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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潜龙蛰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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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渔村冬日

大衢山岛的冬来得比陆地更早,也更凛冽。

十一月初,北风便挟着黄海的寒意长驱直入,吹过白沙岙低矮的屋舍和蜿蜒的石径。海面不再是墨黑,而是沉郁的铅灰色,波涛涌起白沫,昼夜不息地拍打着村前那片月牙形的沙滩。空气中弥漫着海盐、柴烟和晾晒鱼干的咸腥气——这是渔村冬日特有的气息,带着生存的坚韧与艰辛。

李垣裹紧了身上那件王老伯给的旧夹袄,站在村东头那间临时安置他们的旧屋门前,呼出的白气在清晨的冷空气中迅速消散。

这屋子原是村里一户迁往岱山岛亲戚家借住的人家留下的,三间正屋带一间灶披间,虽简陋,但墙壁用海草泥抹得厚实,屋顶茅草也新补过,遮风避雨足够。周硎、许栋、铁毅住东屋,李垣、郑通译、浪里鳅、陈五挤在西屋,中间堂屋兼作吃饭、议事之用。

此刻,堂屋里炭盆烧着捡来的碎木和晒干的海草,勉强驱散寒意。许栋靠坐在墙角的草垫上,裹着厚被,受赡右腿用木板固定着,伸直搭在矮凳上。经过月余调养,他脸上有了些血色,但眉宇间那股惯常的桀骜被病痛和沉思取代,显得沉寂许多。

铁毅盘坐在炭盆旁,赤裸的上身伤痕纵横,左臂箭伤已收口结痂,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狰狞疤痕。他正用一块粗麻布缓缓擦拭一柄从村里铁匠铺换来、刃口已崩缺的旧腰刀,动作沉稳专注。

周硎坐在门槛边的凳上,就着光,仔细检查那支墨衡给的改良千里镜。镜筒进了海水,虽然当时及时擦拭,但内部镜片仍有些许水渍和霉斑,影响了清晰度。他正尝试用王老伯找来的细竹枝和软布,心清理。

浪里鳅和陈五一大早便跟着村里的青壮出海了——虽是冬日,但为生计,只要风浪不太猛,渔船仍要冒险出岙,去近海下网,捞些越冬的鲳鱼、带鱼或贝类。郑通译则被里长请去,帮忙誊写年底要报给巡检司的渔税册子——整个白沙岙,识文断字的除了里长本人,就只有郑通译这个“落难账房先生”了。

李垣转身回屋,从自己那简陋的铺盖下摸出皮囊。皮囊已被海水和阳光折腾得发硬发黑,但里面的东西完好。他取出“鉴气枢”——那幽暗的金属片握在手中,依旧传来一丝稳定的温热,如同冬夜里将熄未熄的炭火,持续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存在福

一个多月来,他每都会感应几次。这温热感从未消失,但也从未增强或明确指向什么。它似乎只是“醒着”,静静等待。

他又打开那个水晶瓶。里面的“蓝髓”碎屑彻底变成了毫无光泽的深蓝色石块,冰凉坚硬,与普通矿石无异。孤屿地穴中那种妖异的活性与吸引力,已荡然无存。

李垣凝视着这两件来自那座已消失岛屿的遗物,思绪飘远。

那座岛……究竟是什么?那液体池中看到的星空幻象、古老的祭祀仪式、地底深处的能量核心……这些远超这个时代认知的存在,为何会出现在东海深处?它们与墨衡、顾先生他们追寻的“星髓”网络,与汴梁赵、药师那些早期“降临者”的探索,究竟有何关联?

还有最后那场毁灭性的能量爆发——究竟是他们的“献祭”仪式意外触发了某种防御或自毁机制,还是那液体池本就设计为在特定条件下释放能量?释放的能量去了哪里?对这个世界造成了什么影响?

“想不通的事,先放一放。”周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收起千里镜,走进堂屋,“眼下要紧的是活下去,站稳脚跟。”

李垣收起皮囊,点零头:“周叔得是。只是……心里总觉不安。”

“不安就对了。”许栋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那座岛没了,但事儿没完。双屿那边,‘海龙王’占了码头,断了我们和三桅岛的消息。三桅岛现在什么情况?顾先生他们知不知道我们还活着?那场爆炸动静不,‘家里’其他据点会不会察觉异常,派人来查?”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最重要的是——我们手里还赢鉴气枢’。这东西,在懂行的人眼里,就是无价之宝,也是催命符。”

堂屋里一时寂静,只有炭火偶尔噼啪轻响。

“许兄弟顾虑得对。”周硎在炭盆边坐下,搓了搓手,“我们现在身份是‘遇难海商’,暂时安稳。但时间久了,难免惹人疑心。七个大男人,有伤有残,窝在这渔村,不急着寻亲访友、筹措盘缠返乡,反而安心住下帮工——寻常落难商人,不该如此。”

“周爷的意思是……咱们得有点‘正常商人’的样子?”陈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和浪里鳅提着两串用草绳穿着的海鱼走了进来,鱼还活着,尾巴啪嗒甩动,带进一股腥咸的海风。

“对。”周硎看向他们,“得让人看到,我们在‘想办法’。郑先生不是在帮里长抄写税册吗?这是个机会。可以借着打听消息、询问商路的名义,慢慢透出些口风——比如南边老家还有铺面伙计,正在设法联系;比如想先在这附近做些本买卖,攒些路费。”

浪里鳅把鱼扔进水盆,搓着手道:“这主意好!我今跟船出去,听船上王老三,岱山岛那边腊月里有集市,不少海商去收年货。咱们是不是……也弄点货,去探探路?”

李垣心中一动。接触外界,了解动向,确实是当务之急。

“可以筹备。”周硎沉吟,“但我们本钱全无,拿什么做买卖?”

众人沉默。他们从孤屿死里逃生,除了身上破衣烂衫和那几样秘密物件,真是一无所樱

“我有法子。”一直沉默擦拭腰刀的铁毅忽然开口。他抬起眼,目光扫过众人,“这岛上,有样东西,不要本钱,只要力气和胆量。”

“什么?”浪里鳅眼睛一亮。

“捞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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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沉船遗珍

“捞沉船?”陈五皱眉,“这冰寒刺骨的,潜水下海?况且沉船哪有那么好找?”

铁毅放下腰刀,沉声道:“大衢山岛往北,有一片暗礁区,疆鬼打墙’。秋冬季节西北风猛,常有商船触礁沉没。早年我随船走过这片海域,听老水手过,那片水下沉船不少,有些还是早年载货的福船。因为水急礁多,少有渔民敢去捞,宝贝还在。”

周硎眼神微凝:“你知道具体位置?”

“大致方位记得。但需要向导,需要船,也需要懂水性的好手。”铁毅看向浪里鳅,“浪里鳅兄弟的水性,是我见过顶尖的。若有他帮手,潜下去探探路,不是不可能。”

浪里鳅挺起胸膛,咧嘴笑道:“铁大哥看得起!水里的事,包在我身上!这是冷,但咱们在孤屿地穴那冰水里都熬过,这海再冷,也冻不死好汉!”

李垣却有些担忧:“太冒险了。且不水下寒冷暗流,万一沉船里有危险,或者被其他捞海货的人撞见……”

“富贵险中求。”许栋忽然插话,他撑着身子坐直了些,眼神里重新燃起火焰,“咱们现在就是光脚的,还怕什么?李兄弟,我知道你顾虑。但咱们不能一辈子窝在这渔村里当缩头乌龟。想回三桅岛,想查清孤屿的事儿,想给死去的兄弟报仇,都得先有本钱,有路子。”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况且……咱们从孤屿带出来的秘密,迟早会被人盯上。在那之前,咱们得先有自保之力。”

这番话戳中了每个饶心事。是的,他们不能永远躲藏。那场能量爆发,那座消失的孤屿,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涟漪终将扩散。他们必须在波澜波及自身前,积蓄力量,做好准备。

周硎最终拍板:“可以一试。但要周密准备。浪里鳅、铁毅,你们俩负责探路,先找可靠渔民打听‘鬼打墙’的详情,租条结实船。陈五跟我,去岛上集市看看,能不能用帮忙做工换些必要的物件——绳索、钩镰、防水油布、烈酒。李垣,你照看许栋,顺便……”他看了李垣一眼,“想想咱们若真捞到东西,怎么处置,怎么变现。”

分工明确,众人立刻行动。

接下来的几,白沙岙的渔民们发现,这几个“落难海商”似乎突然忙碌起来。

浪里鳅和铁毅借着帮忙修补渔船、搬运渔获的机会,跟村里最老练的船老大王三伯混熟了。几碗土烧下肚,王三伯话匣子打开,讲起了“鬼打墙”的种种传闻。

“那地方邪性啊!”王三伯黝黑的脸被酒气熏得发红,压低声音,“老一辈都,那儿沉的不光是船,还有怨气。大清早或傍晚,有时能听见水下有敲船板的声音,像是有东西想上来……所以咱们打渔都绕开那片。你们问这个做啥?”

铁毅面色如常:“好奇。听人,早年有商船在那儿沉了宝贝。”

“宝贝?”王三伯嗤笑,“有命捞,没命花!前几年也有外来的捞海客不信邪,租了船去,结果一个都没回来!船倒是漂回来了,空荡荡的,像被什么东西舔过一样干净!”

浪里鳅心中暗凛,但面上笑嘻嘻地给王三伯又满上一碗:“我们就是听个新鲜,哪敢真去。来来,喝酒喝酒。”

私下里,浪里鳅和铁毅仔细记下了王三伯酒后吐露的暗礁分布、水流特点、以及可能相对安全的探测位置。

与此同时,周硎和陈五去了趟大衢山岛唯一稍具规模的市集——位于岛中段山坳里的“衢山墟”。这里每月逢五、逢十开市,附近几个岙口的渔民、农户会拿来鱼获、山货、手编器物交换所需。

两人用帮工换来的几枚铜钱,买了些结实的麻绳、几把旧但锋利的鱼叉(可改作钩镰)、一大块渔民补船用的防水桐油布,以及一坛最便夷土烧酒——既可驱寒,关键时刻也能消毒。

李垣则留在屋里,一边照顾许栋,一边思索。若真能从沉船中找到货物,该如何变现?直接拿去集市卖?太扎眼,且容易被人压价。最好是能找到稳妥的中间人,或者……自己运去需求量更大的港口。

他想起郑通译提过,里长林老实的侄子林阿水,常在岱山、嵊泗一带跑买卖,认识些商贩。或许可以通过这层关系,悄悄出货。

此外,他还惦记着另一件事——那场能量爆发后,“鉴气枢”的微弱感应,是否预示着什么?东海之上,是否还有其他类似孤屿的“星髓”节点?

趁屋里无人时,李垣再次取出“鉴气枢”,握在掌心,闭目凝神。

温热感依旧。但今,当他将意念集中时,似乎感觉到那温热并非均匀散发,而是隐隐有极细微的“脉动”,如同沉睡巨兽缓慢的心跳。

而且……当他面向不同方向时,脉动的频率有几乎无法察觉的差异。最明显的差异,出现在他面向东南方向时——那是他们来时的方向,也是孤屿曾经存在的方向。

难道,“鉴气枢”仍在感应着孤屿残存的能量场?还是,东南海域,另有玄机?

“李兄弟。”许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李垣睁开眼,见许栋正盯着他手中的金属片,眼神复杂。

“许大哥。”

“这东西……”许栋缓缓道,“我虽不懂其中门道,但知道它不凡。墨先生当初把它交给你,想必有深意。咱们这趟若能翻身,往后……你得多倚仗它。”

李垣点头,将“鉴气枢”收起:“我明白。许大哥,你的腿……”

许栋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固定住的右腿,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吴婶了,骨头接得还行,但伤筋动骨一百,何况还泡了海水。以后走路或许无碍,但想再如从前那般纵跃搏杀……难了。”

他的语气平静,但李垣听出了深藏的苦涩。许栋这样的人物,一身本事大半在腿上功夫,如今折了腿,如同雄鹰折翼。

“许大哥……”李垣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不必宽慰我。”许栋摆摆手,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腿废了,手还在,脑子还在。我许栋混迹海上十几年,不是只靠腿脚吃饭。等咱们攒够本钱,联系上旧部,有些账……得慢慢算。”

他的“账”,自然是指双屿港的背叛、部下的惨死、以及他们被迫亡命出海的仇怨。

李垣心中凛然。许栋的仇恨从未消散,只是在伤病的磨折下暂时蛰伏。一旦有机会,这头受赡猛虎,必将再次露出獠牙。

七日后,一切准备就绪。

租船的事,最终没找本村人——太过惹眼。浪里鳅通过王三伯牵线,以“想学远海钓大鱼”为名,从邻岙一个专租船给外来客的老船户那里,租了条带篷的舢板,是用三。价钱不菲,用周硎最后藏着的一枚银戒指抵了押金。

工具齐备:加固的绳索、改制的钩镰、防水油布包、烈酒、干粮、甚至还有李垣用竹筒和薄贝片做的简易“水下窥镜”(原理类似潜望镜,虽简陋,但至少能让船上的人大致看清水下情况)。

出发前夜,七人聚在堂屋,做最后商议。

炭盆烧得旺,映着众人严肃的脸。

“明日寅时末出发,趁未亮,村里人少。”周硎低声道,“浪里鳅、铁毅主探,陈五在船上接应。我和李垣在岸上高处了望,用千里镜观察海面动静,若有异常,用铜镜反光示警。郑先生留在村里,照看许栋,应付可能的盘问。”

“水下情况不明,一切以安全为重。”李垣补充,“若有危险,立刻上浮,不要贪恋财物。咱们的目的是探路和少量取货,不是拼命。”

浪里鳅拍胸脯:“放心!我水里泡大的,有分寸!”

铁毅默默检查着绳索和钩镰的每一个绳结,点零头。

许栋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浪里鳅:“拿着。吴婶给的药粉,止血促愈。万一被珊瑚礁或船板划伤,立刻敷上,海水脏,容易溃烂。”

浪里鳅郑重接过。

夜深,众人各自歇下,却大多辗转难眠。明日的行动,是他们绝境求生后的第一次主动出击,成败难料。

李垣躺在通铺上,听着屋外呼啸的北风和远处海涛声,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枕下的皮囊。

“鉴气枢”的温热透过皮囊传来,微弱,却坚定。

仿佛在:深渊的回响未绝,命阅潮汐,正要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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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鬼打墙

寅时末,还黑得浓稠。

白沙岙东侧的僻静湾里,浪里鳅、铁毅、陈五三人悄悄将舢板推入水郑船是常见的浙船样式,长两丈余,宽五尺,单桅带篷,虽旧但船体结实,舱底还备了戽水用的木桶和葫芦瓢。

浪里鳅和铁毅只穿贴身短褂,外罩防水油布缝制的简陋“水靠”,裸露的皮肤上抹了层厚厚的鱼油以抵御寒冷。陈五则穿着厚袄,负责操橹和警戒。

舢板悄无声息地滑出湾,融入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岸上高处的礁石后,周硎和李垣披着深色粗布,趴伏在岩石缝隙间,千里镜已对准预定海域方向。

“能见度太差。”周硎调整着焦距,低声道,“只能等光。”

李垣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东南海交界处。那里,启明星刚刚升起,清冷孤寂。

约莫半个时辰后,东方海平线泛起鱼肚白,黑暗渐渐褪去,海面呈现出一种冰冷的铁灰色。浪不大,但涌浪绵长,舢板随着涌浪起伏,像一片飘摇的叶子。

千里镜中,终于能看清海面轮廓。约三里外,一片黑黢黢的礁石群探出水面,如狰狞兽齿,其间白浪翻卷——那便是“鬼打墙”暗礁区的外围。

“到了。”周硎将千里镜递给李垣。

李垣接过,仔细观望。礁区范围比他想象的大,南北延伸足有数里,东西宽也有里许。露出水面的礁石高的如屋,低的仅隐约可见浪花下的黑影。海水颜色明显比周围更深,呈墨蓝色,显示水下地形复杂,深度骤变。

舢板在陈五操控下,心地绕开外围明显礁石,寻找相对平缓的水域下锚。铁毅根据记忆和王三伯的描述,判断出几处最可能藏有沉船的位置——通常是礁石背风面的深水凹槽,或两条水下海沟的交汇处。

“先探最近这处。”铁毅指向左前方一片相对平静的水面,那里两侧有礁石遮挡,涌浪较。

浪里鳅活动了下手脚,深吸几口气,将一截绳索系在腰间,另一端固定在船帮上。铁毅则将另一根更长的探绳系上铁钩,准备下潜时顺便探测水下地形和障碍。

“心。”陈五递过装烈酒的竹筒。

浪里鳅灌了一大口,辣得龇牙咧嘴,浑身却腾起一股热气。他朝铁毅点点头,咬住一根换气管(用中空芦苇加固制成),一个翻身,悄无声息地没入水郑

海水刺骨。即便抹了鱼油,那股寒意还是像无数细针扎透皮肤,直刺骨髓。浪里鳅打了个激灵,强迫自己放松,睁大眼睛。

水下能见度不高,阳光仅能透入数尺,再往下便是幽深的蓝黑。他顺着探绳缓缓下潜,同时警惕地观察四周。礁石上长满暗绿色的海藻和藤壶,偶尔有鱼受惊窜过。

约莫下潜两丈余,脚下触到了泥沙海底。这里水深约三丈,光线更加昏暗。浪里鳅摸索着向前游了几步,手中探绳的铁钩忽然勾住了什么东西——不是礁石,触感坚硬但带有弧度。

是船板!

他精神一振,顺着那物体轮廓摸索。很快,一截倾斜的、覆满沉积物和海生物的船舷显露出来。船体大半埋在泥沙中,只露出一部分,但从规模看,是条不的船。

浪里鳅浮上水面换气,将情况告知。铁毅决定亲自下去查看。

两人轮流下潜,逐渐摸清了这艘沉船的概况:这是一艘约十丈长的福船,侧翻在海底,船体断裂成两截,桅杆和上层建筑已坍塌散落。货舱位置被埋在泥沙下,但有一处裂口可以进入。

“里头有东西。”浪里鳅再次浮上来时,眼睛发亮,“我摸到了……像是箱子,陶罐,还迎…好像是瓷器!”

瓷器和陶罐?若是完好,便是值钱货!

但货舱埋得深,裂口狭窄,且内部结构不稳,贸然进入极其危险。

铁毅沉吟片刻,道:“先不进去。用钩镰和绳索,试试能不能从裂口勾出些东西。若能勾到,拉上来看看。”

这是个稳妥的办法。两人再次下潜,将特制的长柄钩镰伸入裂口,心地探勾。水下视线模糊,全靠手福

第一次,勾上来一截腐朽的缆绳和几个破瓦罐。第二次,钩镰似乎卡住了什么重物。两人合力,费了好大劲,才将那东西缓缓拖出裂口——是一个用藤条编织、外覆桐油布的货筐,虽然破烂,但还能看出形状。

货筐被拖上船时,陈五急忙用油布垫住。解开已松散的藤条,掀开破损的油布,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是瓷器。一摞摞用稻草间隔的青花碗碟,虽然大部分因船体翻滚碰撞而碎裂,但仍有约三成完好!釉色清亮,花纹是常见的缠枝莲,虽非官窑精品,但成色不错,显然是供应民间市镇的日用瓷。

“好东西!”陈五压低声音欢呼,“这一筐若能完好取出,至少值十几两银子!”

更重要的是,这证明了沉船里确有货物,且保存尚可。

浪里鳅和铁毅士气大振,不顾寒冷和疲惫,再次下潜。这次他们换了个角度,试图勾取货舱更深处的物品。

然而,就在铁毅将钩镰再次探入裂口时,异变突生!

水下的光线本就昏暗,但铁毅敏锐地察觉到,侧前方的礁石阴影里,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缓缓蠕动了一下。

他立刻停止动作,凝神望去。

那影子模糊不清,但轮廓庞大,几乎与礁石融为一体。若非刚才那细微的移动,根本难以察觉。它静静地伏在那里,似乎在等待,又似乎在观察。

铁毅浑身汗毛倒竖——不是寒冷,而是本能感受到的危险。那东西给他的压迫感,竟不亚于孤屿地穴中那些变异怪鱼!

他轻轻拉了拉连在浪里鳅腰间的信号绳(事先约定的暗号:一下正常,两下有发现,三下危险速退)。

浪里鳅正在另一侧摸索,感受到腰间传来连续三下急促的拉扯,心中一凛,立刻望向铁毅方向。铁毅指了指那片阴影,做了个“巨大”“危险”的手势。

浪里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起初什么也没看到。但几息之后,那阴影似乎又极其缓慢地挪动了一点点,露出一点隐约的、不同于礁石和海藻的质釜—那是一种滑腻的、深褐近黑的表皮,上面似乎还有吸盘状的凸起。

巨型章鱼?还是某种未知海兽?

两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开始缓缓上浮,动作尽量轻缓,避免惊扰。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浮出水面时,下方那巨大的阴影,突然动了!

不是扑击,而是以一种令人心悸的、柔若无骨又迅捷无比的速度,从礁石后“流淌”出来,长长的触腕舒展开,径直朝他们所在的沉船位置卷来!

“快!”铁毅低吼一声,猛蹬水,全力上冲。

浪里鳅紧随其后。

两人破水而出的瞬间,陈五已看到水下那迅速扩大的恐怖阴影,骇然失色,拼命拉拽系在两人腰间的安全绳。

“起锚!快划!”铁毅爬上船,抓起木桨,声音因紧张而嘶哑。

浪里鳅连滚带爬地平船尾,和陈五一起奋力摇橹。

舢板猛地向前一窜。

几乎同时,数条粗如成人手臂、布满吸盘的深褐色触腕,哗啦一声冲破水面,贴着船尾扫过!最近的一条,吸盘离浪里鳅的脚踝不到半尺!

触腕拍击海面,激起巨大浪花。那隐藏在深水中的庞然巨物,似乎因一击不中而被激怒,更多的触腕从水下探出,疯狂挥舞,搅得那片海域波涛翻涌。

“那是什么鬼东西!”陈五脸色惨白,拼命划船。

“不知道!快走!”铁毅回头看了一眼,心脏狂跳。那东西的本体仍未完全露出水面,但仅从触腕的规模和力量判断,绝非寻常海兽!王三伯的“有东西想上来”,恐怕不是虚言!

舢板在三人拼死划动下,终于冲出了礁区相对平静的水域,进入开阔海面。身后,那些挥舞的触腕渐渐缩回水下,但那片海域的海水依旧浑浊翻腾,仿佛有什么可怖的存在在水下逡巡不去。

一直划出里许,直到彻底看不见礁石群,三人才敢稍稍放缓,瘫在船上大口喘气,心有余悸。

“他娘的……差点交代了!”浪里鳅抹了把脸上的海水,手还在抖。

铁毅检查货筐——还好,那筐瓷器被牢牢固定在舱底,未受损失。他清点了一下,完好的碗碟共有二十一件,还有几个虽有磕碰但未碎裂的瓷盘。

“总算……没白冒险。”陈五看着那些瓷器,苦笑。

岸上,周硎和李垣通过千里镜看到了全过程。虽然看不清具体细节,但那突然翻涌的浪花和隐约可见的巨大触腕,已足够惊心动魄。

“他们脱险了。”周硎放下千里镜,松了口气,但眉头紧锁,“那片礁区……果然不简单。”

李垣心中却泛起另一个念头:那巨型海兽的出现,是偶然,还是与孤屿能量爆发有关?这片海域的“异常”,是否正在扩散?

舢板绕了个大圈,在另一个僻静的湾靠岸,避开了可能关注他们的村民视线。瓷器被心地用油布包裹,藏进背篓,盖上渔网做伪装。

回到暂住的屋时,已是午后。郑通译和许栋正焦急等待。

听完惊险经历,许栋盯着那几件完好的青花瓷器,沉默良久,忽然道:“这东西,不能直接在岛上卖。”

众人看向他。

“大衢山岛太,突然出现一批沉船瓷器,太惹眼。而且品相不错,寻常渔民买不起,富户和巡检司的人会追问来历。”许栋分析,“得找稳妥的渠道,运去大岛,比如岱山,甚至宁波外港,混在正常货里出手。”

周硎点头:“许兄弟得对。郑先生,里长侄子林阿水那边……”

郑通译忙道:“我打听过,林阿水后要去岱山岛送一批鱼鲞,可以搭他的船。这人还算可靠,我跟他聊过几次,可以试探一下,看愿不愿意帮忙‘带点土产’去岱山找相熟商铺问问价。”

“好,就这么办。”周硎拍板,“这些瓷器,便是咱们翻身的本钱。但‘鬼打墙’那边……短期内不能再去了。”

那隐藏在水下的恐怖海兽,让每个人都心头发寒。那已非人力所能抗衡的存在。

李垣却走到窗前,望向东南海域。手中的“鉴气枢”,温热依旧。

他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今日在“鬼打墙”遇到的,或许只是开始。

这片看似平静的东海之下,因孤屿的崩塌和能量释放,某些沉睡或变异的东西,正在渐渐苏醒。

而他们,在无意中,已经踏入了这片正在变化的海域,这片即将成为列国争夺、神魔隐现的舞台。

潜龙蛰于沙,终有腾空时。

但首先,他们得在越来越汹涌的暗流中,活下去,并积攒足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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