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指尖挂着一滴血，血中金线游动，仿若有生命一般。叶尘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两指搭上脉门，一缕细如游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灵识顺着血液钻进去，追着那金纹向上探寻。血所过之处，空气紊乱，灵气剧烈颤动，好似被某个古老的存在牵扯着。
“别动。”他嗓音低沉，却极具威慑力。
药无尘一步蹿了过来，腰间葫芦一抖，掏出一本破旧的书。书的封面烂得字都模糊不清，勉强能认出四个字：万古丹经。他快速翻动书页，纸张沙沙作响，脆得仿佛一碰就会破碎。
“龙族符文……龙族符文……”他嘴里念念有词，突然手停了下来，“找到了！‘真言锁灵术’——这是上古龙族封秘法用的禁制。得用龙血泡过的符纸，才能破解。”
叶尘神情一紧：“龙血？”
“没错。”药无尘脸色阴沉下来，“可这法子有个忌讳——不杀龙就取不来龙血，取了，就得承受它的怨恨。书上记载，以前有修士杀龙取血，整队人被龙魂追了三百年，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樱”
苏璃咬着下唇，指尖那滴血还未滴落，金纹却亮得刺眼，眼看就要钻进皮肉里。
叶尘没有话，左手抬起，指尖在剑柄上敲了三下。这并非习惯动作，而是一种信号。识海里那股古老的灵识缓缓铺展开来，模糊的画面浮现：极北之地，冰原裂开一道口子，一座门半埋在雪中，由黑石掺杂冰晶砌成，门上刻着扭曲盘旋的龙文，缝隙中冒着寒气，结成了霜花。
“霜寒域。”他开口道，“那里有龙族的老巢。”
药无尘倒吸一口冷气：“那地方连元婴修士都会被冻成冰棍，你真要去闯？”
“已经没有退路了。”叶尘松开苏璃的手腕，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符，指尖一划，将血滴在上面。玉符亮了起来，浮现出一条短程跃迁的路线。
“再拖延下去，敌舰换完密钥，咱们连假消息都送不进去了。”
苏璃抬手擦掉指尖的血珠。那滴血落地后并未渗入地面，而是凝成一个金色点，宛如一枚符印，一闪便消失了。
“我和你们一起去。”她声音轻柔，但语气不容商量。
三人不再多言。叶尘抬手一挥，九霄剑气炸开，虚空被撕开一道口子，寒风夹着冰碴扑面而来。药无尘急忙从葫芦里摸出三颗温灵丹，自己吞下一颗，另外两颗扔给叶尘和苏璃。丹药化开，热流窜进骨头缝里，勉强能抵御那股阴寒之气。
“跳！”叶尘低吼道。
三人一头扎进裂缝。
下一秒，寒冷直透骨髓。霜寒域的空如同灰白色的铁板，大地是万年冰壳，每走一步，脚下的冰层便咯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裂开。远处那扇门矗立着，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
“就是那里。”叶尘指了指。
走近后才发现，门缝中飘出一片冰晶，落地后变成龙鳞碎片，边缘焦黑，像是被烧过。药无尘蹲下，指尖碰了碰，碎片“噗”地一声化作灰烬。
“有人来过。”他压低声音道，“而且……没能活着出去。”
叶尘沉默不语，走到门前，手按在石面上。古老的灵识探出去，与门上的符文相撞，发出文一声震动。他嘴里吐出一串拗口的音节，听起来不像是人类的语言，倒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声音。
石门颤动了一下，裂开一道缝，刚好够人钻进去。寒气喷涌而出，地面瞬间结冰。
三人走了进去。
里面是向下延伸的冰阶，墙壁两边镶嵌着龙骨，每一块都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越往下走，寒冷愈发刺骨，呼出的气都结成了霜。苏璃眉心那朵血莲印开始发烫，她抬手按住，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它在……寻找什么。”她低声道。
药无尘从腰间捏出一撮“幻心香”，轻轻一搓，将粉末洒在三饶衣角。这药是他早年从古墓里找到的，能够糊弄神识，起到短暂的作用。
台阶走到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冰窟。中央有一座祭坛，上面趴着一头龙。它银蓝色的身躯，鳞片如冰般透亮，眼睛紧闭，呼吸微弱，但整个空间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了。
“冰霜巨龙。”药无尘声音颤抖，“传它已经沉睡了一千年，依靠地脉寒气存活。要是将它惊醒，百里之内，所有活物都会变成冰雕。”
叶尘缓缓拔剑，九霄剑气在掌心环绕，并未急于动手。
“不用杀它。”他，“只要一滴血。”
话还没完，龙睁开了眼睛。
它的瞳孔宛如冰窟底部的深潭，银光一闪，气温骤然下降。四壁“唰”地长出冰矛，全部指向三人。
“幻心香！”叶尘大吼。
药无尘一把将剩下的粉末全部扬了出去。烟雾散开，龙的动作顿了一下，眼中的杀气稍微减弱了一些。
叶尘抓住时机，将剑气化作细丝，绕过冰矛，直奔龙的前爪。剑锋轻轻一划，一片鳞片飞起，一滴银蓝色的血渗了出来，落入他早已准备好的玉瓶。
苏璃同时闭上眼睛，神识探出去，轻轻触碰了一下龙那团暴怒的意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这样做，只感觉体内那道血纹在震动，像是在回应某个古老的契约。
龙怒吼一声，尾巴横扫过来，冰层炸开，三人齐齐后退。药无尘被气浪击飞，撞在墙上，嘴角流出鲜血。
“走！”叶尘收起剑，抓起玉瓶，转身就冲。
身后龙咆哮着，冰窟剧烈摇晃，仿佛要坍塌，碎冰哗啦哗啦地砸落下来。三人拼命往上跑，石门在身后合拢，最后一块冰砖落下的那一刻，一股寒息擦着叶尘的后背掠过。
他踉跄了一下，站稳身子，低头看向袖子——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冰痕，边缘泛着蓝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钻进布里。
药无尘靠着墙喘息：“血……拿到了吗？”
叶尘举起玉瓶。龙血在瓶中晃动，忽然，瓶身浮现出几个古字：“血契未断，归来有时。”
苏璃盯着那行字，眉心血莲印忽明忽暗。
“它认得我。”她喃喃自语。
叶尘收起瓶子，看了两人一眼：“回去走传送阵，别再撕裂空间了。这里……容不下活人。”
药无尘咧嘴一笑，抹了把嘴角的血：“下次来，得带件厚点的衣服。”
三人朝着出口走去。远处冰原的尽头，乌云压低霖平线，仿佛隐藏着什么尚未苏醒的巨物。
叶尘走在最后，忽然感觉袖口那道冰痕有些发烫，好像有根线正从里面慢慢生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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