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室”内的蓝光稳定在一种柔和的、略带疲惫的亮度。失去了控灵者的邪术侵扰和法阵的对抗，能量光球的旋转恢复了平稳，但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许多，仿佛一个劳累过度的巨人，在勉力维持着呼吸。
空气中残留的邪秽气息，在“净障”系统微弱的持续作用下，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被净化、稀释。血腥味和焦糊味依然浓重，混合着水晶墙壁和地板散发出的、淡淡的臭氧似的洁净气息，构成一种奇异而矛盾的感觉。
林文远和洪昆迅速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但具体细节仍需敲定。双方都保持着必要的警惕，队员们在各自头领的示意下，开始分头行动。
“潜渊会”这边，吴二副带着“箭鱼”和伤势稍轻的“海葵”，开始清点俘虏、救治己方伤员（主要是“梭子蟹”和“海葵”的伤势需要进一步处理），并搜集散落在地上的、可能还有用的战利品（主要是“蚀心者”和“迦南之缺身上携带的财物、以及那些尚未被完全污染的遗物碎片）。阿吉则被派去入口处警戒，并照看那个依旧昏迷的、疑似“蚀心者”少年俘虏。
李垣被铁毅扶着，靠着一处相对干净的水晶墙壁坐下休息。他右臂的麻木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酸痛和无力，虎口的伤口被简单包扎，但失血和精力透支带来的虚弱感阵阵袭来。他握着“鉴气枢”，能感觉到它与中央光球之间，依然存在着一种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共鸣联系。
洪昆则命令手下的“赤焰旗”成员，一部分人协助清理战场，将俘虏（主要是失去战意的“迦南之缺海盗和少数未死的“蚀心者”低级信徒）集中看管；另一部分人则开始仔细检查“心室”内部的结构和能量纹路，似乎对这里的古代科技极为感兴趣，尤其是对那个蓝色能量光球，保持着既敬畏又渴望研究的复杂态度。
洪昆本人则与林文远走到一旁，低声商议着。
“林管事，”洪昆开门见山，“既然决定合作修复‘净障’，首要便是确定能量来源与节点位置。方才李兄弟所言，星核传递了信息，可知具体需要修复哪些节点？所需‘星髓’能量，又有何要求？”
林文远看向李垣。李垣勉强打起精神，将刚才感知到的信息复述了一遍：“根据星核所示，曦光台的‘净障’系统由核心‘星核’与分布于盆地四周的六个‘次级能量枢纽’共同构成一个网络。目前，六个枢纽中，有两个似乎已完全损毁（能量感应彻底消失），三个处于严重损坏、能量泄露或淤塞状态，只有一个（位于我们之前激活过的那个型石柱节点附近，但更深入）处于半休眠的低效运转状态，也是目前维持微弱净障的主要支撑点。”
他顿了顿，继续道：“修复需要两方面：一是修复枢纽本身的结构性损伤（可能需要古代材料或特定工艺）；二是向枢纽注入纯净的‘星髓’能量，将其重新激活并接入网络。至于纯净的‘星髓’能量源……”李垣想起从汴梁赵密库中得到的、已经消耗殆尽的圣遗物晶体，以及“鉴气枢”与“湛星”短剑的状态，“可能需要高品质的‘星髓’结晶，或者……找到尚在运作的、能产生或聚集‘星髓’能量的然地脉点或古代设施。”
洪昆认真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剑柄：“六个枢纽……完全损毁的两个暂且不论。另外三个损坏的，以及那个半休眠的，位置可曾知晓？”
李垣闭上眼睛，再次回忆那幅印入脑海的、残缺的能量网络图景。得益于与“星核”的短暂深度共鸣，那些位置信息相对清晰。“大致方位可以确定。一个在我们进来的东侧外围，靠近古河道上游的密林深处；一个在盆地西北方向，靠近那片石林区域；一个在西南侧，似乎在一处地下水源附近；那个半休眠的，则在我们之前发现型石柱节点的山脊另一侧，更深的山谷里。”
洪昆点点头，看向林文远：“林管事，贵会人手情况如何？我这边连我在内，尚有十二人可堪调用，但需留部分人手在此守护核心，防止残余敌人或意外。修复节点，探索地脉，寻找能量源，均需分头进行，且需精通勘探、机关或能量感知之人。”
林文远心中快速盘算。“潜渊会”这边，可战之力：他自己、吴二副、铁毅、李垣（虽虚弱但关键）、箭鱼，共五人。阿吉算半个。伤员“梭子蟹”和“海葵”需要休养，不宜再行动。“老锚”护送“夜光贝”返回，不知何时能归。人手确实捉襟见肘。
“我们可出四人，参与修复探索。”林文远道，“李兄弟需同行，负责能量感知与指引。铁毅可护卫并出力。我与吴二副，需有一人留下坐镇核心，另一人可带队。”
“可。”洪昆爽快道，“既如此，我提议：你我双方，各出一支精干队，分别负责探索两处损坏节点，评估损坏程度，并沿途搜寻可能的高品质‘星髓’结晶或地脉线索。留下一支联合队伍，守卫此核心，并尝试利用现有资源，对那个半休眠节点进行初步维护和能量补充尝试，看能否先增强一些净障效果。待探索队返回，汇总情报，再决定下一步具体修复方案与能量获取途径。”
这个方案比较稳妥，兼顾了探索、防御和初步尝试。林文远表示同意。
双方很快确定了分队：
· 探索一队（负责东侧外围节点）： 由洪昆亲自带领，配四名“赤焰旗”精锐（擅长丛林行动、机关探测）。林文远考虑后，决定让吴二副带领“箭鱼”加入此队，既展示合作诚意，也能近距离观察“赤焰旗”行事风格和能力。
· 探索二队（负责西北方向节点）： 由铁毅带队，李垣随行（负责感知指引），另配两名“赤焰旗”成员（一人擅长地质勘探，一人身手不错）。
· 核心守卫队： 由林文远坐镇，带领剩余的三名“潜渊会”队员（阿吉、伤员“梭子蟹”和“海葵”负责相对轻松的警戒和后勤），以及洪昆留下的四名“赤焰旗”成员（负责主要防卫和与外部船只联系）。
分队已定，接下来便是准备物资和确定联络方式。双方约定，以“心室”为基地，每隔六个时辰（半日），由守卫队向空发射特定颜色的信号烟火（“潜渊会”和“赤焰旗”各提供一种颜色，同时发射表示安全，单一发射或颜色错误则表示有变），探索队需在能看到信号的范围活动，并在必要时以哨箭或特定鸟鸣声进行短距离联络。若遇重大发现或危险，探索队可提前返回或发射求救信号。
“修复节点，非一日之功，亦可能遭遇残余敌人或雨林险阻。”洪昆最后郑重道，“望我等精诚合作，以竟全功。簇‘净障’恢复，不仅利在婆罗洲，对遏制‘深渊’侵蚀他处，亦有示范之效。”
林文远抱拳：“正当如此。”
简单的休整和进餐（分食携带的干粮和从俘虏身上搜出的一些补给）后，两支探索队便准备出发。此时已是午后，阳光应该正烈，但被雨林冠层和盆地山峦遮挡，只有零星光斑透过“心室”上方的晶体穹顶渗入，给这幽蓝的空间带来些许暖色。
李垣吃零东西，又休息了片刻，感觉恢复了一些气力，但精神依旧疲惫。他知道此行至关重要，强打起精神，将“鉴气枢”和“湛星”短剑仔细收好。铁毅检查了武器和装备，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有我在。”
吴二副也向林文远点头示意，带着“箭鱼”走向洪昆那边。
两支队，在“心室”那宏伟而宁静的蓝色光芒注视下，分别走向不同的通道出口（“心室”有多个通往不同方向的维护通道）。林文远和留守的队员们站在核心旁，目送他们离去。
合作伊始，前路未卜。但至少，混乱的厮杀已经止息，取而代之的，是一项虽然艰难、却充满希望的事业。
破晓的盟约已然订立，接下来，便是用汗水、智慧与勇气，去履行它，让晨曦真正驱散这片土地上沉积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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