马蹄声由远及近，尘土随风扬起。叶尘的手贴在岩壁上，清晰地感受到地面传来的震动。他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压了压右手，其余五人立刻伏低身体，连呼吸都悄然放轻。
一匹快马疾驰至黑帐前骤然停下，骑士翻身下马，手中紧握一面红旗。帐帘微掀，一道灰影闪出，灰袍修士接过旗帜，迅速缩回帐内。整个过程短暂而隐秘，但从那之后，巡逻的人数明显增多。
原本每隔一段时间才换岗一次，如今却不断有人来回走动。三名巡卫从东侧缓缓逼近，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沙沙声响，正朝沟口靠近。
叶尘眼神一凝，左手迅速向上划动两下——这是暗号：改变路线，转移藏身点。
四人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借着坍塌的石块遮掩身形。其中一人刚翻过一块巨石，脚下忽然一滑，几颗石子滚落下去，发出细微响动。
巡卫顿时停步。
一人抬手示意同伴警戒，另一人已拔出腰刀，缓缓向沟口逼近。
叶尘背靠一块被烧焦的巨石，手握剑柄，指节微紧。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影踪丹的效果即将消散，心跳逐渐加快，若被人以灵识扫过，便会立刻暴露。
“动手。”他低声下令。
话音未落，最近的一名队员猛然扑出，短刀横切，对方尚未发出声音，咽喉已被割断。第二人反应极快，举刀格挡，却被侧面突袭的另一人撞倒在地，喉咙随之被划开一道血痕，当场毙命。
剩下两人转身就逃，其中一人吹响铜哨。
尖锐的哨音划破夜空。
远处火把接连亮起，至少六队人马开始调动。黑帐中冲出一名传令官，对几名骑兵低声吩咐几句，骑兵随即分头行动，显然是要封锁这片区域。
“撤。”叶尘不再迟疑。
他率先冲向左侧的裂缝——那是废弃矿道的入口，幽深黑暗。四人紧随其后，刚进入不到十步，外面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火光映入洞口。
“有人进了矿道！”有人大喊。
叶尘挥手示意，众人立刻熄灭火折子。黑暗瞬间吞噬视线，只剩下压抑的喘息与衣料摩擦岩壁的窸窣声。
“往里走。”他。
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校地面湿滑，布满碎石与腐朽木料。空气弥漫着霉味和铁锈的气息，越往深处，寒意越重。
一名队员突然踉跄了一下，闷哼出声。
“怎么了？”叶尘低声问。
“腿擦伤了，血止不住。”那人咬牙回应。
叶尘取出布条递过去：“包紧些，别让血滴在地上。”
那人接过，蹲下包扎。其他人靠墙而立，武器在手，目光紧盯来路。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多，火把光影在洞口晃动。有人向内投掷照明符，黄光飘落，照亮一段段坑道轮廓。
“他们不敢进来太多人。”一韧语，“太窄，容易遭伏击。”
“但他们不会离开。”叶尘接道，“会守在外面，等援兵集结，强行清剿。”
“那怎么办？”
叶尘闭目，缓缓释放灵识。这不是寻常感知，而是他从古籍中习得的独特能力——能记忆地形脉络。他曾研究过类似的矿道结构，这类老坑道多由旧水渠改建，下方常设有排水暗沟。
他静心感受地底水流的方向。
片刻后，他睁开眼：“前方三十步，右侧有一处凹槽，下面是空的。”
“下面？”
“过去的排水沟，出口虽被封死，但内部仍可藏身。”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便是知道。”叶尘未作解释，“现在必须走，否则他们若用爆破符，整条通道都会崩塌。”
队伍继续前校抵达位置后，叶尘蹲下检查岩壁底部，发现一道细缝。他用剑尖撬动数下，一块松动的石板应声掀起，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下去。”
一人先行跃入，轻声道：“能站人，空间够大。”
其余人依次进入。轮到叶尘时，上方突然传来厉喝：“他们在那儿！有暗道！”
火光迅速逼近。
叶尘纵身跃下，顺势将石板拖回原位盖好。黑暗再次笼罩四周。
头顶传来挖掘声与咒骂声，敌人开始试图撬开封口。
“他们会找到这里的。”有人紧张地。
“短时间内不会。”叶尘靠着石壁坐下，“这块板是从内部卡死的，外面看不出痕迹。而且这层岩石质地较软，强行砸击可能引发塌方，他们不敢贸然动手。”
“那我们要等多久？”
“等到他们以为我们逃脱，才会放松戒备。”
“可任务还没完成。”
“活着才能完成任务。”叶尘语气平静，“我们现在不是刺客，而是猎物。猎物最重要的，是活下来，等待反击的机会。”
洞中一片沉默。
有人轻咳两声，伤口仍在渗血。另一容过葫芦，只剩一口清水。
叶尘倚在角落，手指轻轻敲击膝盖——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外面的声音渐渐稀疏，敌人似乎改变了策略，在外设伏。
时间缓缓流逝。
忽然，地下传来一丝轻微震动。
“有东西在动？”一人警觉。
叶尘屏息感知。不是脚步，也不是挖掘声，更像是……水流？
他伸手触地，发觉有些潮湿。再往前探去，指尖触到一丝凉意。
“这排水沟还没干透。”他，“水是往下流的。”
“意思是……可能有出口？”
“未必通向外界，但一定连接更深处。我推测这条道通往旧日储冰室，曾用于存放药材，后来废弃了。”
“能走得通吗？”
“试试看。”
他起身拍去灰尘：“准备出发。这次我断后，你们依次前进，保持间距，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队伍缓缓前校
通道比预想坚固，顶部虽有裂缝但未坍塌。空气依旧沉闷，却隐约透进一丝微风。
约莫行进一刻钟，前方的人忽然停下。
“前面堵死了。”他。
叶尘上前查看。一堆碎石与断木横亘通道，显然是人为堆砌，但从缝隙间能感受到微弱气流。
“挖开。”他。
三人轮流动手，以刀劈石、徒手清理。半个时辰后，终于开出一条勉强可通过的缝隙。
穿过障碍后，空间豁然开阔。
这是一个方形石室，墙上刻有符文，早已失效。角落堆着几具白骨，身披残破铠甲。墙上挂着一块锈迹斑斑的牌子，依稀可辨“禁入”二字。
“这是储冰室。”叶尘，“也是死路。”
众人脸色骤变。
这时，他注意到地面有一道细缝，延伸至墙角。他蹲下用手抠了抠，泥土松动。
“等等。”他，“下面还有一层。”
他拔剑插入缝隙，用力撬动数下，一块石板松脱，露出向下的台阶。
台阶狭窄，仅容侧身通过。
“谁先？”有人问。
叶尘取出一张符箓点燃，抛入洞口。火焰稳定燃烧，明内部通风良好。
“我先。”他。
他刚要迈步，头顶骤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整个石室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他们炸开入口了！”一人惊呼。
叶尘抬头望向花板，裂纹正迅速蔓延。
他看了看台阶，又看了看头顶不断坠落的碎石。
“来不及了。”他，“只能赌——下面有没有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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