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辰正蹲在坡上,盯着母亲指尖悬着的兰露发呆——那露水滴在坡上的青苔上,还能映出土坡的影子。骤闻巨响,他身子猛地往矮树后缩,手死死攥住苏婉儿的素白裙摆,声音抖得像坡上的风:“娘……好响!是打雷了吗?”
苏婉儿的脸瞬间褪成白纸——那阵响她刻进了百年记忆里,是光帝宗传了千年的护宗大阵,是宗门最后一道盾。她抬眼望坡顶那头的山巅,方才还盈着柔意的眼底,眨眼凝满冰碴,连呼吸都沉得像坠了坡上的碎石:“不是雷……是家里的阵,破了。”
话音刚落,风就顺着坡往上卷,裹来细碎的惨叫,武魂殿魂技炸开的“轰隆”声,像钝刀子似的,一下下剜着她的心。
她不敢深想:大长老上周还在这土坡上,摸着季星辰的头“等你长大,教你在坡上练剑”,可老人家连爬坡都要扶着树,哪敌得过武魂殿的魂帝?三师弟前几日还揣着糖葫芦,蹲在坡边跟季星辰“生辰给你带更大的”,此刻怕是已倒在宗门的台阶上;还有总跟季星辰在坡上追蚂蚱的胖,手连草梗都握不稳,怎么扛得住魂师的魂技?
“老鬼,听见没?阵碎了!”坡上的树影里,突然窜出阴柔的声音,像浸了毒的草叶,“教皇令记牢——斩十万年魂兽苏婉儿,踏平光帝宗,一个活口都别留!”
沙哑的嗓音紧跟着响起,刮得人耳朵疼:“菊花,别磨蹭!坡下的魂帝早动手了,先抓苏婉儿,她的十万年魂环要是碎了,教皇饶不了咱们!”
又一声爆响炸来,这次近得能震落坡上矮树的残叶——是光帝宗大殿的方向!苏婉儿眼前猛地闪过画面:黑袍魂帝踩着长老们的尸体,刀砍向缩在殿门后的弟子;年轻弟子举着剑反抗,却被魂技撕成碎片,鲜血顺着台阶往下淌,连流到土坡下的溪里,都染成了红色。
“阿辰,躲进去!”苏婉儿猛地将季星辰按进坡根的石缝里——那石缝是季星辰前几日和露家丫头藏蚂蚱的地方,窄得刚够他蜷着。她声音冷得像坡上的晨霜:“无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许出来,连哭都不能出声!”
“娘……我怕……”季星辰攥着她的衣角不肯放,脸上满是泪。他听不懂“十万年魂兽”,却听懂了“一个活口都别留”,听懂了风里那些熟悉的声音正慢慢变弱——那是胖喊他“辰辰”的声音,是教他在坡上吹草哨的师兄的声音。
苏婉儿没敢回头,怕看见儿子的眼泪,自己就撑不住了。单手结印的速度快得只剩残影,指尖银绿光晕像坡上的萤火,一下燃成了火:“第一魂技——神银缠绕!”
粗如手臂的神银草,从坡上的泥土里窜出来,银绿交织的茎秆泛着细碎微光,根须带起碎土和青苔,像疯长的灵藤,死死缠向树影深处;“第二魂技——神银囚笼!”数十根草叶破土而出,交织成比坡边的石臼还硬的笼壁,银绿纹路在笼壁上流转,裹着季星辰缩成一团的身子,连坡上的风都透不进去;“第三魂技——神银突刺!”尖锐的草叶带着破空声激射,泛着冷冽的银芒,像是要把风里的惨舰心里的痛,全砸进土坡的泥土里。
“雕虫技!”菊花关的冷笑穿透藤蔓,硕大的紫黑菊花凭空浮在坡上,花瓣落下时,竟裹着光帝宗弟子的血腥味。阴寒之气瞬间漫过土坡,苏婉儿的神银草刚触到那气息,就像被泼了毒水,银绿叶片蜷着发黑,转眼化成灰,连坡上原本有的草木清香,都被腐臭绞得没了踪影。
夜色彻底压下来,坡顶那头的山巅,火光把半边染成橘红,惨叫声却越来越弱——不是停了,是能叫出声的人,已经没剩几个。菊花关金黄袍子上蹭着坡上的带刺杂草,还沾着半片染血的光帝宗弟子衣襟;手里的菊花花瓣上滴下的哪是金光,分明是暗红的血珠,砸在土坡的落叶上,洇出一个个血坑。
“苏婉儿,别挣扎了。”他笑得妖娆,却比坡上的毒蛇还可怖,“大长老的光灵剑,我在坡下就掰断了,他还喊着要护着这破宗门,真的是可笑。”
“还有那些崽子,”鬼魅的身影突然从坡底的阴影里钻出来,黑袍上的骷髅头沾着脑浆,顺着眼窝往下滴,“跑得慢的,在坡下就成了魂帝的练手靶子;跑得快的,被我用‘鬼影手’揪回来,魂核一捏就碎,溅得我满手黏糊糊的——有个胖,还喊着要找坡上的辰辰呢。”
苏婉儿的身体猛地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土坡上。眼底的冰碴瞬间裂开,滔的恨意涌出来,比坡上的火光还烈。她知道他们没谎——护宗大阵的余威早散了,风里只剩武魂殿的狂笑,她守了百年的光帝宗,她看着长大的弟子,此刻怕是已尽数没了。
“你们……找死!”她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呜咽,转眼凝成冰碴似的怒叱。周身魂力骤然暴涨,蓝色魂环从脚底冉冉升起:前六个黑色魂环泛着幽光,第七个红色魂环却亮得刺眼,红得像浸满了土坡下的血——那是十万年魂兽的标志,是她藏了百年的身份,是她最后的底牌。
“终于肯露真身了?”菊花关笑得更得意,踩着土坡的落叶走近,“教皇要的就是你的十万年魂环,这光帝宗、这破坡,不过是顺带的。你看,宗门没了,你儿子还在坡根的囚笼里,你今日,插翅难飞!”
季星辰躲在神银囚笼里,的身子抖得像坡上的落叶。他听不懂“魂环”“魂核”,却听懂了“胖找辰辰”“魂核捏碎”,听懂了母亲声音里的绝望。他紧紧咬着唇,眼泪砸在笼壁上,晕开水痕,却不敢哭出声——娘过,要躲好,不能给娘添麻烦。
苏婉儿的衣袂在坡上的风里猎猎作响,像一面残破的战旗。她望着坡顶那头的火光,又透过囚笼的缝隙,瞥见儿子攥紧衣角的手——那手上还沾着土坡的青苔。眼底的恨意渐渐沉下去,凝成决绝的光:她可以死,阿辰不能;光帝宗可以灭,她的孩子,必须活着从这土坡走出去。
“菊花关,鬼魅。”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十万年魂兽的威压,压得土坡的落叶都不敢动,“要我的命,要我的魂环,尽管来。但你们敢碰阿辰一根手指——”她周身的蓝色魂力突然化作实质,浪涛般翻涌着卷起土坡的落叶碎石,“我就是拼了魂飞魄散,也要拉你们一起埋在这土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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