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会馆，景安府内最奢华的销金窟。
金九龄的卧房里，点着能让人骨头都酥掉的南海龙涎香。地上铺着整张的西域雪狼皮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仿佛能吞噬一切声音和罪恶。
沈清秋安静地坐在床边，身上那件月白色的长裙已经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薄如蝉翼的红色纱衣。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知道，要从金九龄这种被贪婪和警惕层层包裹的老狐狸身上窃取核心能力，单纯的精神共振远远不够。只有在最原始的欲望彻底爆发、心防完全洞开的那一瞬间，她才有机会触及其灵魂深处那座由黄金和谎言铸就的堡垒。
金九龄披着一件宽松的袍子，手里端着一杯葡萄酒，正用一种审视货物、评估价值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逡巡。
“美人儿，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了，跟老夫，你是怎么知道那些秘密的？”他晃着杯中猩红的酒液，慢悠悠地问道，语气中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他还是不死心，想撬开她的嘴。
沈清秋抬起头，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凄婉中带着尖刺的笑容：“金老板，有些事，知道了对您并没有好处。您只要知道，清秋能帮您赚到金山银海，也能让您……一瞬间亏掉所有的钱，就够了。”
她的回答，软中带硬，像一根羽毛，精准地撩拨着金九龄那根名为“贪婪”的神经。
“哈哈哈哈，好，得好！”金九龄发出一阵沉闷的笑声，将酒杯随手一扔，价值千金的琉璃杯砸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老夫就喜欢你这种带刺的玫瑰！够味！有价值！”
他猛地扑了过来，像一头闻到血腥味的肥硕野兽。
屈辱感如冰冷的潮水般涌来，沈清秋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舌尖尝到了一丝腥甜。前世家族覆灭、她被当成祭品献出的那一幕，如电光石火般在脑海中炸开，但瞬间就被她用更冰冷的理智死死压下。
她不是沈清秋，她是一件武器，一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没有感情的武器。
就在两人肌肤相触的瞬间，熟悉的剧痛再次贯穿了她的灵魂！
这一次的感觉，与窃取李晟那充满硝烟和铁锈味的意志截然不同。金九龄的意志，是一座由无数账本、金条和冰冷数字堆砌起来的、不见日的迷宫。无数算盘珠子在她脑海里疯狂碰撞，发出尖锐刺耳的脆响；无数贪婪的金色手臂从黑暗中伸出，死死拉扯着她的神智，要将她拖入那片物欲的深渊。
无数的商业机密、市场布局、财富转移的隐秘渠道，在她脑中疯狂涌动。
她看到了盐如何从官府的盐场，通过秘密渠道流入私盐市场，价格翻上十倍。
她看到了铁器如何被伪装成农具，偷偷卖给北方的游牧民族，换回成箱的珠宝和皮毛。
她看到了钱庄的银票是如何通过复杂的对敲和转账，将巨额的财富从一个地方，悄无声息地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连朝廷的户部都查不到一丝痕迹。
这是一种冰冷的、毫无人性的、纯粹以利益为驱动的力量。它没有李晟那种杀伐果断的血性，却更加阴险和致命。它能于无声处，让一个庞大的家族一夜破产，让一个繁华的城镇沦为死地。
【慧心体高频共振：目标意志防壁已瓦解。】
【策府库：正在解析目标核心心计——‘垄断’。】
府库的旋涡疯狂转动，将这些代表着大衍王朝经济命脉的信息流尽数吸入。
沈清秋的意识在这些冰冷的数字风暴中，几乎要被同化，变成一个只知道计算利益的怪物。但她守住了最后一丝清明，她要的是掌控这种力量，而不是被它吞噬！
【窃取成功：谋略卷轴[垄断布局]入库。】
【目标意志结构出现永久性空洞。】
一枚闪烁着刺目金光的卷轴，出现在策府库中，与那枚青铜色的【军政调度】卷轴并列悬浮。而在它的角落，同样烙印着一个清晰的负面印记。
【负面印记：贪婪无度，无法信任亲近之人。】
成了！
沈清秋在剧痛和屈辱的尽头，感受到了一丝来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的战栗。那是力量到手的快福
云收雨歇。
金九龄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他感觉自己仿佛年轻了二十岁。他看着身边这个如同一朵被摧残过的娇花般的女人，心中充满了征服的快意。
“美人儿，滋味不错。”他拍了拍沈清秋的肩膀，像是在评价一件刚到手的昂贵商品，“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比跟着那个短命的魏王强多了。你这样的‘奇物’，放在他手里是浪费。”
在他看来，沈清秋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沈清秋缓缓地坐起身，用被子裹住自己玲珑的曲线，她没有看金九龄，只是幽幽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事后的沙哑，却冰冷刺骨。
“金老板，您在江南的‘四海钱庄’，最近是不是吃进了一大批来自‘巴蜀’地区的丝绸期货？”
金九龄的动作一僵，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褪去。
“你怎么知道？”他警惕地问道。这是他上个月才完成的布局，准备用来狙击江南本地的另一家大绸缎商，事情进行得极为隐秘。
沈清秋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道：“您是不是还和巴蜀总督的内弟签了协议，由他来保证这批丝绸的按时交付？”
金九龄的脸色变了。这件事，连他最亲信的儿子都不知道！
“但是您不知道，”沈清秋转过头，第一次正眼看着他，那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锋，直刺他的心脏，“在您庞大的信息网中，巴蜀分号传来的消息停留在昨。可我刚刚还看到了另一条不属于您的信息——朝廷缇骑的一份调动密令，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巴蜀总督，三前就已经被陛下密旨拿下，全家押解进京了。他的那个内弟，早就卷了您的定金，逃去了海外。您那批价值三百万两白银的丝绸期货，现在只是一堆废纸。”
“不……不可能！”金九龄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肥胖的身体因恐惧而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我的人昨才送来消息，一切正常！”
“那是因为，从巴蜀到京城的消息，被朝廷的‘缇骑’封锁了。金老板，您的消息渠道，比陛下的刀，慢了整整三。”沈清秋平静地陈述着一个足以让他倾家荡产的事实。
这，就是她刚刚从【垄断布局】卷轴中，解析出的、金九龄自身都未能察觉的致命漏洞。他过于相信自己的信息网络，却忽略了在绝对的皇权面前，他的网络是何等脆弱。
“噗——”
金九龄只觉得喉头一甜，眼前一黑，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昂贵的雪狼皮地毯。
三百万两！那几乎是他一半的流动资金！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他旗下的所有钱庄都会立刻发生挤兑，他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商业帝国将会在一夜之间轰然崩塌！
他惊恐地看着沈清秋，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披着美人皮的魔鬼。他以为自己是猎人，却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对方盘子里的猎物！
这个女人，她不是什么命之人，她……她根本就不是人！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金九龄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傲慢和贪婪，只剩下最纯粹的恐惧。
沈清秋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我不想怎么样。”她缓缓地道，“我只是想和金老板，谈一笔真正的生意。”
“什么……什么生意？”
“第一，魏王爷的一百万石军粮，必须在五日内，分文不取地送到指定地点。”
“第二，从今起，您遍布下的所有钱庄、商铺和情报网，都要为我所用。我需要知道的任何消息，都必须在第一时间送到我手上。”
“第三，”沈清秋顿了顿，出了最关键的一条，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千钧之重，“我要您‘四海钱庄’三成的股份，不是干股，是能决策、能分红的实股。”
金九龄的眼睛猛地瞪大，几乎要裂开。
这哪里是谈生意，这分明是趁火打劫，不，是直接吞并！
前两条他还能接受，可第三条，等于是让他把半个家当都送了出去！
“你……你休想！”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道。
“哦？”沈清秋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谈论气，“那我现在就派人去通知您的那些债主，告诉他们，四海钱庄的三百万两银子已经打了水漂。您猜，明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您这金陵会馆的门槛，会不会被讨债的人踏平？”
金九龄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风中残烛。他知道，沈清秋得出来，就一定做得到。
他完了。
他纵横商海半生，玩弄无数人于股掌之上，最终，却栽在了一个女饶床上。
“我……我答应……”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床上，声音嘶哑地喃喃道，“我都答应你……”
沈清秋站起身，动作从容优雅地重新穿上那件月白色的长裙。她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床上那滩烂泥般的金九龄一眼，眼神冰冷而漠然。
“金老板，你买下了我的一夜，”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无尽的寒意和嘲弄，“而我，买下了你的余生。记住，从今以后，你的主人，是我。”
完，她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门外，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知道，从这一夜起，大衍王朝的经济命脉，已经悄然易主。
而她，沈清秋，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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