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裹着焦土味往石缝里灌,卷得季星辰额前沾灰的碎发贴在脸上——那头发还是早上苏婉儿刚给梳顺的,现在却沾着土坡上的血末,是刚才季无烬摔在碎石上时溅过来的。坡上的土早不是往日能踩出“沙沙”响的软泥,全是被武魂殿魂技烧硬的焦块,踩上去“咔嘣”碎开,里面裹着半片焦黑的草叶,是季星辰前几日和胖编草环剩下的,现在草叶边缘还粘着点暗红,不知道是哪个师兄的血。
苏婉儿放下季星辰时,膝盖在焦块上磕了下,却没半点知觉——她的腿已经快透明了,银绿纹路像被水泡软的墨痕,顺着裤管往下淡,最后融在风里。指尖凝出的玉佩带着她仅存的体温,系在孩子颈间时,她的指腹擦过季星辰冻得发红的锁骨,那点温意刚传过去,指尖就漏下星点光屑,落在玉佩上,转瞬就被风卷走。“阿辰,攥紧它。”她的声音轻得像怕吹破这玉佩,可话没完,袖口那片神银草虚影就“簌簌”碎了,光屑飘在孩子沾着泪的睫毛上,像层薄霜。
季星辰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只抓到一把冷风吹得发疼的空气。他盯着娘越来越透明的手,突然想起前几娘教他认神银草时,指尖划过草叶的触感是软的、温的,可现在娘的手碰他,都带着点凉丝丝的虚浮,像抓不住的雾。他把脸埋进娘的裙摆,却闻到裙摆上混着草木香的血腥味——那是娘刚才护他时,被比比东的魂力扫到的伤口,现在血渍早干了,却还留着刺饶腥气。
银绿光雾飘向季无烬时,土坡上的那棵老槐树突然“咔嚓”断了枝桠——那树枝是大长老去年给季星辰做秋千的地方,现在断口处淌着黑褐色的汁液,像在哭。季无烬单膝跪在焦土上,胸口的血洞还在渗金色的血,蛛皇魂力在他体内乱撞,黑色纹路爬满他的脸,却被他死死咬着牙压着。光雾刚贴上他的伤口,他就猛地抬头,眼底的红血丝像要炸开:“婉儿!这气息……你别傻!”
他伸手去抓她的手腕,指尖却穿过一片光雾,只捞到满手冰凉的光屑——那光屑落在他染血的手背上,没等他攥紧就散了,只留下一点转瞬即逝的暖意,像娘第一次牵他手时的温度。“你姐姐!苏阿银!你们血脉连着!她肯定能感应到!唐昊呢?唐昊当年能砸了武魂殿的门!他来了一定能赢!”他嘶吼着,声音劈得像破锣,嘴角溢出的黑血滴在焦土上,晕开一片黑痕,“再等等!就等一刻钟!我们好带阿辰去冰火两仪眼看神银草的!你忘了?”
苏婉儿垂在身侧的手猛地蜷缩,透明的指节泛出细碎的光痕——四年前的风又吹进了她的眼底。那她循着姐姐日渐微弱的气息,找到的是一片连草都长不出的废墟。断墙塌得只剩半块,上面沾着的暗红早干成了黑痂,风里飘着烧尽的草木灰,吸一口都呛得喉咙疼。她扒着碎石找了两,指甲缝里全是血,只在断墙根摸到一块刻着“昊”字的破碎令牌——那令牌凉得像冰,贴在掌心时,她突然懂了,十万年魂兽的血脉感应不是骗人,是姐姐的气息,早随着献祭散在风里了。
她不敢。她怕季无烬这最后一点撑着的劲散了,怕他连站起来护着阿辰的力气都没了。她只能轻轻摇头,透明的臂上,光屑正顺着血管的纹路往外渗,像在一点点剥掉她存在过的痕迹:“无烬,那废墟……我去过。”风卷着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扒着碎石找,找了两,连一片神银草的叶子都没找到。只有那令牌,凉得……像姐姐最后摸我的手。”
季无烬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咳出一大口黑血,蛛皇魂力彻底失控,黑色纹路顺着他的脖颈往胸口爬。“不可能!”他撑着焦土想站起来,膝盖却在碎石上磕出了血,“你肯定找错地方了!阿银那么强,她怎么会……怎么会献祭?”
“怎么不会?”
比比东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针,突然扎进这死寂里。紫黑色的蛛皇魂力如潮水般涌来,所过之处,土坡上刚冒头的草芽瞬间枯萎,连季星辰藏蚂蚱的石缝边缘,都被那魂力烧出了焦黑的坑,青烟里飘着刺鼻的腐味。她掌心的尖刺暴涨到手臂粗,黑絮裹着腐蚀性汁液,滴在焦土上就“滋滋”响,烧出一个个坑:“唐昊?不过是个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去聊缩头乌龟!苏阿银?早成了唐昊魂环里消散的魂骨!你以为这点念想,能救得了你们?”
她的魂力威压猛地落下,季无烬像被重锤砸中,狠狠摔在焦土上,胸口的血洞又裂开,金色的血溅在苏婉儿的裙摆上,像朵碎掉的花。苏婉儿想扶他,却连抬手都要攒尽全力——她的臂已经快看不见了,光屑从她的袖口往外涌,素白的裙摆都染成了半透明的银绿色。她的指尖刚碰到季无烬的肩膀,就被比比东的魂力扫中,光雾“啵”地碎了,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光屑从她的嘴角漏出来,像咳不出的血。
“凭你这点残烛似的本源,还想护着他们?”比比东踏空而来,紫黑色的魂力在她身后凝成巨大的蛛影,八只蛛腿泛着冷光,阴影罩住了整个土坡,连上的残星都被遮得没了光,“你的十万年魂环,今日必须归我。至于这两个累赘……”她的目光扫过季无烬,又落在季星辰身上,冷笑里满是残忍,“就当给你殉葬的祭品,省得你到霖下孤单。”
苏婉儿突然笑了,笑得极轻,光屑从她的眼角滑落,像最后一滴没掉下来的泪。她双手结印时,光纹抖得厉害,掌心的光盾刚凝出轮廓,就被比比东的魂力压得往里凹,叶脉纹路寸寸断裂,光屑“簌簌”往下掉。可她还是把光盾往季无烬和季星辰身前推了推,声音软得像要散在风里:“无烬,对不起……好带阿辰去看冰火两仪眼的,我好像……要食言了。”
她转头看向季星辰,孩子正攥着玉佩,大眼睛里满是泪,却死死咬着唇没哭出声——他记得娘的,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能出来,不能给娘添麻烦。可他看着娘越来越透明的身子,看着娘嘴角漏出的光屑,突然伸手抓住娘的裙摆,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草:“娘……你的手怎么不见了?阿辰怕……”
银绿光丝从苏婉儿的指尖飘出,最后一次缠上孩子的手腕,像往常睡前轻轻拍他的背那样温软:“阿辰不怕,娘只是……要去见胖,见教你吹草哨的师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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