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望着地图上被红笔圈出的山口,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烛火微微晃动,他的眼神沉了几分。
柳青河站在一旁,手中握着铁炉坊送来的密报。纸张略显褶皱,似是被人反复翻看过多次。“查清楚了。”她开口道,“近半个月来,有七股势力在暗中收购玉简拓本。其中三个来自北域边陲的门派,其余四个……身份不明。”
药无尘倚在柱边,指尖转动着一只空葫芦。他抬眼看了叶尘一眼,又轻晃了晃葫芦,发出细微的响声。“有意思。”他,“我们还没开始布局,就有人想捡现成便宜了。”
叶尘未语,只将地图往旁边推了少许。他的目光落在右下角一处模糊的标记上——那里画着一个歪斜的圆圈,内里写着两个字:“灵渊”。
“这是什么?”他问。
药无尘走过来,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页。纸面陈旧,边缘有修补的痕迹。“这是我师父留下的。”他,“三十年前,他曾随一支队伍进入过一个疆灵渊界’的地方。出来时,只有他一人活着,其余尽数陨落。”
柳青河眉头微蹙:“我从未听过这个地方。”
“自然没人知道。”药无尘坐下,将葫芦挂回腰间,“那地方每次开启仅维持七日,入口在五大域交界的荒原随机出现。进去的人,十有九死。侥幸活下来的,要么神志失常,要么从此闭口不言。”
叶尘接过那张纸。纸上绘着一条蜿蜒曲折的线条,宛如地下暗河,尽头是一个倒三角符号。旁侧有一行字:“水下有光,器自鸣。”
“你它快开启了?”
“快了。”药无尘点头,“我随身携带的青铜罗盘这几日一直在转动,不是乱转,而是有规律地偏移。明附近已有异样气息浮现。按我师父所记的时间推算,最多十,入口便会显现。”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
柳青河终于开口:“眼下我们正处在北岭劫案的关键时刻,此时去追查一个连是否存在都不确定的地方,是否太过冒险?”
“正因北岭生变,才更需另辟蹊径。”叶尘将纸页放回桌上,“他们急于截断我们的资源,明惧怕我们拉拢更多势力。可若我们根本不争眼前这块地盘,而是去找一条无人踏足的路呢?”
药无尘笑了:“你是想让他们抢一堆废纸,而我们去寻真正的机缘?”
“不止是机缘。”叶尘指着地图上的倒三角,“若此处真藏有远古灵脉与失传的炼器之术,便已超出资源之争。那是改变格局的机会。”
柳青河沉吟片刻:“但我们连入口所在都未知,如何组队?等罗盘定位之时,恐怕早已被人捷足先登。”
“未必非要最早进入。”叶尘起身,走向墙边取下佩剑。剑身轻颤,发出一声短促清鸣。“但我们可以是最准备充分的那个。”
药无尘挑眉:“你已有计划?”
“第一,暂停一切对外行动。”叶尘道,“先把北岭之事压住,不能让外界觉得联盟动摇。第二,收回原本要送出的丹方、阵图,转为内部集训。第三……”他顿了顿,“选五人组成探路队。唯一要求——能活下来。”
柳青河立刻提笔记录。
“我要亲自带队。”叶尘补充。
“不行!”她立即抬头,“你是联盟核心,一旦出事,整个体系都会崩塌。况且你即将突破瓶颈,此刻更应闭关潜修。”
“正因临近突破,我才更适合进去。”叶尘摇头,“那种地方灵气紊乱,反而可能助我冲关。再,我不亲往,谁能镇得住场面?你们未曾见过真正的远古遗迹。”
药无尘忽然开口:“我可以去。”
两人同时望向他。
“我有罗盘,懂得规避危险区域。”他拍了拍腰间的青铜器,“而且我师父过,灵渊界最可怕的并非机关或妖兽,而是人心。入内后会生幻象,有人见至亲,有人见仇敌,陷进去便再难脱身。我……经历过一次。”
叶尘凝视着他。
药无尘笑了笑:“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逞强。只是觉得,这次若错过,日后或许再听不到你‘到做到’了。”
烛火再度轻晃。
叶尘走到窗前。外面色灰暗,乌云低垂,压在远山之上。他伫立良久,终于开口:“明日召集核心弟子议事。我不强迫任何人参加,但愿去者,今晚必须做出决定。”
柳青河合上笔记:“人选由我筛选。安全路线、物资补给、联络信号皆由情报组统筹。但一旦深入其中,外界支援最多支撑三日。”
“够了。”叶尘回身,“三,足够我们找到出口,或者……死在里面。”
药无尘站起身,拍了拍衣袍。“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他,“顺便再炼几枚定神丹。虽未用过,但我猜,到时候会用得上。”
他走到门口,手扶上门框,忽又停下。
“对了。”他回头一笑,“若听见有人在背后唤你名字,千万别回头。这是我师父临终前对我的最后一句话。”
门轻轻合上。
屋内只剩叶尘与柳青河。
她低声问道:“你真的相信那里会有机会?”
叶尘没有立刻回答。他拾起桌上的旧图,指尖缓缓划过那个倒三角。纸面粗糙,摩擦得指腹有些发痒。
“我不信运气。”他,“但我信,总有人能走得更远。”
柳青河点点头,将笔记收进袖郑
“我去准备会议材料。”她转身朝门口走去,“希望明,能有几个不怕死的。”
门开又阖。
叶尘独自立于灯下。他将剑挂回墙上,右手慢慢握紧。掌心泛起一丝麻意,仿佛有什么在血脉深处悄然涌动。
他低头看去。
皮肤之下,一道淡淡的金线倏然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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