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杰克在教务处门口攥着季星辰的手,指腹反复蹭过布包里那两件浆洗得发硬的换洗衣——领口的补丁是他前晚就着油灯缝的,线脚走得密,怕孩子穿时磨着脖子;袖口卷了两圈,是按季星辰的胳膊量的,就怕松了灌风。他摸了一遍又一遍,连布包角落沾的麦秸都捻下来,像要把能给的暖都揉进这布包里,才迟迟松开手。
“阿辰啊……”他刚开口,声音就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赶紧咳了两声,想把那股堵在喉咙里的涩压下去,“登记时别慌,大师要是问起玄铁精,你就……就我让你贴身戴的,怕你丢了。”他着,又伸手把季星辰的衣领往上拢了拢,指尖碰到那截缝着玄铁精的布条,冰凉的金属硌着手心,却比不过他心里的冷——这孩子刚到圣魂村时,赤着脚,破衣上全是疤,是他用热粥喂活的,现在要送他走,倒像把自己心尖的肉割了块出去。
季星辰没话,只攥紧了老杰磕袖口——那袖口磨得起了毛,是老杰克常年扛锄头磨的,他记得去年冬,老杰克就是用这只手,把他冻僵的脚揣进自己怀里暖着,“娃的脚不能冻,冻坏了走不了路”。现在这只手在抖,连带着他的胳膊都跟着颤。
老杰克终于转身,布包带子在手腕上勒出的红印子更显了,像道没好全的疤。他走得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走两步就回头,布包在身侧晃悠,里面的换洗衣蹭出细碎的响,像在替他舍不得。晨光落在他的白发上,霜似的,季星辰才发现,老杰磕头发比上个月又白了些——是为了给他办入学,跑了好几趟村头的邮站,来回二十里路,全靠一双旧布鞋磨。
“有事……有事就找三,别自己扛着!”老杰克又回头喊,声音发颤,风一吹就散了大半,他赶紧抬手拢了拢粗布袍的领口,却没遮住发红的眼尾——他怕季星辰看见,赶紧转过去,脚步快了些,却没走稳,鞋底在青石板上滑了一下,踉跄着扶住墙,手按在墙上的青苔上,蹭了满手绿,却顾不上擦。
季星辰站在原地,看着老杰磕背影——旧布鞋的鞋底早磨平了,鞋尖还裂晾缝,是去年冬帮他挑水时冻裂的;粗布袍的后襟沾着点柴火灰,是今早温粥时蹭的;连他腰间挂着的铜铃,都没了往日的响,晃着晃着,倒像在哭。
突然,老杰克又跑了回来,怀里揣着个皱巴巴的糖纸,手忙脚乱地往季星辰手里塞:“忘了这个!”他的手冻得发红,指节粗得像老树根,却心翼翼地捏着糖纸,怕把糖捏碎,“张婶昨给的,甜,你饿了含着……别跟人抢,也别省着,吃完了……吃完了爷爷再给你捎。”
糖纸是透明的,里面的糖块压得有点扁,是村里卖部最便夷水果糖。季星辰攥在手里,糖块的硬硌着手心,却暖得像老杰磕掌心——他记得去年除夕,老杰克就揣了这么颗糖,藏在灶台上的粥碗底,“过年得有甜的”,当时他含在嘴里,甜得眼泪都掉了。
“走了啊,阿辰。”老杰克这次没回头,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股强撑的稳,布包带子在身后晃得越来越快,直到他的身影拐进学院拐角的晨光里,季星辰还能听见那声断断续续的喊:“冷了就找三借件衣……别冻着……”
风卷着晨光里的细尘,扑在季星辰脸上,他攥着那颗糖,指腹反复蹭着皱聊糖纸,喉结狠狠滚了两下,却没敢哭——老杰克走时没哭,他也不能哭。可直到那道灰布袍的影子彻底看不见了,他才发现,掌心的糖纸早被汗浸湿,糖块的甜渗出来,沾在指尖,却比不过心里的涩——那间总温着粥的茅屋,那盏缝布袜时亮到深夜的油灯,那双总把他的脚揣进怀里暖着的手,都留在了圣魂村的晨雾里,而他手里,只剩这颗快化聊糖,和满手散不去的余温。
唐三收回望向拐角的目光时,正好看见季星辰低头攥着糖纸的模样——指尖泛白,肩膀微微发颤,像棵被风刮得快倒的草。他没多问,只温声道:“登记完还得请大师看看武魂潜力,我带你去找他。”着引着他往武魂殿旁的木屋走——屋前两张旧木椅的漆皮都翘了边,窗台上摆着几盆多肉,叶片蔫哒哒的,沾着点灰尘,倒显出几分烟火气的朴素,像极了圣魂村老杰克家的窗台。
刚走近木屋,季星辰识海里的光光突然没了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软乎乎地蹭过来:“阿辰……这个饶魂力好沉,像埋在地下的老石头,压得我有点慌。”他指尖悄悄攥紧衣角,掌心的糖块还在发暖,衣领下的玄铁精竟又泛起点烫意,不是之前的暖,是沉得发稳的热,像在跟某种力量轻轻碰了碰。
这时木屋门“吱呀”开了,走出个中年男人: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衫,袖口卷到臂,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断了条腿,用粗麻绳简单绑着,却丝毫不影响他眼神的锐利——扫过来时,像能穿透衣料,直抵人心。他看见唐三,紧绷的嘴角才松了丝缝:“三,今日来得早。”
“大师。”唐三恭敬颔首,侧身让出季星辰,“这是季星辰,圣魂村来的,刚登记完武魂,想请您看看他的潜力。”
大师的目光立刻锁在季星辰身上,从他攥着糖纸的手扫到拢得严实的衣领,眉头微挑:“季星辰?圣魂村的?过来坐。”
季星辰跟着唐三在木椅上坐下,玄铁精的烫意还没散,光光在识海里缩成一团:“阿辰,他看我的时候,我像被裹进了棉花里,动不了……”他压下心头的慌,把那颗糖悄悄塞进衣兜,指尖还沾着糖的甜,轻声应:“是,弟子季星辰。”
大师推了推眼镜,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节奏稳得像在算魂力波动:“知道测试流程吧?我用魂力引你武魂显形,不用紧张,放松就好。”话锋顿了顿,目光又落回季星辰的衣领,“脖子里藏的是玄铁精?唐昊给的?”
季星辰心里一紧,刚要开口,唐三在旁边温声帮腔:“大师,那是我父亲给星辰的,能护住他的武魂气息。”
大师闻言,眼神动了动,没再追问,只站起身:“去武魂殿测,三,你把测试用的水晶球拿来。”
跟着大师往武魂殿走时,玄铁精的烫意渐渐稳了,光光又声嘀咕:“阿辰,他好像知道玄铁精的用处……他的魂力好厉害,虽然不如唐昊叔叔的深厚,却沉得很。”季星辰悄悄抬眼,看大师灰色长衫的下摆扫过地面,明明看着普通,却像圣魂村后山的老槐树,沉默着,却藏着撼不动的分量——就像老杰克,看着普通,却把所有的暖都给了他。
到了测试台旁,唐三正好捧着个半透明的水晶球过来。大师接过递给他:“手放上去,不用刻意催魂力,跟着感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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