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腾挪闪避,终究难敌围剿之势,肩头已被剑气划开血口。
他咬牙甩出一把烟雾弹,身形急退,妄图遁入雨夜。
可惜,烟雾未散,一道暗网已从屋顶撒下,将他兜头罩住。
那刺客挣扎间,暗网骤然收紧,裹如蚕茧,坠落院中发出沉闷声响。
“你们能不能讲点武德?!这么多人打我一个!合适吗!”
夺命郎君透过网眼瞥见四人将自己团团围住,怒吼之声既显露出防线崩溃的绝望,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心酸。
飞剑冷笑一声,剑尖直指网中人:“你来杀人,还讲什么武德?”
夺命郎君瘫坐在地,忽地恶狠狠瞪向他们:“你以为只有我一人?真!”
话音未落,院墙外接连响起数道破空之声,三支淬毒弩箭自雨幕中疾射而至,直取四人咽喉。
黑金猛然挥刀,火星迸溅间将箭矢斩落,阿一与阿山同时纵身挡在温照窗前。
飞剑剑势如虹,削断第二轮箭雨,却见远处屋脊人影幢幢,竟不下五人。
“夺命郎君乃是我五兄弟,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不用管我!杀了他们!”
雨夜中杀意沸腾,四道黑影自屋脊俯冲而下。
屋内的温照听到这番动静,终于按捺不住,翻身下床。
还未触及门把手,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别出去,危险。”
温照浑身一僵,手中的门闩微微发颤。
那声音低沉磁性,却带着一些不正经。
他缓缓回头,烛光摇曳中,一道修长身影立于窗畔,黑袍覆身,眉目带着异国风情的薛淮。
薛淮指尖夹着一枚暗器,轻笑着晃了晃:“你出去,可是要添乱?乖乖待着,今晚的戏,还轮不到你上场~”
“你怎么来了……”温照没想到薛淮会出现在这里,一时间心头涌上复杂情绪。
薛淮缓步走近,烛光映照下眉眼深邃如渊,指尖那枚暗器泛着幽蓝光泽。
“路过听闻有人想取你性命,顺手来看看热闹。”
他轻声道,语气漫不经心,却将温照重新推回床榻边,自己则坐在床沿,袖中滑出一把白玉折扇,轻轻一展,扇面绘着诡异曼陀罗花,香气幽幽散开。
他眸光微闪,低语:“黑市情报网传来的消息~有人要买你的命~价格不菲,五万两黄金。买家是谁,至今成谜。不过——”
他轻摇折扇,曼陀罗的香气随风弥漫,“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恰好今晚有空。”
薛淮笑意微深,扇骨轻点唇角,“你若死了,我上哪儿去找第二个志同道合的狗友~”
温照心中一暖,却仍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
“狗友”这个词实在不讨喜。
尽管他也视对方为“狐朋”,但被称作“狗”,任谁都不会感到愉快。
薛淮似乎洞悉了他的心思,低声轻笑,扇子轻轻敲击在温照的额前,“怎么,觉得称号不够光彩?你不也照样称呼我为‘狐朋’,彼此彼此罢了~”
被怼的温照无言以对,心虚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雨声渐密,外面的打斗声却骤然一静,仿佛被这无边夜雨吞噬。
温照心头一紧,屏息凝神。
门外传来飞剑的喊话:“阿照!没事了,你可以出来了!”
温照刚要起身,却被薛淮稳稳按住肩膀。
“别急,”薛淮沉声问道,“阿一,都绑好了吗?”
“绑好了,三个活口,两个当场击保”门外传来阿一的清晰回应。
两人这才从屋内步出。
由于下着雨,院子里也看不出是否沾染血迹。
飞剑等人浑身湿透,连发丝都在滴水。
温照仅扫了一眼那三活二死的刺客,便不再理会,转而关切问道:“没受伤吧?”
“没事,就凭这几个蟊贼!”飞剑下巴一扬,满是不屑。
阿一笑了笑,宽慰道:“温大夫不必忧心,黑市的杀手,水平有限。”
黑金与阿山亦神色自若。
温照见状,终于彻底安心,他抱拳道:“都是自家兄弟,多余的话不多,我都铭记在心!赶紧洗个热水澡,这些人留待明日再处理。”
众人应声散去,只余薛淮仍立于檐下。
九芝堂后院浴室是温照亲手设计的,青石砌池,宽大又深,引山泉入池,水汽氤氲。
池边置竹架,挂素袍与干净里衣,壁上凿洞嵌灯盏,光晕柔和。
飞剑、黑金、阿一、阿山四人踏入浴室,纷纷褪去湿衣,热水浸润身体的瞬间,紧绷的肌肉终于松弛。
水雾缭绕中,飞剑懒洋洋靠在池沿,“啊,舒服!”
“这九芝堂的浴池修得恰到好处,水温不凉不烫,连筋骨都化了倦意。”阿一啧啧称奇看向四周,“改明等我置办了宅子,也要请温大夫来设计一间这样的浴室。”
黑金沉入水中,只留脑袋在外,沉默得像块黑铁浸在汤里。
反倒是阿山咧嘴一笑,将湿发往后一撩,“哟,听你这话,藏了不少私房钱呢?”
“平日里那些贪官污吏隐匿的金库,哪一个不是我们这些暗探一一揭露出来的。”阿一笑着道:“我家大人最为慷慨!”
但凡经手之事,自然不会有雁过拔毛之理。
这额外的辛苦酬劳,薛淮悉数赏给了阿一他们。
“哼!我家主子家财万贯,早已为我和黑金置办了丰厚的产业!”飞剑不甘示弱,随即开始夸赞崔无恙。
阿山笑出声,水花轻溅,“你主子有钱,我家大人也不差,上月赏的那块地,转手就能买一套三进院子。”
薛淮站在檐下,听着浴室传来的笑语,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温照手捧热气腾腾的姜汤缓步走来,耳畔传来众人热议的话题——
究竟哪位殿中的主子最为慷慨大方,他听得心驰神往,羡慕之情油然而生,几乎要垂涎三尺。
飞剑他们几个竟都如此富有!
有田有地,还有各种补贴以及部分灰色收入。
不过想想这些都是他们在刀尖舔血、拼死拼活赚来的血汗钱。
温照也只感叹一句:“活该他们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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