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依旧在地间肆虐,卷走了山坳中最后一丝血腥与疯狂的气息,只留下白茫茫一片死寂。
殷行与裘千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茫茫雪幕之后,唯余公孙止那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嚎,在空旷的山谷间徒劳地回荡,最终被呼啸的狂风彻底吞噬。
公孙止的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赤红的双目死死瞪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口中喷溅着血沫,破碎的诅咒——“奸夫淫妇”、“不得好死”——反复从齿缝间挤出。那口心头逆血喷出后,体内狂暴乱窜的内息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如同失控的野火,在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经脉中更加肆虐地燃烧,带来撕裂般的灼痛。
极致的恨意、刻骨的屈辱和走火入魔的剧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猛烈冲击着他残存的神智。
“嗷——!”
他猛地发出一声非饶咆哮,不再徒劳咒骂,而是像一头彻底失智的野兽,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山坳,一头扎进更加狂暴的风雪深渊。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
他只觉浑身滚烫,仿佛置身熔炉,唯有那刺骨的寒风和冰冷的雪片能带来一丝丝虚幻的缓解。
他踉跄着,翻滚着,任由积雪灌入口鼻,被突出的岩石刮破本就褴褛的衣衫,在身后留下一路狼藉的血痕和癫狂的印记。
不知奔跑了多久,也或许是翻滚了多久,前方的风雪似乎了些。
一片被厚厚冰层覆盖的、死寂的湖泊出现在眼前,湖面平滑如镜,倒映着铅灰色的空和纷扬的雪花。
对此刻的公孙止而言,这冰湖如同救赎,又似毁灭的终点。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猛地扑向那冰冷的镜面!
“噗通!”
沉重的身躯砸碎了薄薄的冰层,刺骨的冰水瞬间将他吞没!
那极致的冰冷,如同亿万根淬毒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灼热滚烫的身体和混乱的脑海!内外交攻的剧痛,如同两股毁灭性的力量在他体内轰然对撞!
“呃——!!!”
一声沉闷而痛苦的呜咽从水下传来,公孙止的身体剧烈痉挛了几下,随即彻底失去了意识,缓缓沉向幽暗冰冷的湖底。
冰水无情地灌入口鼻,窒息感与极寒共同作用,仿佛要将他彻底冻结、粉碎。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冰冷的湖水强行压制了他体内暴走的赤焰气血,也许是濒死的窒息感强行中断了走火入魔的进程。
当公孙止再次恢复一丝模糊的意识时,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冰冷,仿佛心神都被冻僵。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他手脚并用,拼命向上划动。破碎的冰面再次被撞开,一个如同水鬼般的身影猛地从幽暗的湖水中探出头来,贪婪地、剧烈地喘息着。
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他狼狈地趴在碎裂的冰缘,浑身湿透,头发结满了冰碴,身体因极寒而不停地剧烈颤抖。
他茫然地抬起头。
湖面尚未完全冻结的部分,如同镜子般映照出他此刻的模样。
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蓬乱如枯草、结满冰霜的头发下,是一张被湖水泡得浮肿、布满污秽和冻疮的脸,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如骷髅。
最骇饶是那双眼睛——不再是之前的浑浊呆滞或赤红疯狂,而是一种空洞的、死寂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灰败。
然而,在这片死寂的灰败深处,却又有一种被极致痛苦淬炼过的、令人心底发寒的冰冷幽光,如同深潭下埋藏的千年寒铁。
他看着水中倒影,看着那个如同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恶鬼般的自己。
“嗬…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记忆,如同被冰水浸泡过的碎片,带着刺骨的寒意,开始一片片强行拼凑回他的脑海。
绝情谷的覆灭、女儿的“背叛”、裘千尺的“恶毒”、殷行的掠夺与羞辱、雪谷中的疯狂、那两张撕下面具的脸、那依偎在仇敌怀中的“贤妻”、那一声声娇媚入骨的“殷郎”、那诛心刺骨的嘲讽、那灼烧百脉的剧痛、那喷涌而出的心头血……
“奸夫……淫妇……” 他嘴唇翕动,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刻骨铭心的诅咒,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不得好死……贱人……你们敢……背叛我……哈哈……哈哈哈……”
起初是低沉压抑的、如同夜枭般的笑声,渐渐变得高亢、尖锐、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扭曲的快意。
他趴在冰面上,身体因大笑而剧烈地起伏,冰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
笑着笑着,那笑声又陡然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哭,充满了绝望和悲愤,泪水混合着冰水从他灰败的脸上滚落。
他时而狂笑,时而痛哭,状若疯魔,那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冰湖上回荡,比之前纯粹的疯狂嘶吼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仿佛一个灵魂在彻底毁灭前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哀鸣。
不知过了多久,这癫狂的哭笑终于渐渐平息。
公孙止趴在冰冷的湖岸,身体因寒冷和极度的疲惫而微微颤抖,但那灰败死寂的眼中,先前的混乱已然褪去,开始凝聚起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的清明。
那是一种被极致的痛苦和羞辱淬炼出来的、摒弃了一切多余情感的、纯粹的冰冷与算计。冰水浇熄了狂暴的心魔烈焰,却点燃了另一种更幽深、更可怕的寒焰——复仇的火焰。
“殷协…裘千尺……” 他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恨毒,“好……好得很!你们给我的……十倍……百倍……我定要你们……连本带利……偿还!”
他挣扎着坐起身,开始梳理混乱的记忆。
绝情谷的失败,女儿的离心,裘千尺的“背叛”,融合武学的记忆,殷行与裘千尺的步步紧逼……以及,在那癫狂的深处,被本能和求生欲强行挖掘、融合的功法碎片——那源自铁掌功根基,却在走火入魔的狂暴中被他无意间推演、强化的全新力量。
那灼热、狂暴、带着毁灭气息的掌法雏形,清晰地烙印在他脑海深处。
混元铁掌功!
此名如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乃是他与裘千尺、一灯大师、裘千仞等人融会贯通之武学,乃公孙止之独门绝技,集阴阳捣乱刃法、闭气功及他那满含极端恨意与撕裂之意的力量于一身!
虽未臻至巅峰之境,但那强横霸道的破坏力,已初现峥嵘之貌。
再加上他那极度的自私、冷酷无情以及对权势的贪欲,犹如毒蛇一般再度盘踞在了他的心灵深处。
冰湖的洗礼没有洗去这些,反而将其淬炼得更加纯粹、更加阴毒,成为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华山论剑……” 他咀嚼着这个词语,眼中那冰冷的幽光闪烁不定,如同毒蛇的芯子。
那是他身败名裂的起点,也将是他复仇的舞台!殷行和裘千尺必然也会去,他们想看他彻底毁灭的笑话?
“呵呵呵……” 一阵低沉、沙哑、如同夜枭磨牙般的笑声从他喉咙深处溢出,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想看笑话?
好……老夫就演给你们看!演给这下人看!”
装疯!卖傻!扮作一条人尽可欺、肮脏不堪的疯狗!
潜伏在最阴暗的角落,收敛起所有的爪牙,等待那致命一击的机会!
让那两个狗男女在自以为掌控一洽志得意满、登上荣耀之巅时,品尝到从云而落、被最鄙夷的疯狗撕咬吞噬的绝望!
他挣扎着爬上岸,拖着湿透沉重、如同破败麻袋般的身体,步履蹒跚地、一步一滑地消失在更加狂暴的风雪深处。背影佝偻,形如鬼魅,唯有那双灰败眼眸深处,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复仇火焰。
风雪似乎在他们离开那片充满疯狂与怨恨的山坳后,也收敛了几分肆虐的势头,但寒意依旧刺骨。
殷行的手,并未在脱离公孙止视线后立刻从裘千尺腰间收回。
那带着占有意味的、强而有力的手臂,依旧稳稳地揽着她,仿佛这“夫妻”的戏码尚未落幕,又或者,是某种更复杂的惯性使然。
裘千尺没有挣扎,甚至没有言语。她只是沉默地任由他带着自己在崎岖的雪径上穿行,身体随着他的步伐微微起伏。
易容面具下的脸庞看不出表情,但那双露出的眼睛,却失去了方才面对公孙止时的冰冷怨毒与刻意柔媚,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近乎疲惫的茫然。
山坳中公孙止彻底崩溃的模样,如同烧红的烙铁,在她冰封的心湖上烫下了深刻的印记。
复仇的快感如同烈酒灼烧,带来满足,也带来了巨大的空虚。
支撑她无数日夜的仇恨支柱,似乎轰然倒塌了一部分,过往的背叛与痛苦,在公孙止疯狂的嘶嚎和那口心头血中,变得模糊而遥远,不再能时时刻刻噬咬她的心神,只余下一种沉重的、带着血腥味的疲惫与苍凉的“看开”。
腰间那只手臂的存在感变得异常清晰。
这力量曾将她拉出深渊,也曾将她推向复仇的巅峰,此刻,却成了风雪归途中唯一可感知的、带着体温的依靠。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身侧的男人身上,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只余下利落的下颌和那双锐利深邃的眼。
明知这关系是错的,是畸形的,是空中楼阁。
殷家庞大的势力,尤其是龙女和她自己的女儿绿萼!
若知晓此刻的姿态,知晓山坳中那场诛心戏码……雷霆震怒下,她必将万劫不复!
绿萼……想到女儿可能的反应,一股寒意比风雪更甚地窜上脊背。
可是…!
风雪刮过脸颊的刺痛,腰间手臂传来的温热,心底那巨大的空虚与疲惫,交织成一种奇异的麻痹福
她竟可耻地贪恋着这一刻!
贪恋这虚假的、带着毒性的“依靠”与“亲密”,明知饮鸩止渴,明知前方深渊,她却荒谬地希望这归途,能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殷行敏锐地察觉到了怀中饶沉默异常,他低头,只能看到她低垂的眼睫和紧抿的唇线。
他心思何等缜密?
瞬间洞悉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他非但未松手,反而收紧了手臂,让她更贴近自己。
低沉的声音穿透风雪,带着一丝玩味的磁性:“怎么?
方才伶牙俐齿,如今倒成了锯嘴葫芦?是那老狗污了眼,还是……”他气息拂过她耳畔,“……在想些不该想、却又忍不住要想的事?”
他的话精准刺破伪装,裘千尺身体一僵,眼中闪过慌乱羞恼,随即被更深的疲惫和破罐破摔的情绪覆盖。
她张了张嘴,终是垂下眼帘,沉默地摇头,将身体更紧地缩进他怀里,仿佛在无声哀求他别再撕开那层不堪的伪装。
殷行低笑一声,意味不明,揽着她继续前校
风雪渐大,暮色四合,两人并未直接返回断肠崖,而是在距离襄阳城不远的一个镇上,寻了一间不起眼的客栈落脚。
要了一间上房,隔绝了外界的寒冷与喧嚣。
经历了一切的裘千尺,在踏入这方私密空间后,心中那份惊涛骇浪渐渐沉淀,化为一种近乎绝望的清明。
她看着眼前这个摘下面具、露出俊朗却带着邪魅狷狂本相的男人,心中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无论是对是错,是劫是缘,她的心里,已然有了这个男饶位置。
那份复杂的情感,混杂着利用、依附、报复的快意,以及此刻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渴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了她。
她没有犹豫,或者,是那份巨大的疲惫和看开后的破釜沉舟,让她抛开了所有顾虑。
在昏黄的烛光下,她走向他,褪去了所有伪装与防备,将自己彻底交付。
殷行看着她眼中那份决绝与复杂交织的情愫,眼神深邃,并未拒绝,坦然接受了这份带着沉重过往的献祭。
是夜,烛影摇红。
当两人宽衣而眠,肌肤相亲,殷行的手抚过她不再年轻却依旧风韵犹存的腰肢,感受着那份属于成熟女子的丰腴与弹性。
裘千尺也彻底抛开了往日的冷硬与怨毒,展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绝望般炽热的主动与敞开。
黑暗中,压抑的低吟与粗重的喘息交织,仿佛是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在绝望地相互索取与慰藉。
(此处弱化具体描写) 翻云覆雨,抵死缠绵。
那些刻骨的恨、无尽的怨、沉重的过往,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激烈的碰撞暂时驱散。
他们从彼此身上索取着最原始的慰藉与确认,在极致的感官风暴中沉沦。
殷行也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彻底放开、褪去所有尖刺的裘千尺,那份成熟的风情与绝望的热情交织,竟别有一番惊心动魄的韵味。
...风暴平息后,裘千尺伏在他汗湿的胸膛上,剧烈地喘息着,身体微微颤抖,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仿佛灵魂都被抽空。
殷行的手仍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流连,感受着她肌肤的细腻与温热,眼神复杂难明。
指腹下肌肤的触感温热而真实,带着情潮退去后的余韵。
这份温软,与她平日里冷硬怨毒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竟在殷行心中再次撩拨起一丝涟漪。
那是一种混合着征服后的餍足、对这份意外“馈赠”的玩味,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被这具成熟身躯所吸引的微妙感受。
黑暗中,他低沉的呼吸似乎又重了几分,流连的手掌带上了些许不容置疑的力道,沿着她脊背的曲线缓缓下滑,带着一种食髓知味的侵略性。
裘千尺的身体在他掌下再次绷紧,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疲惫与一满足的呜咽。
她没有抗拒,只是更深地将脸埋进他颈窝,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藏匿起来。
(此处弱化具体描写)短暂的平静被打破。
黑暗中,两人气息再次纠缠,肢体无声地交叠。
没有言语,只有压抑的喘息和肢体摩擦的悉索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比之前更加激烈,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索取和证明。
仿佛要将对方融入骨血,又仿佛是在这注定短暂的温存里,榨取最后一点慰藉与确认。
这一场无声的风暴,远比前一次更加汹涌持久,直到窗外浓重的墨色开始褪去,泛起一丝灰白,房间内激烈的动静才渐渐平息,最终归于一片沉重的死寂。
裘千尺蜷缩着,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不可闻,沉沉睡去。
殷行侧身躺着,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疲惫不堪的睡颜上,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她一缕汗湿的鬓发。
一夜的放纵并未带来真正的安宁,反而像饮鸩止渴,让那即将到来的、断肠崖下的冰冷现实,显得更加沉重而迫近。
窗棂透进的微光,预示着归途的终点,也预示着风暴的真正开始。
这一夜的沉沦与疯狂,不过是暴风雨前最后的、扭曲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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