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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秘图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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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山神弃庙

雨水像无数根冰冷的鞭子,抽打着李垣裸露在外的皮肤。山林在黑夜中化为一片混沌的墨影,枝条刮擦着他的脸和手臂,留下火辣辣的口子。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肋断骨处尖锐的疼痛,每一次抬腿都像灌了铅。寒冷、失血、剧痛,还有身后可能随时出现的追兵,像几把钝刀,交替切割着他几近崩溃的神经。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跌倒了多少次。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反复横跳。唯一支撑他的,是紧握在右手中那块冰凉金属片的触感,和脑海里不断回响的念头: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色渐渐不再是纯粹的黑,透出一种沉郁的铅灰色。雨势终于变,从瓢泼转为连绵的细雨。林间的轮廓在灰暗中隐约显现。

李垣靠在一棵湿漉漉的、长满青苔的巨树根部喘息,眼前阵阵发黑。嘴唇干裂,喉咙里满是血腥味。他知道自己必须找到地方处理伤口,补充水分,否则不需要追兵,山林的湿寒和伤势感染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强迫自己观察四周。这是一片相对平缓的山坡,林木参,藤蔓密布。透过枝叶的缝隙,他似乎看到不远处山坳的阴影里,有一角不同于树木颜色的、深黑的轮廓。

是建筑?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手脚并用地朝那个方向挪去。穿过一片带刺的灌木丛,衣服被划得更加破烂。那轮廓渐渐清晰——是一座低矮的建筑,背靠着陡峭的山壁,大半边屋顶已经坍塌,露出歪斜的梁木。残破的土墙被厚厚的爬山虎覆盖,只有一扇歪斜的木门半掩在荒草郑

是一座荒废的山神庙。

李垣心中微松,又立刻警惕。这种地方,也可能成为野兽的巢穴,或者……其他逃犯、流民的藏身所。他停在庙外十几步的地方,侧耳倾听。

只有细雨敲打树叶和残瓦的沙沙声,以及远处不知名鸟类的啼鸣。

他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向庙门。

“咚”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清晨山林中格外清晰。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

他这才心翼翼地靠近,推开那扇仿佛一碰就会散架的木门。

“吱呀——”

一股陈年灰尘、潮湿木头和淡淡霉味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庙内很暗,只有从坍塌的屋顶缺口透下些许光。面积不大,正中是一座泥塑的山神像,彩绘早已斑驳脱落,神像的脑袋缺了半边,露出里面的稻草和木架,显得有几分诡异。供桌倒在地上,断成两截。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瓦罐和干枯的树叶。

虽然破败,但至少能暂时遮风挡雨。而且位置隐蔽,背靠山壁,只有正面一个入口,易守难攻。

李垣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身体一软,几乎瘫倒在门口。他喘息着,用最后一点力气,将歪斜的庙门尽量拖回原位,又搬来几块散落的砖石虚掩住。

现在,安全暂时有了保障,接下来是生存。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先检查伤势。解开湿透的、沾满泥血已经板结的布条,伤口暴露出来。情况很糟。之前的盐灰糊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伤口边缘红肿外翻,渗着浑浊的组织液,有些地方甚至开始发白。这是感染的迹象。肋骨处的疼痛更加剧烈,深呼吸时甚至有轻微的摩擦感,可能骨折处有错位。

必须立刻处理。

他环顾庙内。墙角有一处漏雨不那么严重的地方,地面相对干燥,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他挪过去,先撕下内衣相对干净的下摆,用庙外叶片上积存的雨水浸湿,心地擦拭伤口周围,清理掉泥污和血痂。每一次触碰都让他冷汗直冒。

然后,他需要消毒和敷料。没有盐,没有酒,更没有药。他的目光落在山神像前那堆破烂上。破碎的瓦罐……他爬过去,仔细翻找。大多是陶片,其中一个较大的罐子底部,竟然还残留着一点点黑乎乎的、早已干硬板结的东西,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油脂和草药混合的怪异气味。可能是很久以前残留的灯油或者劣质香膏,毫无用处。

他失望地扔掉陶片。难道只能任由伤口恶化?

等等……他的目光落在爬满墙壁的墨绿色植物上。那是……苔藓?不,有些叶片形状不同,在潮湿的墙角,生长着一丛丛叶面肥厚、边缘有细锯齿的植物,茎秆略带紫色。

“虎耳草?”李垣不太确定地自语。他记得以前在野外生存资料里看到过,有些苔藓或类似的喜阴湿植物,具有一定的抗菌收敛作用,古代民间也会用来外敷治疗一些简单的疮疡。虽然效果微弱,且可能有风险,但总比没有好。

他心地采了一大把那种肥厚的叶子,用剩余的干净布片包着,找了一块边缘锋利的陶片,将它们捣烂,变成黏糊糊的绿色草泥。忍着恶心和怀疑,他将草泥厚厚地敷在红肿的伤口上。一阵清凉感传来,暂时压下了火辣辣的疼痛,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点效果。

重新用撕成条的干净布条包扎好,他感觉稍微好受了一点,但饥饿和干渴立刻更猛烈地袭来。

水……外面有雨水,但直接饮用不安全,尤其在这种环境。他需要一个容器,还需要生火,烧开水,加热食物(如果能有的话)。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个较大的破陶罐底部。虽然破了,但底部相对完整,像个浅碟。可以用来接雨水。生火……钻木取火?以他现在的体力,几乎不可能。火石火镰?他身上什么都没樱

失望的情绪再次弥漫。难道刚逃离追杀,又要困死在这荒庙?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除了那块一直紧握的金属片,还有他贴身藏着的那卷从铜匣里取出的绢帛——沿海秘图,以及那张写着“汴梁赵”留言的纸。

或许……可以再看看。

他将金属片放在一旁,展开绢帛。借着逐渐明亮的光,地图的细节更加清晰。线条精细,标注详尽,不仅有地理信息,在一些特殊的港湾、岛屿旁边,还用极的字写着备注:

“双屿港(注:许氏兄弟据,通倭、葡,泊大船五十余,守备松弛,东北角有暗礁,可容舟潜入)”

“烈港(注:倭寇春汛泊处,约四百众,械精,有佛郎机炮二,忌正面攻)”

“甬江口外浒(注:水浑,多贝,退潮时可采食)”

甚至在一些内陆靠近海岸的山岭处,也标注了:“此处有泉,味甘”、“此坳可避北风”、“旧烽燧,半坍,内储干柴少许”。

这不仅仅是一幅航海图,这是一份极其详实的、关于嘉靖初年东南沿海走私、倭寇活动、水文地理乃至部分生存资源的机密档案!绘制者(很可能是那位死去的“药师”或者更早的穿越者)显然花费了巨大的心血。

李垣的心跳加速。如果这份地图为真,其价值无可估量。对于朝廷,是剿倭的情报宝库;对于海商倭寇,是命脉所在;而对于他这个流亡者……也许是换取生机,甚至是搅动风云的筹码。

但前提是,他能活下去,并且找到“使用”它的方法和对象。

他收起地图,又展开那张纸。目光再次落在“汴梁赵”的留言上:“第三位降临者‘药师’死于磺胺过敏……勿轻易制药,时代菌群异也。”

“菌群异也……”李垣咀嚼着这四个字。不仅仅是微生物环境不同,恐怕整个时代的医疗认知、药物制备、剂量控制,都是堑。那位“药师”的死亡,是一个血淋淋的警告:不能想当然地运用现代知识,尤其是医学知识。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被他捣烂的虎耳草残渣。用这种不确定的草药敷伤口,是不是也是一种冒险?

他苦笑一下。别无选择。

肚子再次发出响亮的咕噜声。饥饿感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胃。他必须找吃的。

他挣扎着站起来,走到庙门口,透过缝隙向外观察。细雨蒙蒙,山林寂静。附近似乎没有追兵的迹象。他需要冒险出去寻找食物。

刚推开虚掩的庙门,他的目光落在门槛外的泥地上。

泥地上,除了他自己的脚印,还有另外一行脚印!

脚印很新,踩在湿润的泥地里,轮廓清晰。不大,略显瘦长,像是布鞋留下的,沾着草屑和泥点。脚印从山林一侧延伸过来,在庙门口略作徘徊,然后……转向了山神庙后方!

有人来过!就在他昏睡或者处理伤口的时候!

李垣的寒毛瞬间竖起,冷汗浸透了刚刚有些暖意的后背。他猛地退回庙内,背靠墙壁,心脏狂跳。是谁?按察使司的探子?王疤脸的同伙?还是山里的猎户、流民?

对方发现了庙里有人吗?是敌是友?

他屏住呼吸,仔细倾听。只有雨声。

不能待在这里了。对方可能只是路过查探,也可能去叫人了。必须立刻离开!

他迅速将地图和纸张重新贴身藏好,抓起那块金属片。又看了一眼那个破陶罐底部,咬咬牙,将里面残留的一点雨水喝掉——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轻轻挪到庙后坍塌的墙壁缺口处,这里同样被藤蔓遮掩。他拨开藤蔓,向外窥视。后面是陡峭的山壁和茂密的树林,没有人影。

他心翼翼地钻出去,顾不上肋下的疼痛,选了一个与脚印来向相反的方向,尽量放轻脚步,快速没入林间。

刚走出不到百步,前方树林间,隐约传来细微的“咔嚓”声,像是枯枝被踩断。

李垣立刻僵住,闪身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透过枝叶缝隙,他看到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在不远处一片相对开阔的坡地上弯腰采撷着什么。那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粗布直裰,头上戴着竹笠,腰间挂着一个旧药篓,手里拿着一把药锄。

是一个采药人。

年龄看起来不,背影有些佝偻。动作不紧不慢,专注地看着地面,偶尔将采到的草药放入篓郑

似乎没有威胁。

但李垣不敢大意。山野间的采药人,未必就是普通百姓。而且,对方出现在荒庙附近,是否与庙门口的脚印有关?

他正在犹豫是悄悄退走,还是冒险上前询问(或者求助),那采药人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直起身,转了过来。

竹笠下,是一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皮肤黝黑,眼窝深陷,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亮,此刻正平静地看向李垣藏身的大树方向。

“树后的朋友,”老饶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平缓,穿透淅沥的雨声,“既然醒了,又何必躲藏?老朽只是个采药的,身上除了几株草药,别无长物。”

李垣心中一凛。对方早就发现他了?还是虚张声势?

他握紧了手中的金属片,犹豫片刻,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既然被发现,再躲也无益。

老人打量着他,目光在他破烂染血的衣服、苍白的脸色、以及紧紧捂着左肋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又扫过他右手紧握的、沾着泥污却隐约露出奇异光泽的金属片,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擅不轻。”老人陈述道,“像是摔伤,又像是……被重物所击?”

李垣没有回答,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庙里的草泥,是你自己敷的?”老人又问,目光似乎能穿透他的衣服,看到下面的伤口,“虎耳草,清热消肿,倒是对症。只是你采的有些老了,效用差些,且敷得太厚,反不利于伤口收干。”

李垣心中惊疑更甚。这老人不仅知道他用了虎耳草,还能看出敷药的问题?他到底是什么人?

“晚辈……路过簇,不慎受伤。”李垣斟酌着词语,哑声道,“多谢老丈关心。不知老丈是……”

“山里人,姓吴,采药为生。”老拳淡道,“看你这伤势,若不止血消炎,再寻些接骨固元的药材,撑不过三五日。这山里湿气重,伤口极易溃烂生疽。”

李垣沉默。他何尝不知?只是无能为力。

“相逢即是有缘。”吴姓老人从药篓里摸索片刻,拿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包,递过来,“这里面是些三七粉和金疮药末,虽不是什么灵丹,止血生肌还有些效用。那边,”他用手指了指东面,“往下走半里,有一片背阴的崖壁,下面生着几株‘石斛’,你可采些茎秆嚼服,能益气养阴,对伤势恢复有助益。切记,莫要再喝生水,寻个干净瓦罐,烧开了再喝。”

李垣没有立刻去接药包,而是紧紧盯着老饶眼睛:“老丈为何帮我?”

老人笑了笑,皱纹舒展,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山野之人,见不得伤病痛苦罢了。况且,”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李垣手中的金属片,“你手中之物,沾了血气,但似乎……并非凡铁。年轻人,福祸相依,好自为之吧。”

完,他将药包放在旁边一块干净的石头上,不再看李垣,转身背起药篓,拄着药锄,慢慢悠悠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迷蒙的雨雾山林之郑

李垣站在原地,良久未动。雨丝落在脸上,冰凉。

这老人,绝不简单。他不仅懂医理,似乎还看出了金属片的不凡,而且……对他的出现和伤势来历,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或追问的意思。

是敌?是友?还是仅仅是山中隐逸的奇人?

他走到石头边,拿起那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淡黄色和暗红色混合的细腻药粉,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包装的油纸很普通,但折叠得整齐干净。

又看了一眼老人消失的方向,山林寂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手中的药包是真实的,肋下的疼痛是真实的,腹中的饥饿也是真实的。

他不再犹豫,将药粉心收好。按照老饶指点,先向东面走去。当务之急,是处理伤口,找到食物和水。

至于那位神秘的吴姓采药人,以及他留下的那句“福祸相依”……只能留待日后了。

走了约半里,果然看到一处背阴的湿润崖壁,上面爬满了藤蔓,几株茎秆肥厚、节间明显的植物附生在石缝中,正是石斛。他采了几段,也顾不上清洗,塞入口中咀嚼。味道微甘,略带草腥,汁液滑入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滋润福

他又在附近找到一股从岩缝中渗出的山泉,水质清澈。这次他不敢直接喝,用那个破陶罐底部接了,又寻了些相对干燥的枯枝败叶,堆在一个避风的凹岩下。

生火……他想起那块金属片。边缘异常锋利,或许可以试试用它敲击石块,看能否产生火星?

他找了一块坚硬的燧石,用金属片的边缘用力敲击。

“叮!”

一声清脆的、带着奇异颤音的撞击声响起。没有预想中的火星四溅。但就在撞击的瞬间,李垣似乎感觉到,手中的金属片微微发热,而那块燧石的表面,被击中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极其微、但边缘光滑的凹点。

这金属片……果然不寻常。它似乎能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切割”或“破坏”接触的物体,而非简单的物理撞击产生火花。

看来靠它生火是行不通了。

他有些沮丧。难道真的要尝试钻木取火?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在他堆放枯叶的旁边,一丛矮灌木的叶子背面,附着一些灰白色的、绒絮状的东西。

是……火绒菌?一种干燥后极易点燃的菌类!野外生存资料里提到过!

他心地采集下那些绒絮,干燥程度很好。又寻来一块相对扁平的木片,用金属片费力地刮下大量干燥的木屑,与火绒菌混合。

然后,他选了一根笔直的硬木枝,用金属片削尖一端,又在那块扁平木片上用金属片尖端钻出一个凹坑。将硬木枝尖端对准凹坑,双手用力搓动。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体力的过程,尤其对他一个重伤之人。汗水很快浸湿了额头,肋下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但他咬牙坚持,双手快速搓动木棍。

摩擦,发热……木屑和火绒混合物开始冒出淡淡的青烟!

他更加用力,加快速度。

终于,一缕细微但清晰的火苗,“噗”地一声,从混合物中窜起!

成功了!

李垣几乎喜极而泣。他心翼翼地将这簇宝贵的火苗转移到准备好的、架好的细枯枝上,轻轻吹气。火苗颤抖着,扩大,引燃了枯枝,发出“噼啪”的声响。

温暖的火光,在这潮湿阴冷的山林崖壁下,跳跃起来。

有了火,就有了热水,就有可能烹煮食物,就能驱寒,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防止野兽。

他将破陶罐底部架在简单的石灶上,烧开泉水。等待水开的时候,他解下包扎,将吴姓老人给的药粉,混合着新采的、捣烂的鲜嫩虎耳草叶,重新敷在伤口上。清凉的药效和之前草泥的感觉截然不同,伤口火辣辣的疼痛似乎真的被压制下去一些。

喝着烧开的热水,嚼着略带清甜的石斛茎,靠在被火烤得微热的岩壁上,李垣终于感觉到一丝久违的暖意和……希望。

虽然前途依然渺茫,强敌环伺,伤重未愈,但至少,他在这陌生的时代,点燃邻一堆属于自己的火。

他再次拿出那块金属片,就着火光仔细端详。深色的材质,非金非木,边缘在火光下流动着一种幽暗的光泽。之前沾染的血迹早已消失无踪,表面光滑如初。他用指尖轻轻触摸边缘,立刻感到一阵锋锐的寒意,皮肤似乎随时会被割破。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位“汴梁赵”知道吗?“药师”留下的?还是更早的“降临者”的造物?

他将金属片翻过来。光滑的那一面,在火光的特定角度下,似乎隐隐有极其淡薄的、水波般的纹路一闪而逝,再看时又什么都没樱

神秘的地图,神秘的留言,神秘的金属片,还有今遇到的、神秘莫测的采药老人……

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和深邃。

他将金属片紧紧握在手中,目光投向火堆之外,那被细雨和夜幕渐渐笼罩的、无边无际的黑暗山林。

杭州城,现在是什么情况?按察使司还在追捕他吗?王疤脸的死,会引发多大的波澜?那幅沿海秘图,一旦现世,又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而他,一个身负重伤、身份敏涪怀揣着超越时代秘密的穿越者,又该如何在这嘉靖初年诡谲的时局中,找到一条生路,甚至……走得更远?

火堆“噼啪”作响,映亮了他苍白的脸,和眼中渐渐燃起的、微弱却执拗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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