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雪哭了好一会儿。
一开始是抽泣，后来变成声的呜咽，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着怪可怜的。
她抱着铜镜坐在地上，衣服下摆沾了灰，头发也有点乱，完全没了刚才在镜界里那种操控一切的气势。
钟暮站在她面前，看了半，眉头越皱越紧。
他终于向前一步，声音还是那种没什么起伏的调子，但比平时稍微低零。
“别哭了，清楚，为什么伤人。”
苏映雪抬起头。
她脸上还挂着泪，眼睛红红的。
这会儿出了镜子，大家才看清楚，她面容其实很稚嫩，看着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眉眼间还带着没褪干净的少女气。
被钟暮这么一问，她嘴巴一瘪，眼泪又涌出来了。
“呜……你凶我……”她边哭边，“我又不是故意的……你那么凶干什么……”
钟暮，“……”
他表情僵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
他张了张嘴，想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最后只能闭上嘴，眉头皱得更深了。
很明显，他不太擅长和这种怨灵打交道。
吴大爷在旁边差点笑出声，被陆明羽拽了一下袖子，才憋住。
顾洲看着苏映雪的样子，往前走了两步，秦渊拉住他，“心点。”
“没事。”顾洲声，然后蹲在苏映雪面前，从口袋里又掏出张纸巾递过去，“妹妹，先别哭了。回头……回头我给你买糖吃。你先告诉我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苏映雪接过纸巾，擦了擦脸，眼泪朦胧地看着顾洲。
她通过镜子观察顾洲很久了，知道他心软，脾气好，还有点怂。
她抽了抽鼻子，哽咽着开口，“我……我叫苏映雪，已经在镜子里住了三百多年了。”
“三百多年？嚯，那你是个格格啊？”吴大爷忍不住开口。
“我家……以前是当官的。”苏映雪继续，声音还有点抖，“我十四岁那年生了场病，没治好，就……就死了。我生前喜欢照镜子，梳妆台前能坐一整。死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魂魄就附在我最喜欢的这面铜镜上了。”
她着，看了眼怀里那面裂聊铜镜，眼神有点难过。
“一开始我觉得挺好玩的。”她声音了些，“我能透过镜子看外面，能看到不同的人，不同的地方。有时候我会恶作剧，比如把镜子里的人影弄歪一点，或者让倒影做个鬼脸……但我从来没有害过人。真的，三百多年了，一个人都没害过。”
秦渊看了一眼钟暮，钟暮点零头，“她的名字确实一直在地府的无害滞留名单里。”
苏映雪听了这话，眼泪又出来了，“那你刚才还那么凶……”
钟暮，“……”
他别过脸，干脆不看她了。
顾洲赶紧打圆场，“然后呢？镜影会是怎么回事？”
苏映雪吸了吸鼻子，“大概三年前……有几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找到了我。他们他们是什么镜影会的，我这么厉害的能力，不该被埋没。我可以帮助很多人，做很多有意义的事……”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我一个人在镜子里待了三百年，其实挺孤单的。他们得那么好听，我就……就信了。”
陆明羽推了推眼镜，“所以，是镜影会的人带你到的这儿，那林徊呢？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带我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林徊。”苏映雪，“林徊那时候刚失去女儿，整个人都崩溃了。镜影会的人，让我帮帮他，用他们教我的方法。”
她抬起头，眼神有点茫然，“我用了，他们林徊需要遗忘，需要改变……然后林徊就真的好了。他不再哭了，开始吃饭，开始工作。我觉得我做了件好事。”
吴大爷摇了摇头，“但这不是真正的改变。”
“我知道不是真的。”苏映雪声，“但林徊，那对他有帮助。后来他又带了一些学生来，都是些闷闷不乐的孩子。我帮他们做了改变，让他们在镜子里看到更开心、更自信的自己……他们都变好了。我一直以为，我是在做好事。”
她着着，又有点想哭，“我真的没想害人……我就是想帮他们……”
秦渊这时开口，“那你为什么抓顾洲？他跟你的那些学生不一样。”
苏映雪看向秦渊，被他眼神里的寒意吓得缩了缩脖子。
她往后挪了挪，才声，“是……是镜影会的导师的。他顾洲是很特殊的目标，他们需要顾洲。还……顾洲现在这样不行，又怂又傻，得改变一下，以后才能救更多的人。”
顾洲在旁边听着，抽了抽嘴角，“我还真是谢谢他了，我哪里又怂又傻了？”
苏映雪看了他一眼，撇撇嘴，“本来就是。我已经在镜子里观察你很久很久了，你每次遇到事情就会躲到他后面。”
“我那是谨慎！”顾洲忍不住反驳。
苏映雪摇头，“才不是，你每次遇到事情脑子里第一个想的就是秦大佬，我都看见了！”
顾洲被噎住了。
秦渊打断他们的斗嘴，继续问苏映雪，“所以你是听镜影会的命令做事？”
苏映雪点头，又摇头，“也不全是……导师这是为了大家好。我想着，之前帮林徊和那些学生都成功了，那帮顾洲应该也可以……”
“我不需要你帮我改变。”顾洲打断她，“我原来那样就挺好的。”
苏映雪看着他，眼睛眨了眨，“可是……你不是也想变得厉害吗？我让你在镜子里看到了更强大的自己，你明明也很向往的。”
“我当然希望变强，但不是用你的这种方式。”顾洲挠了挠头，“这个很难跟你解释的明白。”
“每个人都有自己本来的样子。”秦渊在旁边开口，“顾洲内心正直善良，该站出来的时候他会站出来，该尽力的时候他会尽力，这就够了。他不需要变成别人眼中的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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