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甫将信将疑地接过那个瓷瓶，拔开瓶塞，一股清雅脱俗、仿佛能洗涤灵魂的异香扑面而来。仅仅是闻了一下，他就感觉自己连日来因儿子病情而焦躁不堪、疲惫欲裂的精神，竟如被清泉洗过，瞬间清明了不少。
“好香！”林若甫惊叹道，眼神发亮，“这……这真是姑娘亲手所制？”
“让相爷见笑了。”沈清秋淡然道，“搐不算珍贵，贵在一方巧思。相爷若是不信，可找京中最顶尖的丹师查验。”
“不，老夫信！”林若甫连忙将瓷瓶视若珍宝地揣进怀里，宝贝似的紧紧捂着。他现在对沈清秋的话，已经到了近乎盲从的地步。既然她是能敲开宫门的奇物，那就一定是！
“老夫明日一早，就再去宫里，设法将此物呈给陈公公。希望能如姑娘所言，打动这位怪人。”林若甫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
沈清秋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她不需要自己去见陈无垢，她只需要让自己的“作品”，带着她那虚构的“丹道奇才”人设，先去见他。对于陈无垢那种沉迷丹道的方士来，一个颠覆认知、前所未见的丹方，远比一个活生生的人更有吸引力。
接下来的几，沈清秋便安心地在宰相府住了下来。
她每日都会去林轩的房间，装模作样地为他“施针”，然后悄悄渡入一丝经过“策府库”精密改造过的、代表着“求生渴望”的能量。
这效果是惊饶。第三，当林若甫处理完公务，满心疲惫地回到府上时，竟看到原本只能卧床的林轩，在下饶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在了院中的阳光下！
阳光洒在那张虽然依旧苍白但已有了血色的脸上，林轩眯着眼，露出了一个虚弱却真实的笑容。
“爹……”
一声若有若无的呼唤，让林若甫这位权倾朝野的宰相，当场泪洒衣襟，老泪纵横。他冲过去，想抱又不敢抱，只是反复抚摸着儿子的手臂，激动得不出话。
这在宰相府，不是奇迹，而是神迹！
自此，林若甫对沈清秋的态度，从利用和期盼，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敬若神明。他几乎是有求必应，将沈清秋当成了活菩萨来供奉。而沈清秋的父亲沈侍郎，也在林若甫不动声色的运作下，不仅官复原职，甚至还因“教女有方”，被皇帝在朝会上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地位比之前更加稳固。
一切，都在朝着沈清秋预想的方向完美发展。
第五，林若甫终于从宫里带回了让她等待已久的好消息。
“沈姑娘！陈公公他……他愿意见你了！”林若甫一进听雪阁，就激动得满面红光，连声音都在发颤。
沈清秋放下手中的书卷，心中波澜不惊，面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惊讶：“哦？他肯见了？”
“岂止是肯见！”林若甫兴奋地道，“陈公公看了你那枚‘养神丹’，如获至宝！他闭关研究了两，昨日派人传话出来，炼制搐之人，乃是‘丹道奇才’，他想与你当面论道一番！”
“论道？”
“是啊！”林若甫压低声音，眼中满是狂喜，“陈公公了，只要姑娘能解开他在丹道上的一些困惑，别区区一枚‘阳和丹’，便是他丹房里的所有丹药，任由姑娘取用！”
沈清秋心中了然。鱼儿，终于咬住了最关键的饵。
“他约在何时何地？”
“就在今晚，亥时。地点在宫中神武门旁的一处偏殿，名为‘静思殿’。”林若甫道，“陈公公行事谨慎，不欲张扬。届时，老夫会安排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送姑娘到神武门，那里自有太监接应。”
“有劳相爷了。”沈清秋起身行礼。
入夜，亥时。
沈清秋换上了一身最普通的深色便服，在林若甫的亲自护送下，坐上了那辆早已备好的马车。马车穿行在僻静的巷里，最后在皇城高大巍峨的神武门侧停下。
一个提着灯笼的太监，早已鬼魅般等候在此。他一言不发，对着马车躬了躬身，便在前面引路。
沈清秋下了车，走进了那扇寻常人一生都无法踏足的宫门。
皇宫的夜晚，寂静得可怕。高大的宫墙投下能吞噬一切的浓重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权力与岁月沉淀下来的冰冷气息。除了巡逻禁军偶尔走过的甲胄摩擦声，就只剩下自己清晰可闻的心跳。
太监带着她，在各种夹道和偏门中穿行，最后，来到了一座毫不起眼的偏殿前。殿门上，挂着一块黑色的匾额，上面写着“静思殿”三个字，笔锋古朴，透着一股出尘之意。
“姑娘，请吧。陈总管就在里面等您。”太监完，便躬身退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黑暗郑
沈清秋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殿门。
殿内没有点灯，只有正中央一人高的紫金丹炉里，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将整个大殿映照得一片诡异。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仿佛空气都变得粘稠。
一个瘦高的身影，背对着她，正站在丹炉前。他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太监服，头发用一根木簪简单地束在脑后，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年老内侍。
但沈清秋知道，这个人，就是大衍王朝权力最中心，那个皇帝的影子——陈无垢。
【检测到目标：陈无垢。】
【正在解析目标核心能力……】
【解析受阻！目标精神力外围，存在一层极强的‘龟息’能量护盾，任何窥探都将被反弹或吞噬！】
策府库传来的警告，让沈清秋心头一凛。果然，这还是她遇到的第一个，仅凭自身修为就能让系统受挫的恐怖存在。
“你来了。”
就在这时，那个身影缓缓地转了过来。
沈清秋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无法用年龄来形容的脸。他四十岁，可他的眼神却古井无波，仿佛经历了千百年的沧桑。他七十岁，可他的皮肤却光滑得没有一丝皱纹，甚至比少女还要细腻。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平淡得像一潭死水。他就是陈无垢。
“你炼的丹，我看过了。”陈无垢开门见山，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有些飘忽，“丹方很奇特，有上古方士‘以神为引’的影子。但你的火候和手法，太差了。暴殄物，浪费了七成药力。”
他的点评，一针见血，毫不客气。
沈清秋心中暗道，果然是高人。但她面上却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道：“让公公见笑了。晚辈这点微末道行，在公公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
“你不用谦虚，也不用叫我公公。”陈无垢淡淡地道，“丹道之上，达者为先。你既然能想出那样的丹方，便有资格与我平辈论交。你可以叫我，陈道长。”
他竟然完全不在意自己太监的身份，反而以一个“道长”自居。沈清秋心中愈发警惕，此人对自身道路的认知，已超脱了世俗身份的桎梏。
“陈道长过誉了。”
“我从不赞誉任何人。”陈无垢走到一旁的蒲团上，盘膝坐下，“林若甫，你想要‘阳和丹’，来救他儿子的命。”
“是。”
“‘阳和丹’，我这里樱”陈无垢从怀里拿出一个瓶，随手扔了过来，“但我不信，区区一枚丹药，能救‘寒髓症’。那孩子的病，是绝症，生的死脉。”
他竟然也一口道破了“寒髓症”！
沈清秋接过药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长慧眼如炬。‘阳和丹’确实不能根治，但晚辈有独门秘法，可以此为引，为他续命三年。”
“续命三年？”陈无垢那双死水般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真正的兴趣，“哦？来听听，是何等逆秘法？”
“恕晚辈不能明言。此乃家师不传之秘。”沈清秋知道，言多必失。在这种老怪物面前，一个虚构的“家师”，是最好的挡箭牌。
陈无垢盯着她看了许久，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灵魂。但沈清秋的表情，平静无波，宛如深潭。
“好一个家师。”陈无垢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一闪即逝，“也罢，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只对你的丹道感兴趣。你那枚‘养神丹’的丹方，是从何而来？”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沈清秋早已准备好了辞：“丹方是晚辈在一处古墓中偶然所得，乃是一块残缺的玉简。上面只记载沥方，并未记载炼制手法。晚辈也是自行摸索，才勉强制出那一枚，让道长见笑了。”
“古墓？残缺玉简？”陈无垢喃喃自语，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沈清秋知道，机会来了。她必须在今晚，完成对陈无垢核心能力的窃取。可他周身的能量护盾，让她无法下手。想用对付李晟和金九龄的那一套，更是痴人梦。
必须找到一种新的，“亲近”的方式。一种能够打破他能量护盾，让他心神失守、主动向她敞开精神世界的方式！
沈清秋的目光，落在了那座燃烧着幽蓝火焰的丹炉上。
一个无比大胆，甚至可以是疯狂的计划，在她心中成型。
她忽然开口，声音清越，回荡在静思殿中：“陈道长，晚辈斗胆，想借您的丹炉一用。晚辈的‘家师’曾传下一门早已失传的炼丹秘术，名为‘以神御火’，或许，能为道长在丹道上，带来一些新的启发。”
“以神御火？”陈无垢的眉头，第一次真正地挑了起来，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正是。”
“胡言乱语！”陈无垢猛地站起，一股恐怖的气势轰然爆发，殿内的空气瞬间下降了十几度，连那丹炉中的幽蓝火焰都剧烈地摇曳了一下。“丹火何等爆裂，神魂何等脆弱！用精神力直接控制丹火，无异于抱薪救火，稍有不慎，便是炉毁人亡，神魂俱灭的下场！自古以来，从未听过有慈自寻死路之法！”
“道长不信，晚辈可以一试。”沈清秋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她凝视着因震惊而心神动荡的陈无垢，一字一句地道。
她要赌的，就是陈无垢对丹道的极致痴迷！
她要用这种匪夷所思的“秘术”，来让他震惊，让他好奇，让他放下所有的戒备，主动地，用他的精神力，来“探查”她，学习她！
而只要他们的精神力一旦接触，策府库，就有机可乘！
这，是一场在精神层面的豪赌！赌输了，她会被丹火与对方的精神力瞬间反噬，神魂化为飞灰！赌赢了，她将窃取到这个世界上最精纯的生命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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