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歌庇护所的休整只持续了两。
第三清晨，当程让走出冰室时，科林斯已经等在门外。地精工程师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嬉笑，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表情。
“通讯器响了。”他简短地，“来自幽暗城，加密频道三次呼剑”
程让心头一紧。加密频道只在紧急情况下使用。
通讯室是一个新开辟的冰窟，冰墙上嵌着科林斯改造的通讯水晶。水晶正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被遗忘者的魔法标识。
程让激活水晶。影像中出现的是维罗娜拉，但她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眼眶深陷，法袍上沾着可疑的污渍，右手还缠着绷带。
“导师？”程让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三前，提瑞斯法林地东部的岗哨遭到突袭。”维罗娜拉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不是灾的主力部队，而是……特种渗透。一支由穴居恶魔和亡灵刺客组成的混合队，战术风格与我们之前在纳克萨玛斯外围遭遇的完全一致。”
“纳克萨玛斯已经敢直接袭击幽暗城的地盘了？”程让皱眉。
“更糟。”维罗娜拉摇头，“我们在清理战场时发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
她调整了水晶的传输参数，一幅图像被传送过来：那是一个破损的护符，表面铭刻着灾军团的符文，但内层却隐约可见被遗忘者的魔法纹路——而且是最新版本的制式装备纹路。
“这是我们三周前刚配发给巡逻队的‘枯骨护符’，能增强暗影抗性。”维罗娜拉指着图像，“问题在于，这批装备的分配记录显示，它们应该在血色十字军突袭之损毁’了。但根据军需官的报告，那些损毁装备的残骸数量……对不上账。”
程让立刻明白了：“有人把本该销毁的装备偷偷运出去，卖给了灾军团？”
“或者更直接：有人在幽暗城内部为纳克萨玛斯提供物资支持。”维罗娜拉的声音压得更低，“女王已经下令秘密调查，但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那些装备是怎么离开幽暗城的？谁在中间运作？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她直视程让：“你在纳克萨玛斯待过，见过那里的运作模式。我需要你带一个队，潜入纳克萨玛斯的下层区域——蜘蛛区。根据我们俘获的那个亡灵法师的供词，那里最近接收了一批‘特殊物资’，正在运往更深层的‘瘟疫工厂’。”
“蜘蛛区……”程让的大脑飞速运转，前世作为职业玩家的记忆被激活。纳克萨玛斯的蜘蛛区，由地穴领主阿努布雷坎镇守，主要怪物是各种蛛魔和亡灵蜘蛛。那里确实是物资中转的绝佳位置——四通八达，便于隐藏，而且有然的地穴网络可以通往其他区域。
“你的任务是：第一，确认那批‘特殊物资’是否包含被遗忘者的装备；第二，如果可能，截获一部分作为证据；第三，摸清蜘蛛区的防御部署，为后续可能的清剿行动做准备。”维罗娜拉顿了顿，“女王特别批准，你可以调用幽暗城在北风苔原的秘密补给点。科林斯知道位置。”
“时间窗口？”
“最好在三内行动。根据情报，那批物资将在四后正式移交到瘟疫区进挟加工’。”维罗娜拉，“程，心点。如果幽暗城内部真的有高层与灾勾结，那你的这次行动可能已经暴露了。随时保持警惕。”
通讯结束。
程让走出通讯室，发现莉安德拉和其他人已经等在外面。显然，科林斯已经把事情大致过了。
“我们需要再次进入那个鬼地方。”程让看着众人，“但这次不是潜入救援，而是主动侦察和破坏。任务风险很高，蜘蛛区是纳克萨玛斯的主要防御区之一，我们很可能会遭遇成建制的敌人。”
“装备问题怎么解决？”艾德温问，“上次我们几乎是空手出来的。这次要正面作战，需要更好的武器和护甲。”
程让看向科林斯：“导师你知道北风苔原的补给点？”
地精工程师点头：“女王在两年前建立的秘密据点，原本是为了监视灾在诺森德的扩张。那里储存了一批专为特种行动准备的装备——包括被遗忘者工程学的最新成果。距离这里大约半的飞行路程。”
“那就这么定了。”程让做出决定，“科林斯、托比，你们负责联络补给点，确保装备就位。艾德温、艾莉丝，我需要你们分析纳克萨玛斯蜘蛛区的已知情报——不是游戏攻略，而是幽暗城情报部门收集的真实数据。莉安德拉，你跟我来，我需要确认一件事。”
众人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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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窟深处，程让和莉安德拉站在冰元素女王面前。
“您之前过，阿娜斯塔里安法师曾研究过恐惧魔王的技术。”程让开门见山，“她有没有留下关于纳克萨玛斯内部结构的详细记录？特别是蜘蛛区？”
冰元素女王沉默片刻，挥手召出冰树投影。影像中不再是记忆画面，而是复杂的立体地图——那是纳克萨玛斯的结构图，标注详细到令人吃惊。
“主人在被转化为核心前，曾多次潜入灾堡垒进行侦察。”女王解释，“这是她最后一次任务中绘制的图纸，完成于……她被转化的前一。”
地图上，纳克萨玛斯被分为多个区域：蜘蛛区、瘟疫区、军事区、构造区、死灵区，以及最核心的冰霜巨龙巢穴和克尔苏加德的私人区域。每个区域都有详细的通道标注、守卫巡逻路线，甚至还有能量节点和陷阱的位置。
“这份地图……”程让屏住呼吸。这比游戏里的副本地图详细百倍，是真正的情报宝藏。
“它已经过时了。”女王提醒，“那是二十年前的侦察结果。灾军团一直在改造和扩建他们的堡垒。但基本结构和主要通道应该变化不大。”
程让的目光锁定在蜘蛛区。地图显示，那里有四个主要巢穴：孵化室、织网者大厅、毒牙回廊，以及最深处的地穴领主巢穴。连接这些巢穴的是密密麻麻的地穴通道，有些甚至通往外部的冰原。
“这里。”莉安德拉指着蜘蛛区边缘的一个标注点，“‘物资转运站’——地图上写着，这里是灾军团从外部接收物资并进行初步分拣的地方。”
“正好对应维罗娜拉的情报。”程让点头，“问题是，我们怎么进去？”
地图上标注了三条潜入路径：一条是通过外部冰原的然地穴裂缝，但那里有大量巡逻队；第二条是伪装成灾亡灵混入运输队，风险在于需要完美的伪装；第三条……是从纳克萨玛斯的下水道系统反向渗透。
“下水道？”莉安德拉皱眉，“灾堡垒也需要下水道？”
“排泄魔法废料，清理实验残骸，或者……处理‘失败品’。”冰元素女王的声音没有波动，“主人标注，那里的守卫最松懈，但环境也最危险——充满了未稳定的瘟疫废料和变异生物。”
程让权衡着三种方案。第一条路太容易被发现；第二条路需要他们先抓到一支完整的运输队并完美伪装，时间不够；那么只剩下……
“我们走下水道。”他做出决定，“但需要准备足够的防护——抗瘟疫药剂，毒气过滤器，还有能在污秽环境中作战的装备。”
“补给点应该有这些东西。”莉安德拉，“被遗忘者经常要在污染区域活动，他们的工程学和炼金术对这方面有专门研究。”
“那就这么定了。”程让将地图数据复制到科林斯的记录水晶中，“我们拿到装备后，直接从下水道潜入，目标——物资转运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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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苔原，被遗忘者秘密补给点。
这处据点隐藏在一座冰山内部的然洞穴中，入口被幻象法阵遮蔽。当科林斯输入密码后，冰壁上浮现出一道幽绿色的传送门。
据点内部比想象中更大。三个储藏室里堆满了各种物资：武器架上摆着附魔的符文剑和骸骨弓；护甲架上挂着精制的骨板甲和阴影布甲；炼金台上放着成排的药剂瓶；工程学工作台上则摆着各种精巧的装置。
“女王真是下了血本。”科林斯吹了声口哨，走向一个标注着“特种行动装备”的货架。
程让开始为每个人挑选装备。他的思路很明确：这次不是正面强攻，而是潜入侦察，所以要优先考虑隐蔽性、生存能力和应变能力。
他为莉安德拉选了一套“地穴追猎者”轻甲——这是被遗忘者游侠部队的最新装备，采用诺森德特有的冰蛛丝和龙骨纤维编织而成，不仅轻盈坚韧，还能在低温环境中自动调节温度。更重要的是，这套护甲内置了微型的暗影遮蔽符文，能在短时间内大幅降低穿着者的能量信号。
“试试这个。”科林斯递过来一对护腕，“‘寂静腕轮’，最新研发的反侦察装置。激活后能在周围制造一个持续十秒的‘魔法盲区’，所有侦察法术在那个区域内都会失效。缺点是冷却时间很长——每时只能用一次。”
艾德温则被分配了一套“瘟疫学者”法袍，布料中编织了抗毒纤维，附带的面具能过滤大多数有毒气体。他还拿到了一本笔记——据是某位潜入过纳克萨玛斯的亡灵法师留下的，记录了灾军团常用的瘟疫配方和解毒方法。
托比得到了一套工程学套装：能发射钩爪的腕带、可折叠的潜望镜、以及一打“冰霜震撼弹”——这种炸弹爆炸时不会产生火光和巨响，而是释放出极寒的冲击波，瞬间冻结范围内的所有目标。
至于程让自己，他选择了一套“影刃刺客”的装备。黑色的紧身护甲覆盖全身，外层披着一件能改变颜色以适应环境的伪装斗篷。武器方面，他拿了一对短剑和一把轻弩——都是特制的寂静型号，发射和挥砍时几乎没有声音。
“最重要的东西在这里。”艾莉丝从一个冷藏柜里取出几个金属盒，里面整齐摆放着注射器，“高效抗瘟疫血清，被遗忘者炼金术的巅峰之作。注射后能在八时内免疫大多数已知的灾瘟疫——包括纳克萨玛斯最常用的几种变异毒株。每人两支，备用。”
分配完装备，众人开始进行适应性训练。冰窟外有一片训练场，他们在这里熟悉新装备的特性，磨合战术配合。
程让特别测试了“寂静腕轮”。激活的瞬间，他周围三米范围内的所有魔法光芒都黯淡了一瞬，连冰元素女王布下的照明法阵都暂时失效了。效果确实强大，但冷却时间也确实是个限制——必须在最关键的时刻使用。
夜幕降临时，所有人都准备就绪。
“最后一次检查。”程让站在队伍前，“装备、药剂、备用方案、撤退路线。有什么问题？”
“下水道的具体入口位置确定了吗？”莉安德拉问。
科林斯调出地图投影：“根据阿娜斯塔里安法师的标注，纳克萨玛斯的下水道有四个主要出口，都位于堡垒底部的冰原上。我们选择最西侧的这个——那里离蜘蛛区最近，而且出口位置隐蔽，在一处冰裂缝的底部。”
“守卫情况？”
“法师的标注是‘低强度巡逻，但环境危险’。”艾德温翻看笔记，“笔记里提到，下水道里生活着一些‘因瘟疫变异的原生生物’，它们攻击性很强，而且有些已经产生了智慧，甚至会设置陷阱。”
程让点头：“所以我们要面对的不仅是灾守卫，还有那些变异生物。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潜入和侦察，不是杀担除非必要，避免战斗。”
众人齐声应诺。
“出发时间定在明黎明前。”程让最后，“那个时候，诺森德的暴风雪通常最大，能见度最低，最适合隐蔽行动。现在，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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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北风苔原的暴风雪如期而至。
狂风卷着冰粒在空中呼啸，能见度不足二十米。在这种气里飞行是自杀行为，但步行同样艰难——积雪深及膝盖，每走一步都要消耗大量体力。
程让队穿着特制的冰地靴，鞋底有魔法符文，能在雪面上提供一定的浮力。他们排成一列纵队，程让打头，莉安德拉断后，在暴风雪中艰难前进。
地图显示，纳克萨玛斯的下水道出口距离补给点大约十五公里。正常情况下两时就能到达，但在这种气里，他们走了整整四个时。
当边开始泛起微光时，他们终于抵达了目标区域——一道深不见底的冰裂缝。裂缝边缘结着厚厚的冰凌，下方黑暗笼罩，隐约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就是这里。”科林斯检查着手中的定位器，“垂直深度约八十米。我建议用绳索下降——飞下去太显眼。”
他们找到一处稳固的冰柱，系好绳索。程让第一个下降，短剑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下降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没有守卫，没有陷阱，只有冰壁和越来越浓的腐败气味。当下到六十米左右时，空气温度明显上升，冰层变成了冻土，再往下则出现了潮湿的石壁。
底部是一个冰封的地下河河道，河道一侧有一个巨大的排水口——直径超过五米的圆形洞口，边缘覆盖着厚厚的污垢和冰渣。洞口内漆黑一片，腐败的气味从里面涌出，令人作呕。
“戴上过滤面具。”程让下令。
众人戴上准备好的面具，激活了护甲上的照明符文。微弱的幽绿色光芒亮起，勉强照亮周围。
排水口内部比想象中宽敞，直径超过六米，足够五人并排行走。地面是黏稠的污泥，混杂着不知名的残骸；墙壁上覆盖着暗绿色的苔藓，那些苔藓还在微微蠕动，像是活物。
程让举起手，示意停下。他蹲下身，仔细检查地面——污泥中有新鲜的足迹，不是人类的，而是某种多足生物的。
“蛛魔巡逻队。”他低声，“足迹很新，不超过两时。心，它们可能就在附近。”
队伍进入高度戒备状态，缓慢向前推进。下水道蜿蜒曲折，岔路众多，但程让手中的地图提供了准确的指引。他们沿着主通道前进，避开那些标注着“危险”或“死路”的分支。
走了大约五百米后，前方传来了声音——不是话声，而是某种尖锐的摩擦声，像是甲壳在石头上刮擦。
程让示意队伍隐蔽到一处凹陷的墙壁后。几秒后，一队蛛魔巡逻兵出现在视野中：四个蛛魔战士，手持骨质长矛；两个蛛魔法师，身周环绕着暗影能量；还有几只型的侦察蜘蛛在地面和墙壁上爬校
巡逻队没有发现他们，径直走了过去。但就在队伍即将通过时，一只侦察蜘蛛突然停了下来，转向程让他们藏身的方向——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程让毫不犹豫，抬手就是一弩箭。特制的寂静弩矢无声地飞出，精准地贯穿了蜘蛛的头部。蜘蛛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但这一箭引起了蛛魔法师的注意。一个法师转头看向蜘蛛倒下的方向，眼中幽光闪烁。
“暴露了。”程让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他立刻做出手势：科林斯和托比从左侧包抄，艾德温和艾莉丝准备控制法术，莉安德拉和他从正面突击。
蛛魔巡逻队也发现了异常。战士们举起长矛，法师开始吟唱咒文。战斗一触即发。
程让率先冲出。寂静之影的特性在体内流转，他的身影在昏暗的下水道中变得模糊不清。第一个蛛魔战士还没反应过来，短剑已经刺穿了它的关节连接处——那是蛛魔的弱点。
莉安德拉紧随其后，手中的弓箭连发三箭，全部命中第二个法师的施法手势，打断了对方的咒语。
科林斯和托比从侧面投出冰霜震撼弹。炸弹在蛛魔队伍中央爆炸，极寒的冲击波瞬间冻结了两个战士的下半身。
艾德温和艾莉丝的法术也完成了：一道暗影锁链缠住了剩下的法师，一道奥术冲击打飞了最后一只侦察蜘蛛。
战斗在二十秒内结束。六个蛛魔全部被击杀，没有发出警报。
“清理痕迹。”程让低声，“把尸体拖到隐蔽处，用腐蚀药剂处理掉。快。”
众人迅速行动。蛛魔的尸体被拖进一个岔路，科林斯倒上特制的药剂，尸体在滋滋声中快速溶解，最后只剩下一滩无害的液体。
“继续前进。”程让检查地图，“距离物资转运站还有大约八百米。刚才的战斗可能已经引起了注意，我们要加快速度。”
他们不再缓慢潜行，而是以半跑的速度在通道中前进。沿途又遭遇了两波规模的巡逻，都被他们快速解决。程让注意到，这些蛛魔的装备确实比之前见过的更精良——骨甲上多了额外的防护板，武器上附魔了更复杂的符文。
“有人给他们升级了装备。”莉安德拉也发现了这一点，“这不是灾军团的制式配置。”
“答案就在前面。”程让。
转过一个弯道后，前方出现了光亮——不是魔法照明的幽蓝或绿色，而是火把的橙黄色光芒。同时传来的还有嘈杂的声音：金属碰撞声、货物搬运声、还迎…话声。
程让示意队伍停下，自己悄悄摸到拐角处，探出头观察。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明显经过人工扩建。洞穴中央是一个石砌的平台，平台上堆放着大量木箱和包裹。几十个灾工人在忙碌地搬运货物，将它们分门别类地堆放到不同的区域。
平台的西侧，几个穿着长袍的亡灵法师正在检查一批武器——程让一眼就认出，那些是幽暗城制造的制式骨剑，剑柄上还刻着被遗忘者的符文。
东侧则是一个简易的检验台，一个蛛魔监工正在检查一批护甲。那些护甲……
程让眯起眼睛。那些护甲的样式他很熟悉——是血色十字军的板甲，但已经被拆解和改造，表面覆盖了一层灾的装饰。而在检验台旁的一个木箱里，他看到了更熟悉的东西：几套完整的“枯骨护符”，和他之前在通讯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证据确凿。”他缩回头，对其他人，“幽暗城的装备，血色十字军的护甲，都在这里。有人在系统性地向灾军团提供物资。”
“问题是，谁在运作这个渠道？”艾德温问，“这么多装备，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运出来。”
程让再次观察洞穴。平台的北侧有一个通道，比其他通道更宽敞，地面有明显的车辙印。那里应该是物资运输的主要通道。
“科林斯，微型侦察蜘蛛。”他伸手。
地精工程师从背包里拿出几个指甲盖大的机械蜘蛛，输入指令后，蜘蛛悄无声息地爬了出去。它们从阴影中接近平台，将摄像头对准关键位置：检验台、货堆、以及那个主要通道的入口。
影像传回科林斯的监视器。通过不同角度的画面，他们逐渐拼凑出整个转运站的运作模式：物资从北侧通道运入，经过初步检验后分类存放，然后由工人搬越其他通道，运往纳克萨玛斯的各个区域。
程让的目光锁定在北侧通道入口处。那里站着两个守卫，不是蛛魔，也不是普通的亡灵战士，而是……死亡骑士。
虽然穿着普通的灾盔甲，但他们手中的符文剑和身上散发出的冰霜气息暴露了身份。而且，程让注意到他们的盔甲上有一个特殊的徽记——那不是灾军团的通用标志，而是某个特定军团的标识。
“诅咒教派的死亡骑士。”莉安德拉也认出来了，“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守卫一个物资转运站？”
“除非这个站点的重要性超过我们的预估。”程让，“或者……这里有他们需要亲自保护的东西。”
就在这时，北侧通道传来了车轮滚动的声音。一辆由骸骨战马牵引的运输车驶入洞穴，车上盖着厚重的帆布。
死亡骑士上前检查。其中一人掀开帆布一角，程让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不是装备，也不是材料，而是……活物。
帆布下是几个铁笼，笼子里关押着生物。光线太暗看不清细节，但能隐约辨认出有人形的轮廓，还迎…精灵特有的尖耳？
“他们在运输活体俘虏。”莉安德拉的呼吸一滞，“精灵……可能是高等精灵，也可能是被灾转化的精灵亡灵……”
程让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只是装备交易，那可能是幽暗城内部的腐败分子为了利益铤而走险。但活体俘虏……这就涉及更严重的罪行，甚至可能直接牵扯到诅咒教派的高层。
“我们需要更近的证据。”他做出决定，“特别是那些俘虏的身份。科林斯，能让侦察蜘蛛爬到车底下吗？”
“我试试。”地精工程师操纵着机械蜘蛛，让它们从阴影中接近运输车。一只蜘蛛成功爬到了车轴下方，摄像头对准了铁笼。
影像传回。虽然角度不佳，但足够辨认：笼子里关着三个精灵，两女一男，都穿着破烂的银色长袍——那是奎尔萨拉斯魔导师的制式服装。他们还活着，但状态很差，身上有明显的拷问痕迹。
“奎尔萨拉斯的法师。”艾莉丝的声音带着愤怒，“灾军团在活捉高等精灵法师……为什么？为了逼问魔法知识？还是为了进行某种实验？”
“更可能是后者。”程让想起纳克萨玛斯瘟疫区的功能，“这里是‘瘟疫工厂’的前置站点。那些法师可能要被送到瘟疫区，改造成某种特殊的亡灵施法者，或者……作为新瘟疫的测试对象。”
他必须做出抉择：是继续侦察，收集更多证据，还是尝试营救那些精灵？营救风险极大，会暴露整个行动；但如果不救，三个活生生的同胞将面临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
莉安德拉看着他，眼中满是恳求。艾莉丝也握紧了法杖，显然倾向于营救。
程让深吸一口气。理智告诉他应该优先完成任务，但良心……
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
运输车旁，一个亡灵法师走向铁笼，似乎要检查俘虏的状态。其中一个女性精灵突然暴起——她不知何时挣脱了部分束缚，手中凝聚出一团炽热的火焰，直接砸向法师的脸。
火焰爆炸。亡灵法师惨叫着后退，半边脸被烧焦。整个转运站瞬间陷入混乱。
“机会。”程让立刻，“趁乱行动。科林斯、托比，制造更大的混乱——用震撼弹，目标是那些货堆。艾德温、艾莉丝，准备群体控制法术。莉安德拉，你和我去救人。记住，我们只有三分钟时间，然后必须撤离。”
行动计划迅速传达。科林斯和托比从背包里掏出所有冰霜震撼弹，计算好投掷角度。艾德温和艾莉丝开始准备一个大型的暗影迷雾法术——能在短时间内遮蔽整个洞穴的视线。
程让和莉安德拉则沿着洞穴边缘的阴影快速移动，接近运输车。
混乱在持续。精灵法师的暴动吸引了所有守卫的注意，死亡骑士正在试图重新控制局面。科林斯看准时机，将三颗震撼弹投向洞穴的三个不同位置。
砰！砰！砰！
三声闷响，极寒的冲击波席卷了整个转运站。货堆上的木箱被震倒，里面的装备散落一地；几个灾工人被直接冻结；死亡骑士也被冲击波影响，动作变得迟缓。
紧接着，艾德温和艾莉丝的法术完成。浓郁的暗影迷雾从地面升起，迅速弥漫整个洞穴。能见度降至不足两米。
“现在！”程让冲出阴影，短剑挥出，斩断了运输车上的锁链。莉安德拉则用弓箭精准地射断了铁笼的门锁。
笼门打开。三个精灵惊讶地看着他们。
“跟我们走！”程让用通用语低喝，“想活命就快点！”
精灵们没有犹豫。他们挣扎着爬出铁笼，虽然虚弱，但求生意志支撑着他们。
“这边！”莉安德拉引路，带着精灵们朝来时的通道撤退。
程让殿后，短剑在手，警惕着迷雾中的动静。他能听到死亡骑士的怒吼，蛛魔的嘶鸣，还有亡灵法师施法的吟唱声。
“科林斯！撤退信号！”
地精工程师按下一个按钮。洞穴顶部，几个之前偷偷放置的闪光装置同时激活，刺眼的白光在迷雾中炸开。灾守卫们发出痛苦的嚎姜—亡灵生物对强光尤其敏福
趁着这个机会，队带着三个精灵俘虏全速撤退。他们沿着来时的通道狂奔，身后传来了追击的声音。
“不能让他们追到出口！”程让吼道，“艾德温，障碍法术！”
亡灵法师回头，手中法杖挥舞。一道骨墙在通道中升起，暂时挡住了追兵。但这只能拖延几秒。
他们继续奔跑。七百米、六百米、五百米……距离下水道出口越来越近。
就在距离出口还有三百米时，前方突然出现了新的敌人——不是蛛魔，也不是死亡骑士，而是一群从未见过的生物：它们像是蜘蛛和人类的混合体，下半身是蜘蛛，上半身却是扭曲的人形，手中拿着粗糙的骨质武器。
“变异生物！”艾德温喊道，“下水道的原生变异体！它们被刚才的战斗惊动了！”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程让迅速评估局势：变异生物数量大约有十几个，实力不明；后面的追兵很快就会突破骨墙。
“杀过去！”他做出决断，“莉安德拉，你保护俘虏！其他人，跟我开路！”
战斗再次爆发。程让冲在最前面，寂静之影的特性完全激活。他的身影在昏暗的通道中化作一道黑线，短剑每次挥出都精准地命中变异生物的关节或眼睛。这些生物虽然看起来恐怖，但战斗技巧粗糙，更像是依靠本能行动的野兽。
科林斯和托比投出最后的震撼弹，冻结了左侧的一群变异体。艾德温和艾莉丝则用法术清理右侧。
两分钟后，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但代价是：科林斯的手臂被划伤，艾德温的法力几乎耗尽，所有饶体力都接近极限。
“出口就在前面！”莉安德拉指着前方隐约的光亮。
他们冲出下水道，回到冰封的地下河道。程让回头看了一眼——追兵还没出现，但能听到通道深处传来的声音。
“绳索！快！”
科林斯和托比迅速架设好上升装置。但问题来了：原本只准备了五套，现在多了三个虚弱的精灵。
“两人共用一套！”程让当机立断，“莉安德拉带一个，艾德温带一个，艾莉丝带一个。科林斯、托比，你们先上去准备接应。我殿后。”
没有人质疑这个安排。精灵们虽然虚弱，但简单的配合还能做到。很快，第一组开始上升。
程让守在出口处，短剑在手，警惕地看着通道深处。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接近——不是普通的追兵，而是……更强大的存在。
黑暗的通道中，两点幽光亮起。接着是四点、六点、般……那是眼睛，属于某个巨大生物的眼睛。
一只庞然大物从通道中爬出。它看起来像是放大了十倍的蜘蛛，但头部却长着一张扭曲的人脸，口中滴落着腐蚀性的唾液。它的八条腿每一条都像长矛一样尖锐，身体表面覆盖着厚重的甲壳。
“巢穴守卫……”程让想起阿娜斯塔里安法师的标注，“下水道最深处的变异领主……该死。”
怪物发出刺耳的嘶鸣，猛地扑来。
程让没有硬拼，而是迅速后撤，同时激活了寂静腕轮。十秒的魔法盲区展开，怪物的感知被短暂干扰，攻击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
就是这一瞬间，程让抓住机会，短剑刺向怪物最脆弱的复眼。剑刃没入，绿色的汁液喷溅而出。
怪物发出痛苦的嚎叫，疯狂地挥舞着前肢。程让躲闪不及，被一只尖足划过大腿，护甲被撕裂，鲜血涌出。
但这一击也让他找到了机会。他翻身跃到怪物背上，短剑全力刺入甲壳的缝隙——那里是神经中枢的位置。
怪物剧烈抽搐，最终轰然倒地。
程让喘息着拔出短剑，腿上的伤口传来剧痛。他撕下布条简单包扎，然后看向上升绳索——最后一组刚刚到达顶部。
“程！快上来！”莉安德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程让抓住绳索，启动上升装置。机械装置嗡嗡作响，带着他快速上升。就在他升到一半时，下方通道中涌出了大量追兵——死亡骑士、蛛魔、变异生物，它们聚集在下水道出口，对着上升的他发出愤怒的咆哮。
但已经晚了。程让成功抵达顶部，科林斯立刻切断了绳索。
“快走！暴风雪要停了！”
众人带着三个精灵俘虏，在逐渐减弱的暴风雪中全速撤退。两个时后，他们安全返回了秘密补给点。
直到进入据点内部，锁死所有防护门后，所有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三个精灵俘虏瘫坐在地上，其中一个女性——就是之前发动暴动的那个——抬起头，用沙哑的声音：“感谢你们的救援……我是艾莉娅·晨星，奎尔萨拉斯魔导师团的成员。我的同伴是……”
她介绍着另外两人，但程让的注意力已经被别的东西吸引。艾莉娅的手腕上，有一个淡淡的烙印——不是恐惧魔王的烙印，而是另一种更古老的印记，形状像是一轮破碎的太阳。
“你的印记……”程让蹲下身，“那是太阳之井的祝福烙印，但为什么是破碎的？”
艾莉娅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因为太阳之井已经被污染了。而我们……我们是最后一批试图净化它的法师。灾军团抓住了我们，想把我们改造成‘瘟疫之源’——用被污染的太阳之井能量，结合灾瘟疫，制造出能感染所有魔法生物的新型瘟疫。”
程让的心沉了下去。这比预想的更糟。如果灾军团真的成功了，那不仅是生灵的灾难，更是整个魔法体系的灾难。
“你们在纳克萨玛斯待了多久？”他问。
“两周。”艾莉娅，“他们一直在对我们进挟适应性测试’，看我们的身体能承受多少瘟疫剂量而不死。明……明我们就要被送到瘟疫区，进行最后的‘融合手术’。”
“融合手术？”
“把瘟疫核心植入我们的魔法回路。”另一个男性精灵低声，“让我们成为活体的瘟疫传播者。走到哪里，瘟疫就传播到哪里，而且专门针对魔法使用者……”
莉安德拉握紧了拳头。艾莉丝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程让站起身，看向众人：“情况比我们预估的严重得多。灾军团不仅在收集装备，还在进行可怕的魔法瘟疫实验。而幽暗城内部，很可能有人在协助他们——至少是默许了装备的流失。”
他停顿片刻，继续：“但我们拿到了证据：装备、俘虏的证词、还有这个转运站的详细情报。现在的问题是：下一步怎么办？直接向幽暗城汇报，还是先收集更多证据？”
“如果我们现在汇报，内奸可能会提前销毁痕迹。”科林斯，“但如果继续侦察，风险会越来越大——这次行动可能已经惊动了纳克萨玛斯的高层。”
程让陷入沉思。他知道，这是一个关键的选择点。正确的决定可能阻止一场灾难，错误的决定则可能让一切功亏一篑。
而在他思考的时候，在纳克萨玛斯的最深处，克尔苏加德已经收到了报告。
“有人潜入了蜘蛛区，救走了实验体。”巫妖的声音在冰冷的殿堂中回荡，“而且，他们带走了转运站的证据。”
殿堂阴影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那是一个被遗忘者，穿着高阶军官的制服，眼中跳动着幽绿的光芒。
“需要我处理掉那些潜入者吗，主人？”
“不。”克尔苏加德，“让他们活着。让他们把证据带回幽暗城。我需要知道……希瓦娜斯女王会如何反应。她会不会包庇她的人民？或者，她会公正地审判？”
他发出低沉的笑声：“无论哪种结果，对我们都有利。如果她包庇，那就在被遗忘者内部制造分裂；如果她审判，那就会失去一部分民心。至于那些实验体……”
巫妖看向瘟疫区的方向：“我们还有备用方案。太阳之井的能量……我们总会找到新的载体。”
阴影中的被遗忘者军官躬身：“遵命，主人。那么关于‘终末使者’的计划……”
“按原定时间进校”克尔苏加德，“双月重叠之日即将到来，那时，恐惧魔王的烙印网络将达到最大功率。我们要在那之前，完成所有准备工作。”
“包括与纳斯雷兹姆的‘合作’？”
“那是必要的代价。”巫妖的声音变得冰冷，“为了巫妖王的意志，为了灾军团的最终胜利，我们可以与任何势力合作——哪怕是恐惧魔王。毕竟……”
他的眼中闪过幽蓝的光芒：“在终末使者面前，所有的生灵与亡灵，都将迎来平等的……终结。”
殿堂外，纳克萨玛斯的钟声响起。那是集结的钟声，预示着这座浮空要塞即将开始新一轮的行动。
而在遥远的冰冠堡垒，寒冰王座上的身影再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的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投向了那片被永恒之井能量笼罩的古老森林，投向了那座建立在世界之树下的精灵城剩
“奎尔萨拉斯……”巫妖王阿尔萨斯低语，“是时候……完成那场未尽的战役了。”
冰冠堡垒之外，暴风雪愈加猛烈。而在暴风雪中，隐约可见无数灾军团的身影正在集结，它们的目标直指南方——直指那片被魔法守护了数千年的精灵家园。
新一轮的风暴，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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