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玲一边察觉着店外的动静，一边快速地在货架上挑选了几套衣服。
等她从付完钱，又迅速地冲进了商场卫生间。
几分钟后，等陈晓玲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与先前一身黑色连帽卫衣，捂得严严实实的陈晓玲来。
现在的陈晓玲上身米色宽松卫衣，下身是一条黑色高腰阔腿裤，简直跟几分钟前判若两人。
之前的背包也换成了一个大大帆布包。
之前去医院时戴过一次的假发，现在也已经戴在了头上。
她并没有刻意的遮挡面容，而是选择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
此时此刻的陈晓玲就算出现在警察面前，警察也不会认出来。
陈晓玲边走边不经意的瞟向头顶的监控。
商场里到处都是监控，只要花费些时间，一定会发现她的异常。
她现在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走出商场。
陈晓玲快步在商场里穿梭，眼角余光瞥见一家母婴店时，她顿时有了主意。
她脚步一转，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她提着一个鼓鼓囊囊、印着卡通图案的大号母婴购物袋走了出来。
而后，陈晓玲脚步自然地朝着商场出口走去。
就像一个刚采购完婴儿用品、准备回家的普通年轻妈妈。
远远的她就看见，出口处有两个便衣警察，两个警察正目光锐利的看向每一个走出商场的人。
自从进商场到现在，时间也就不到十分钟，警察应该还没全部就位。
陈晓玲心中想着，脚步不疾不徐，右手掂着一大包东西，左手还在假装打电话的从两个便衣身旁走过。
“嗯嗯，知道了，都买了，纸尿裤、奶瓶、衣服…… 哎，这祖宗要的东西可真多，累死我了。…… 行行，这就回去，你先把水烧上……”
陈晓玲一边“讲着电话”，一边脚步不停地从两个便衣警察身旁不足一米的距离走过。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一人锐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下。
那目光扫过她手中醒目的母婴购物袋，掠过她因打电话而微微垂下的、没有任何遮挡的脸。
没有鸭舌帽，没有连帽卫衣，没有工装裤，没有可疑的背包或拖沓的步伐。
只有一个提着婴儿用品、打着电话抱怨孩子难带的普通年轻女性。
那目光仅仅停留了不到两秒，便移开了。继续投向后面出来的、更符合他们搜索特征的目标人群。
陈晓玲的心脏狂跳，但她的呼吸、她的步伐和她打电话的语气没有一丝破绽。
一步，两步，三步……
她稳稳地走出了商场大门，踏入了外面稍显嘈杂的街道。
傍晚微凉的风拂过面颊，带着自由的气息。
她没有立刻加快脚步，也没有回头张望。她保持着“通话”的状态，又向前走了十几米。
来到了商场门口路边的一个公交站台。
站台上已有不少等车的乘客。
陈晓玲混入人群，像其他人一样，目光看似随意地投向车来的方向，实则用眼角的余光警惕地扫视着商场出口。
那两个便衣的身影依然在门口目光锐利地过滤着人流，但他们的焦点显然还锁定在男性特征的目标上。
陈晓玲暗暗地松了口气。
这时，两辆警车由远及近地驶了过来。
陈晓玲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她垂头看向手机，两辆警车依次从站台前驶过。
最后那辆警车副驾，坐着的赫然是方梦。
陈晓玲余光匆匆一瞥，便把头垂的更低。
此刻车上的方梦正目光锐利的扫过站台上的每一个人。
当方梦的目光扫到一个齐肩短发正垂头看手机，手臂上还挎着一大包婴儿用品的女人时，目光不由得停留了一瞬。
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浮上方梦心头。
那人垂头的姿态？
那侧脸的弧度？
还是那种极力想要隐藏存在感的气息？
这种感觉不清道不明，但就是让她无法像忽略其他人一样立刻移开视线。
陈晓玲身体瞬间紧绷，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方梦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陈晓玲弯腰把那一大包婴幼儿用品放到地上，动作十分自然的甩了甩手。
那动作就好像是拿东西久了累了一样。
正在这时。
一辆公交车缓缓进站，发出“嗤”的刹车声。
车门打开，乘客开始上下。
陈晓玲如获大赦的掂起东西跟着人流上了车。
“方副队，你在看什么？是不是看到了可疑目标？”
开车的王兵察觉到了方梦的异常。
“嗯，没有，只是感觉那人跟我曾经的一个……朋友有点像。”
方梦收回视线，但搭在窗框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她竟觉得站台上，那个手掂母婴用品垂头看手机的女人身上，竟有一分陈晓玲的影子。
特别是那双眼睛。
她从后视镜看到那抹身影上了公交车，眼底划过一抹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情绪。
如果有一，陈晓玲落到了她手里，她不会徇私。
就算陈晓玲以错误的方法做了正确的事，但那又如何，只要触犯了法律，就得依法受到相应的惩罚。
哪怕她确实做的是好事，但法不容情……
虽然心中这样想着，但她还是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远去的公交车。
直到警车停在商场门口，方梦这才收回视线，眉眼凌厉的下了车。
现在的她，早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她了。
方梦带着几个便衣迅速进入商场内部。
而与此同时。
公交车上的陈晓玲看着车后浓缩成一个黑点的警察，终于狠狠的松了口气。
后背靠在座椅上，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意。
虽然陈晓玲自认跟方梦的交集不多，但作为她屈指可数的故人之一，看到对方现在的近况还是忍不住地为对方高兴。
方梦成了警察，那夏雨呢？
陈晓玲脑海中闪过一张有些模糊的稚嫩脸庞。
“昌平大街到了，请乘客们前门上车，后门下车……”
车内的广播打断了陈晓玲缥缈的思绪，但她并没有下车。
这里距离商场太近了，等再坐一站地下车再。
陈晓玲看向车窗外越发朦胧的夜色，目露沉思。
她到底要不要去凯胜广场后门跟那个奇怪的男人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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