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充满恶意的驱赶,像一记闷锤砸在清晨湿冷的空气里——寒气裹着青砖缝里渗出的土腥味,直往人鼻腔深处钻。
陈凡没回嘴,甚至连脸上的错愕都收得恰到好处,只是顺势后退两步,揉了揉被推搡的肩膀,转身融入了稀薄的晨雾。
转身的瞬间,他眼神里的委屈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猎人布网前的冷静。
五点的还没亮透,老纺织厂后巷像一条被城市遗忘的阑尾,狭窄、潮湿,两侧的高墙上爬满了如同血管般暗红的爬山虎——藤蔓表皮覆着一层滑腻的冷露,指尖擦过时能听见细微的“嘶啦”声,像蛇腹鳞片刮过粗陶。
陈凡蹲在巷口一块松动的青砖前。
这里是监控死角,连野猫都嫌阴湿——脚下碎石混着陈年油污,踩上去发出闷哑的“咯吱”,鞋底黏起一层灰绿霉斑,带着微酸的腐败甜气。
他从兜里摸出昨夜那半片带着焦糊味的糖纸,指尖发力,将它硬生生塞进了墙缝深处一簇枯死的苔藓下面。
指腹擦过粗糙的砖面,蹭破了一点皮,渗出的血珠极,还没来得及凝固,就被他迅速抹在了那片苔藓根部——铁锈混着血丝,在苔藓干瘪的叶脉间洇开一片暗褐,像一枚微型的、正在冷却的烙印。
露水混着这一点指尖血,在砖缝里无声晕开。
陈凡动作极快,顺手捡起一块碎石,看似随意地在砖面上划拉了两下,实则勾勒出了一个残缺的“回纹”收笔。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特意换了一双磨损严重的旧球鞋,在巷口的烂泥地里踩出三组深浅不一的脚印。
第一组沉稳,那是路人;第二组凌乱,那是惊慌;第三组——只有前半脚掌着地,那是随时准备发力的紧绷。
“饵下了。”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被风一吹就散,舌尖抵住上颚,尝到一丝铁锈混着薄荷糖的余味。
十分钟之后,一阵链条干涩的摩擦声打破了巷子的死寂——那声音不是连续的“咔啦”,而是断续的“咔…哒…咔…哒…”,像生锈齿轮在强行咬合,每一声都震得耳膜微微发痒。
大刘推着那辆改装过的保温车,像一头笨重的黑熊拐进了巷口。
车把上那圈黑色电工胶布在昏暗中并不显眼,但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却格外清晰——左轮压过一颗弹珠大的玻璃碴,发出“噼”的脆响,震得陈凡耳后汗毛倏然竖起。
“咔哒。”
前轮精准地卡进了路中间一道废弃多年的锈蚀铁轨凹槽里。
大刘骂了一句脏话,声音洪亮,透着股被生活琐事缠身的烦躁——唾沫星子喷在冷空气中,瞬间凝成细白的雾,又被穿巷的风扯成游丝。
他没有立刻去拔车轮,而是骂骂咧咧地蹲下身,借着检查链条的动作,庞大的身躯完美遮挡了那片被陈凡做过手脚的区域。
他的袖口微微一抖。
几粒粗盐混着早已备好的铁屑,顺着袖管滑落,悄无声息地撒进了那道铁轨凹槽的积水郑
积水浑浊,上面还漂着一层五彩斑斓的废油花——油膜在微光下缓慢蠕动,泛着虹彩,像活物皮肤般起伏。
盐粒入水即化。
大刘眯着眼,盯着那摊脏水。
几秒钟后,原本应该只是溶解的盐水,竟然在水面下凝结出了一簇簇细的、如同针尖般的冰晶。
那些冰晶并非顺着水流漂浮,而是违背物理常识地,齐刷刷指向了巷子深处那个废弃的锅炉房方向。
一股阴冷的寒意顺着大刘的指尖往上窜,那感觉不像冬的冷,倒像是摸到了一块刚从冷库里拖出来的生肉,滑腻、冰冷,带着挥之不去的腥气——指尖皮肤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指甲盖泛出青白。
是恶意。这里残留的“关注”,比昨晚还要浓烈。
同一时刻,江北市中心医院。
苏晚萤正在药房值班。
她面前的巨型不锈钢消毒柜正发出“嘶嘶”的蒸汽喷射声——高频震颤的金属共鸣钻进牙根,让后槽牙隐隐发酸。
她看似在整理药柜,手里却极其自然地抓了一把干艾草,趁着护士长转身的空档,迅速塞进了消毒柜侧面的蒸汽出口。
高温蒸汽瞬间裹挟着艾草的精油味喷涌而出,并没有散开,而是被苏晚萤指尖那一点微弱的灵力牵引着,钻进了隔离病房的通风管道——艾草香里裹着一丝灼烫的焦苦气,像烧糊的中药渣,又像旧书页被火燎过的边缘。
她迅速掏出手机,对着通风口拍了一张照。
照片里,原本无形的蒸汽在遇到管道内壁残留的气息时,竟然凝结成了几道淡青色的雾痕。
那些痕迹扭曲、断裂,像极了某种古老的象形文字。
“叮。”
林满的手机屏幕亮起。
画室里拉着窗帘,只开了一盏台灯。
她将苏晚萤发来的照片导入平板,调整对比度,然后将它与昨夜流浪汉病号服上的血字拓印重叠。
炭笔在纸上飞快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笔尖刮过粗粝纸面,带起细的纸绒,沾在她左手虎口的墨渍上。
“找到了。”
林满的笔尖猛地顿住。
那两组痕迹重叠后,那个原本看似随意的断笔,竟然与老纺织厂地图上那个废弃锅炉房的烟囱朝向严丝合缝。
那个“七”字的末笔,不像字,更像是一个指向坐标的箭头。
他们在用善行的日期,标记袭击的坐标。
所谓“第七日”,不是时间,是地点。
一条加密信息瞬间传到了陈凡的手机上。
此时的陈凡,已经绕到了纺织厂的后方。
这里杂草丛生,半人高的野蒿遮住了废弃的锅炉房铁门——蒿叶边缘锯齿刮过手背,留下几道微痒的红痕,渗出极淡的苦涩青汁。
门锁早就锈死了,暗红色的铁锈像痂一样覆盖在门板上——陈凡用指节叩了叩,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锈粉簌簌落下,沾在睫毛上,带来一阵刺痒。
陈凡没有急着进去。
他靠在墙边,左眼眼尾的金线一闪而逝,仿佛某种冷血动物瞬膜的开合。
他掏出怀中那块温热的黑玉,轻轻贴在了冰冷的铁门上——玉石接触铁锈的刹那,表面腾起一缕几乎不可见的白气,像呼吸,又像叹息。
“他们以为我们在躲眼睛,”陈凡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对着门内的某种存在低语,“其实我们早把眼睛种进了他们的规则里。”
黑玉猛地一震,不是昨晚那种预警的剧痛,而是一种兴奋的嗡鸣——那震动顺着掌骨直抵心口,像一只蛰伏已久的心脏骤然搏动。
玉石表面,一行崭新的铭文缓缓浮现,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烧红的烙铁烫上去的:
【伪善者履新地,真痕自显形。】
系统的善意拓扑图,终于锁定了那个一直躲在暗处、以玩弄人心为乐的“志愿者”。
陈凡收起黑玉,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
既然坐标已经确认,那就该给这位喜欢“钓鱼”的宿敌,送一份回礼了。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苏晚萤发来的信号:“交接班时间到,‘鱼饵’已就位。”
陈凡看了一眼时间,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出一行字:“那就让他尝尝,什么叫烫嘴的善意。”
此时的苏晚萤正抱着一叠病历夹走向护士站,在经过一张空置的分诊台时,她手里的动作看似无意地一松。
一张打印着“重症区特殊营养汤定点配送清单”的表格,轻飘飘地滑落,刚好卡在了那名新来的、总是戴着黑口罩的护士指缝间——纸张边缘锐利如刀,划过她手套指尖,留下一道细微的、几乎不可察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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