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色的虫在弟子掌心微微颤动,翅膀发出短促的轻响。叶尘眼神一凝,抬手道:“传令下去,三号使者立刻撤离,不准多言。”
话音未落,陈岩已快步上前:“回音蝉信号正常,人没被抓,只是信被截了。”
叶尘点头,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神色从容:“他们敢拦,却不敢留人,明心虚。怕我们打进去,又怕彻底撕破脸,才用这种手段压我们一头。”
赵河站在一旁,眉头紧锁:“那我们就这么忍了?被人堵门抢信,连句话都传不出去?”
“不是忍。”叶尘起身,走到墙边的地图前,手指落在青石坳北口,“是时候换条路走了。”
他回头看向陈岩:“把暗哨这三记录的情报送来,画出茶棚外所有饶进出路线。”
陈岩立即取出卷轴铺开,蘸墨勾点,在几个关键路口标上红记。片刻后,一条清晰的路径浮现——每日午后三点左右,两名灰袍人从西山道而来,在茶棚外停留不到十分钟便折返,路线固定,毫无遮掩之意。
“这不是巡逻。”叶尘低声道,“是接头。”
赵河凑近看了一眼:“既然知道有内应,直接抓了便是,何必绕弯子?”
“抓了?”叶尘摇头,“我们现在争的不是人,是人心。他们联合施压,源于一个‘怕’字——怕我们壮大,怕我们夺地盘。可他们内部并不齐心,这个联盟撑不了多久。”
陈岩若有所思:“你是,从他们的裂痕下手?”
“正是。”叶尘走回桌前,提笔写下三行字:
李家缺药。
云溪谷缺符。
青石坳有人想换主子。
笔锋落下,他缓缓道:“三处地方,三个难题,三种人心。我们不争地盘,只解难题。谁最想要什么,我们就送什么。”
赵河冷笑:“白送?我们辛辛苦苦炼的丹、攒的矿,就这么拱手相让?”
“不是白送。”叶尘看着他,“是投资。今日送出一粒丹,明日或能换来一座阵。眼下我们不怕吃亏,怕的是没人愿意听我们话。”
陈岩忽然发问:“可万一他们不信呢?李家以为是毒药,云溪谷怀疑雷核里藏了追踪符怎么办?”
“那就别让他们知道是谁送的。”叶尘从袖中取出一块空白玉符,输入灵力,刻下一道隐秘符印,“匿名送达,不留痕迹。等他们用了见效,自然会想——这背后究竟是谁在相助?”
赵河皱眉:“可这样,功劳归谁?”
“不必归谁。”叶尘淡淡道,“现在我们不需要名声,只需要机会。”
他站起身,走向窗边。外头训练场上,夜巡弟子正在换岗,火把次第亮起,映得兵器寒光流转。
“方才使者被拦,表面是羞辱,实则是提醒。”叶尘背对二人,“他们不敢撕破脸,明尚未准备好开战。此刻谁先乱阵脚,谁就输。”
陈岩沉吟片刻:“所以我们要先让他们松一口气,再悄悄埋下一枚钉子?”
“不。”叶尘转身,嘴角微扬,“是要先递上一碗饭,等他们吃得香了,再问一句——还想不想吃下顿?”
赵河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你这一套,比打架还累。”
“但更稳。”叶尘坐回案前,翻开情报簿,“现在,分三步走。”
他提笔写下第一策:
向李家外围游方药师赠送十粒凝脉丹,附言:‘续命应急,莫信高价收药’。
“凝脉丹非续命丹,却可延缓气血衰败。”叶尘解释道,“若李家长老真病重,身边人必急于寻药。只要有人试用且见效,便会追查来源。”
第二策:
以市价七成出售五斤低阶雷核矿,经云溪谷黑市中间人转手,不留名,不追踪。
“便宜出手,不怕他们不动心。”叶尘道,“雷符一停,防御即空,他们撑不了太久。一旦用了我们的矿恢复阵法,心里自然会起疑——为何偏偏此时有人雪中送炭?”
第三策:
于青石坳北口茶棚安排一名精通暗语的弟子,假扮卖药郎,携带特制药膏,专治经脉劳损。
“散修多为苦修出身,常年运功,经脉极易受损。”陈岩立刻明白,“药若有效,便能打入他们的圈子。”
“不止如此。”叶尘补充,“让他主动提及‘听最近有人高价收购情报’,看谁接话。”
赵河听得直摇头:“你们这一来一往,比我练剑还费心思。”
“剑快,不如局稳。”叶尘合上簿册,“问题是——这些情报准不准?”
陈岩道:“李家病情未确诊,云溪谷进货渠道不明,茶棚那两名灰袍人身份不清。贸然行动,恐有暴露之险。”
“那就补全。”叶尘起身,从柜中取出三个密封木盒,“我早已备好。”
他打开第一个盒子,内里三粒深褐色丹药泛着温润光泽:“特制凝脉丹,药性温和,适合长期服用,不伤根基。”
第二个盒中是五块灰黑色矿石,边缘略带裂纹:“低阶雷核,灵气稀薄,但足以支撑基础雷符运转。”
第三个盒子最轻,仅盛一瓶乳白色药膏,瓶身刻有简朴符文:“经脉舒活膏,掺入微量引灵粉,涂抹后会留下淡淡灵息,便于追踪接触之人。”
陈岩接过三盒,神情郑重:“我即刻安排人手,伪装潜入。”
“去吧。”叶尘点头,“记住,不得暴露身份,不得强行接触,一切顺其自然。”
陈岩领命离去。
赵河仍立于原地,目光久久停留在地图之上,忽而问道:“那你呢?等他们查清,要多久?”
“不必等。”叶尘从袖中取出三枚玉牌,每枚皆刻不同符印,“我已经决定——亲自走一趟。”
赵河一怔:“你去?现在?”
“明日启程。”叶尘将玉牌收入怀中,“他们不接我们的信,那我就亲手把答案送到他们面前。”
“可你去了太危险!”赵河声音陡然提高,“万一他们翻脸……”
“不会。”叶尘打断他,“真想动手的,早便动了。拦使者、夺信,不过是吓唬罢了。他们不怕我们强,怕的是我们聪明。”
他走向兵器架,取下一柄普通铁剑,随手挥动了一下:“我去,不带杀气,只带东西。谁问起,就——路过,顺便帮个忙。”
赵河张了张嘴,最终只叹一句:“你哪是帮忙,分明是设局。”
“局也是他们自己走进来的。”叶尘将剑归鞘,“我要做的,不是逼他们合作,而是让他们主动来找我合作。”
窗外风起,檐下铜铃轻响一声。
叶尘低头检查包袱,确认丹药、矿石、玉牌俱在,随即换上一套粗布衣衫,褪去平日威仪,看上去宛如一名寻常游方修士。
他最后望了镜中一眼,微微颔首。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名弟子疾步闯入,手中紧握刚拆的密报:“少主!刚刚收到消息——李家昨夜一位长老吐血昏厥,府医束手无策,已派人连夜外出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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