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盯着阵盘上浮现的诡异纹路，剑尖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叶尘一咬牙，将剑插进地缝，手在剑柄上蹭了一下，鲜血顺着掌纹淌下，滴落在阵盘边上。刹那间，他只觉脑子里像炸开了锅，十三个红点陡然蹦出，围成一圈，好似一张正收紧的网。
他闭上眼缓了缓，手指在剑柄上敲了三下。他并非在思考事情，而是在强压内心的不安——脑子里那根弦又被扯动一下，连魂魄都晃了半拍。
库房里，七箱玄晶铁堆在墙角，铁皮上的血纹有些发烫，一跳一跳的，如同心跳一般。方才那滴血激起的光芒已经消失，但空气仍在震荡，就像钟敲响后，耳朵里还嗡嗡作响。
“守着，七就得破。”他声音不大，门口传令的弟子却觉得脖子一紧。
阵盘上已经推演出来：管理局根本不是等他们准备好，而是等他们动手。联盟一旦加固防线，十三个点就会全部亮起，从内部将防线撕开。那些血纹，并非意外，而是记号，是引信。
他拔出剑，剑的嗡鸣声渐渐减弱。手指在阵图上一划，圈住最北边那个点。“这儿，靠近霜寒域，灵气稀少，容易被忽略。可他们连布三道符阵——这不是隐藏，是钓鱼。”
完他转身就走，径直奔向议事殿。
门一打开，陆玄风坐在左边，手摩挲着剑鞘，脸色冷峻。丹霞谷的人站在右边，眉头紧皱成疙瘩，药无尘连烧三炉丹差点倒下的事，他肯定听到了。
“你要打？”陆玄风开口，“拿什么打？清霄派的人是铁打的？还是你想让药无尘把命都烧进炉子里？”
叶尘没有吭声，把阵盘往桌上一放，催动灵识。空中浮现出十三个点的推演景象：防线如同蜘蛛网般被扯烂，黑气从裂口处往外冒，援兵还在半路上。
“不是打不打的问题。”他，“是等死，还是抢时间。”
“抢时间？就是派人去送死？”陆玄风冷笑，“夜无殇不傻，他会设埋伏，会引你入套。”
“那就让他设。”叶尘抬头，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们不去破阵，也不夺地，就去‘动’。”
屋里安静下来。
“他等的就是我们按兵不动。”叶尘，“我们一动，他就得动。他一动，节奏就乱了。乱了，就有破绽。”
丹霞谷那人皱起眉头：“可药无尘已经……”
“我知道。”叶尘打断他，“所以我只带五个人，轻装出发，不为摧毁，只为搅局。打一下就跑，让他猜不透我们下一步的动向。”
陆玄风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你变了。”
叶尘没有回应。
“以前你做事，总会留三分余地。”陆玄风顿了顿，“现在……你现在就像一把出鞘后便不回头的刀。”
“因为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叶尘，“血纹都渗进玄晶铁里了，明他们的人早就进过库房。我们炼的丹，用的铁，吃的药，哪一样能让人放心？他们不是在攻城，而是在等我们自己烂透。”
没人话。
这时，苏璃忽然抬手，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坐在角落，脸色苍白，眉心那朵血莲比早上颜色更深，仿佛刚被人重新点染过。她没有出声，只是看着阵图，嘴唇动了动。
“他们……在等我们行动。”她的声音轻得像风吹过纸张。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她。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如常，好像刚才什么都没。
但叶尘记住了。他记得早上她递玉简时的眼神，也记得她醒来的那一刻，脑子里那股拉扯福那不是幻觉，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重新连接起来。
会议没能开成。有人支持他，有人反对，最后决定让叶尘写个详细计划，明再议。
他走出大殿，风扑面而来，却不觉得凉爽。玄域的空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让人喘不过气。
药无尘在丹房等他。
门敞开着，炉火呈暗红色。药无尘坐在炉前，手里捏着一颗丹药，表面的银纹像冻结的蛛网。
“你来了。”他抬头笑了笑，脸色比白更差，眼窝泛青。
叶尘没有询问，只是盯着那颗丹药。
“我试过了。”药无尘压低声音，“用灵瞳最后一点力气，催动残息，照进丹里。”
他转动手指，丹药缓缓旋转。银纹扭动，里面浮现出一道符——血色曼陀罗，层层叠叠，花心处有一只闭着的眼。
“跟夜无殇袖口的一样。”药无尘，“不是炼坏了，是被人植入的。每一炉丹，都带赢引’。”
叶尘没有话。
“吃了不会马上出事。”药无尘接着，“但神识会被一点点吞噬，就像苔藓爬上墙壁，悄无声息。等你发现时，魂魄早已残缺不全。”
他把丹药塞进玉瓶，盖上盖子，却没有放回药篓，而是揣进了怀里。
“我建议停用所有批次的丹药，改用原始灵草。可……”他苦笑着，“现在谁有时间一株一株地熬药？前线等着药救命，你让人空手去拼吗？”
叶尘看着他：“你早就知道了？”
“昨晚炼最后一炉丹时就觉得不对劲。”药无尘揉了揉太阳穴，“灵瞳抽搐，好像被什么东西反盯着。我以为是累的，现在想来，是它在‘看’回来。”
他抬起眼，直视叶尘：“他们不只在外面布局。他们在我们内部，安插了眼线。”
叶尘点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药无尘叫住他，从瓶里掏出那颗银纹丹递给他，“你拿去。也许……你的传承能看穿它。”
叶尘接过丹药，入手发烫，仿佛有生命一般。
药无尘笑了笑：“别死得太快，我还等着你给我报销药钱呢。”
叶尘没有回头，径直离去。
回到库房，他把玄晶铁碎片放在阵盘上，催动识海里的古灵识，想要比对血纹和丹里的符。灵识一触碰，传承猛地一震，一道古符跳了出来，和丹里的曼陀罗相似，但更古老，线条带着裂痕。
“同源……但不是一路的。”他低声道。
就在这时，剑柄的裂口突然渗出一滴血珠，顺着纹路滑落，滴在丹上。
嗤——
一声轻响，丹上的银纹一缩，又胀开，整颗丹在他手掌中跳动起来，如同心跳。
叶尘瞳孔一缩，想甩手扔掉，识海却猛地一紧，那股牵引感涌上来，比之前更强烈。他踉跄一步，靠着剑撑住地面才没有摔倒。
丹还在跳动。
他低头看向掌心，银纹正顺着丹皮向他的皮肤上攀爬，好似藤蔓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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