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在病房内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的微尘在光柱中缓缓舞动。一片宁静祥和。
病床上，张凡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又一下，如同挣扎着破茧的蝶。最终，他那紧闭了不知多少时日的眼睛，缓缓地、带着一丝迷茫与沉重，睁了开来。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经过简单修缮的病房花板，以及趴在床边、因为过度疲惫而沉沉睡去的杨青那憔悴的侧脸。
他还活着。回到了曙光城。
这个认知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但随之而来的，是潮水般涌来的、关于地下堡垒、终焉之核、希望之种以及那场光暗对决的破碎记忆。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他将灵魂印记烙印向终焉核心，以及那爆发开的、吞噬一切的混沌之光……
他下意识地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异常生涩，仿佛这具躯壳已经变得陌生。更让他心惊的是，他体内流淌的力量，已然完全不同！
不再是之前那泾渭分明、却又和谐共生的净化雷霆与新生种子之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却仿佛蕴含着无尽变量与可能性的……混沌能量。
这股能量如同灰色的潮汐，在他拓宽了不知多少倍的经脉中缓缓流淌，平静时如同深潭，不起波澜，但其深处，却仿佛同时蕴含着生与死、光与暗、创造与毁灭的种子。只要他心念稍有波动，这混沌潮汐便会随之起伏，引动周围空间的能量产生微妙的共鸣与扭曲！
他尝试着像以前那样，引导一丝雷霆之力。心念刚动，指尖便不受控制地窜起一缕灰蒙蒙的电弧，这电弧不再明亮耀眼，反而带着一种吞噬光线的质感，击打在床头的金属栏杆上，没有发出声音，那处金属却如同经历了千万年的时光侵蚀，瞬间变得灰败、酥脆，然后化作一撮细腻的尘埃飘散！
张凡瞳孔猛缩，立刻切断了能量输出。这只是他无意识的一丝力量外泄！
他感觉到，自己仿佛坐在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上，体内蕴藏的力量庞大到令他自身都感到心悸，却难以精细掌控。一个不慎，可能伤及无辜，甚至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这就是强行融合终焉与希望、平衡光暗的代价吗？获得了远超从前的潜力，却也背负上了失控的风险。
他的动作惊醒了浅眠的杨青。
“凡哥！你醒了？！”杨青猛地抬起头，看到睁开双眼的张凡，疲惫的脸上瞬间绽放出难以置信的狂喜，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她紧紧抓住张凡的手，仿佛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我……睡了多久？”张凡的声音有些干涩沙哑。
“整整半个月了。”杨青抹着眼泪，连忙给他喂了些水，“大家都担心死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张凡摇了摇头，感受着体内那蛰伏的、却时刻提醒着他其存在的混沌能量，苦笑道：“感觉……很‘新’。需要时间适应。”
他没有细力量的变化，不想让杨青担心。
很快，张凡苏醒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了核心层。猴子、赵铁、嘉嘉、施施等融一时间赶了过来，病房内瞬间被激动和关切的气氛填满。
看着这些生死与共的伙伴，张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正是为了守护这些人，守护这座城，他才能一次又一次地从绝境中挣扎出来。
他仔细询问了这半个月来城内的状况。得知在猴子等饶努力下，曙光城已经初步恢复了秩序和生机，防御力量也在重建，他心中稍安。但听到新京府那边暂时没有任何动静时，他的眉头却微微蹙起。
这不符合新京府睚眦必报的风格。沉寂，往往意味着在酝酿更大的风暴。
“凡哥，你醒来就好！”猴子用力拍了拍张凡的肩膀，眼圈发红，“你是不知道，当时把你从地下背出来，看你那样子……兄弟们心都凉了半截！现在好了！咱们的主心骨又回来了！”
“回来了，但麻烦也还在。”张凡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新京府不会善罢甘休，我体内的力量也需要时间掌控。我们不能松懈。”
他看向猴子：“城防不能停，尤其是对空和对未知能量波动的监测，要提高到最高等级。”
看向赵铁：“物资储备和人员安抚要继续，我们需要凝聚所有饶力量。”
看向杨青和施施：“医疗和精神监测不能放松，我担心新京府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手段。”
众人齐声应下，士气高昂。
然而，就在张凡试图下床活动，进一步感受和适应新力量时，异变发生了。
或许是情绪略有波动，或许是对身体的控制尚未完全恢复，他体内那平静的混沌能量潮汐，突然不受控制地荡漾了一下！
嗡！
一股无形的、混合着微弱生机的暖意与一丝令人心悸的死寂寒意的能量场，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病房内的灯光瞬间明灭不定，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离他最近的杨青和猴子只觉得一股暖流拂过身体，精神一振，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但病房角落一盆原本生机勃勃的绿植，却在能量场扫过的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黄、最终化作了飞灰！
而生与死，仅仅发生在一念之间，一次无意的能量荡漾！
张凡脸色一变，立刻全力收敛心神，强行将那失控的能量压回体内。混沌能量缓缓平复，但病房内那诡异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喜悦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担忧。
张凡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感受着那蛰伏在体内的、如同远古凶兽般的力量，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苏醒，并不意味着危机的解除。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而他，必须先学会如何驾驭这柄可能伤己伤饶……双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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