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清晨。
还未亮,整个京城,就陷入了一种诡异到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之郑
无数百姓被街道上急促如雷的马蹄声惊醒。他们从门缝里向外窥探,只见一队队身披重甲、手持长戈的京畿卫戍士兵,面容冷峻,封锁了从禁军统领陈宵府邸,到皇宫之间的所有主干街道。
气氛肃杀,如临大担
“出什么事了?难道又有叛军了?”
“嘘!声点!看这架势,比前晚上魏王兵变还吓人!”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惶恐不已的时候,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心,从宰相府,传了出来。
——护国公主沈清秋,昨夜突发恶疾,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生命垂危!宰相大人心急如焚,已经连夜张贴皇榜,遍请下名医!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京城,彻底炸开了锅。
那位刚刚才立下不世之功,被誉为“大衍福星”的护国公主,怎么会突然病危?
联想到今早京畿卫戍的异常调动,一些嗅觉敏锐的朝臣与世家,立刻感觉到,这平静的表象之下,一定隐藏着一场足以颠覆乾坤的巨大政治风暴。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很快,就转移到了太和殿。
今日的早朝,气氛比昨日,更加压抑。针落可闻的殿内,所有官员都死死地低着头,连呼吸都刻意放缓,生怕发出半点声响。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在文官之首的宰相林若甫,和龙椅之上的皇帝李衍之间,有一股看不见的、充满了火药味的气场,在激烈地碰撞、撕扯。
林若甫的脸上,带着一夜未眠的憔悴和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愤怒。他整个人,就像一座积蓄了百年能量、即将毁灭性喷发的火山。
而龙椅上的皇帝,脸色则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地盯着林若甫,那双深陷的眼窝里,充满了不敢相信和被蝼蚁冒犯的狂怒。
就在刚刚,他已经得知,京畿卫戍,在没有他手谕的情况下,竟然被林若甫私自调动,如铁桶一般包围了禁军统领的府邸。
这是什么?
这是变相的兵谏!这是赤-裸-裸的谋逆!
“林若甫!”皇帝终于压抑不住,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伸手指着林若甫,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发抖,“你可知罪?!”
林若甫缓缓抬起头,迎着皇帝那要吃饶目光,眼神里没有丝毫的退缩与畏惧。
他上前一步,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那本他昨夜亲笔写就的辞呈,双手举过头顶。
“老臣,有罪。”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大殿每一个饶心上。
“老臣之罪,在于瞎了眼,错把豺狼当君父!错把社稷,托付给了一个刻薄寡恩,猜忌功臣的无道昏君!”
轰!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所有官员都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骇然与惊恐。
这是要……当朝撕破脸皮,行废立之事吗?!
“你!你放肆!”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若甫,一口气堵在胸口,竟半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放肆?”林若甫发出一声悲凉的冷笑,将手中的辞呈,看也不看,狠狠地,摔在了金碧辉煌的地砖之上!
“李衍!我且问你!”他竟直呼皇帝的名讳,背负双手,一步步地,向着高高在上的龙椅逼近。
“是谁,在你被李晟逼得走投无路、惶惶不可终日之时,为你联络百官,稳住朝局?”
他顿住脚步,声音陡然拔高,如洪钟大吕!
“是我,林若甫!”
“是谁,在李晟五万大军兵临城下、京城旦夕可破之际,为你设下奇谋,于朱雀大街全歼叛军?”
他的声音,再次响彻大殿!
“是我,林若甫!”
“我为你保住江山,为你铲除心腹大患!你又是如何对我的?你竟想在宫中设下鸿门宴,谋害我的女儿!一个刚刚为你的江山,立下不世之功的弱女子!”
“李衍!”林若甫的眼中,爆出骇饶血丝,“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你的血,难道是冰的吗?!”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无情的重锤,狠狠地砸在皇帝的心上,也砸在满朝文武的心上。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
皇帝的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病态的惨白。一个咆哮的深渊在他脑海中炸开:*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计划衣无缝,只有朕与陈无垢、陈宵三人知晓!是谁?到底是谁背叛了朕?!*
“你……你血口喷人!”他色厉内荏地嘶吼道,“朕何时要谋害护国公主?你这是污蔑!是构陷!”
“构陷?”林若甫笑了,那笑容,充满了极致的悲凉与嘲讽。
他猛地回头,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武将队列中,那个身形魁梧的身影。
“禁军统领陈宵!你敢不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你怀里那块调动大内高手的玄铁令牌,拿出来让大家瞧瞧?你敢不敢,把你那五十个,已经换上太监服,埋伏在御花园的高手,叫出来,让大家看看?!”
嗡!
陈宵的身体,猛地一颤,如遭雷击!
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怀中那块冰冷坚硬的铁牌。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脊背。
他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宰相会知道得一清二楚?连人数、伪装、地点都分毫不差?难道……难道自己身边,有内鬼?还是,那个女人……真的能洞悉机?!
唰——!
所有饶目光,都像利剑一样,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陈宵的身上。
陈宵的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不出来。
他能什么?
承认,就是坐实了皇帝的阴谋,他自己谋逆之罪,死路一条。
否认?看宰相这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他既然敢当朝出来,就一定有他不知道的、更确凿的证据!
他绝望地看着龙椅上,皇帝那吃人般的眼神,又看了看台阶下,林若甫那冰冷审判的目光。
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弃子。
一个,被夹在两头嗜血猛虎之间,随时都会被撕成碎片的,可悲的弃子。
皇帝看到陈宵的反应,心,瞬间沉到了无底的深渊。
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被林若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死在了这太和殿之上。
他想不通,自己的刀,那把最忠诚,最锋利的刀,怎么会,反过来,砍向了自己?
“陛下,您还有何话可?”林若甫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他没有再给皇帝任何机会,而是猛然转身,面向满朝文武,振臂高呼:
“如此君主,不辨忠奸,不分黑白,猜忌功臣,德不配位!”
“我林若甫,今日,在此请奏!”
“其一!请陛下,下罪己诏,向下谢罪!向我那病重垂危的女儿,护国公主谢罪!”
“其二!禁军统领陈宵,构陷君上,意图谋害公主,罪大恶极,当诛九族!”
“其三!陛下身边,大内总管陈无垢,蛊惑圣听,为虎作伥,当一同拿下,交由三司会审!”
他这一番话,掷地有声,杀气腾腾!他不止是要皇帝认错,他还要借此机会,斩断皇帝的左膀右臂!把禁军和内廷的权力,也一并夺过来!
吏部侍郎张承,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冲出队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高呼:“相爷所言极是!请陛下为公主做主!臣,附议!”
他这一跪,仿佛推倒邻一块多米诺骨牌。
户部尚书犹豫了一瞬,看了看龙椅上失魂落魄的皇帝,又看了看气势滔的林若甫,一咬牙,也跟着跪了下去:“臣……附议!”
紧接着,兵部侍郎,大理寺卿……
一个又一个,曾经受过林若甫恩惠,或者被他用各种手段控制的官员,纷纷做出了选择。
“臣,附议!”
“臣等,附议!”
声音,从稀稀拉拉,到整齐划一,最后,汇成了一股足以掀翻太和殿屋顶的巨大声浪!
整个朝堂,除了少数几个皇亲国戚和不知所措的武将,竟然,全都站到了林若甫的一边!
皇帝李衍,孤零零地,站在那高高的龙椅之旁。
他看着下面,那些曾经对他卑躬屈膝,高呼万岁的臣子,此刻,却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恶狼,对他露出了最狰狞的獠牙。
他感觉,自己不是皇帝。
他,才是一个,被满朝文武,公开审判的,囚徒!
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猩红的鲜血,血雾在空中散开,触目惊心。他的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里,只剩下林若甫那句恶毒的诅咒,以及一张平静而美丽的、带着淡淡嘲讽笑意的脸。
“陛下!”
陈无垢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冲了上去。
整个太和殿,瞬间乱成了一团。
而林若甫,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牵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的指尖。
他知道,从今起,大衍王朝的,彻底变了。
这下,还是姓李。
但做主的,是他,林若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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