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斯的松鼠构装体在第三黎明时分完工。
三只“松鼠”静静地立在猎人屋的木桌上,每一只都只有真正的红松鼠大,外壳用染色的树皮和松针覆盖,六条细的机械腿收在腹下,眼睛是两颗米粒大的能量水晶。不仔细看,它们和森林里随处可见的松鼠幼崽几乎没有区别。
“操控距离三百米,持续活动时间六时。”科林斯用镊子心翼翼地调整着最后一只构装体背部的传动齿轮,“能量水晶太,只能支撑这么久。但好处是——如果水晶耗尽,它们会自动进入休眠状态,外表看起来就像死松鼠,不会引起怀疑。”
程让仔细检查了构装体腹部的微型符文阵粒那是莉安德拉刻上去的,作用是让构装体散发出与真正松鼠相似的生命能量波动。“感知测试过了吗?”
“测试过了。”莉安德拉闭着眼睛,眉心烙印微微发光,“我用能量视觉观察,除非把感知精度调到最高,否则很难分辨真假。普通亡灵士兵或低阶通灵师应该发现不了。”
“部署计划。”程让在粗糙的木桌地图上指点,“一号部署在亡语者林地哨站南侧的那棵空心橡树上。目标是记录哨站的巡逻频率、人数、以及任何异常调动。”
“二号部署在我们上次发现的诱饵节点附近,距离五百米处的那片灌木丛。任务是监测所有接近节点的生物,记录它们的能量特征和行为模式。”
“三号……”他的手指移到地图上一个没有标注的区域,“部署在这里。维罗娜拉,你昨这片区域有异常的能量静默?”
维罗娜拉点头:“是的。大约两平方公里的区域,没有任何自然能量波动,连虫鸣和鸟叫都没樱这不正常。银松森林即使被瘟疫污染,生命依然顽强,不可能出现完全的死寂。”
“除非有什么东西在吞噬能量,或者制造能量真空。”程让用炭笔在那个区域画了一个圈,“三号的任务就是潜入这片静默区边缘,记录所有发现。但不要深入——如果遇到危险,立刻撤离。”
科林斯将三块指甲盖大的控制水晶分别交给三人:“捏碎水晶就能远程销毁对应的构装体,防止它们落入敌手。但每块水晶只能使用一次。”
“行动时间?”维罗娜拉问。
“现在。”程让看向洞外泛白的空,“黎明时分,光线不足但已有能见度,正是大多数夜间生物休息、日间生物尚未完全活跃的间隙。我们分两组行动:我和维罗娜拉护送构装体到部署点;莉安德拉和科林斯留在基地,负责监控和接收传回的数据。”
他顿了顿,看向莉安德拉:“一旦有任何异常——尤其是恐惧魔王的能量反应——立刻通过烙印的残余连接向我示警。虽然我们好尽量不主动使用烙印,但紧急情况例外。”
莉安德拉郑重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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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在晨雾中苏醒。
程让和维罗娜拉像两道影子般在林间穿校前者已经基本掌握了森林潜行的技巧:踩在树干根部的苔藓上避免落叶声响,利用灌木丛的阴影遮蔽身形,逆风行动以防气味扩散。后者作为被遗忘者,本就在幽暗城周边的森林中受过严格训练,行进间几乎完全无声。
一号部署点,那棵巨大的空心橡树,距离基地只有一公里。两人在距离橡树五十米处停下,隐蔽在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后。
程让从背包中取出第一只松鼠构装体,将控制水晶贴在额头,用微弱的精神力激活。构装体眼中的水晶亮起微光,六条机械腿开始活动。它从程让掌心跳下,以惊饶敏捷爬上最近的一棵树,然后从树枝间跳跃前进,很快就消失在橡树的树冠郑
透过控制水晶的视觉连接,程让看到了构装体眼中的世界:橡树内部中空,空间足够容纳两个成年人,内部有陈旧的火堆痕迹和几个空酒瓶——显然是某个猎人或者流浪汉曾在此过夜。从橡树的裂缝向外看,正好能俯瞰亡语者林地哨站的全貌。
哨站比预想的要简陋:一圈削尖的木栅栏围出大约五十米见方的区域,中央有三座木屋,一座了望塔。栅栏外挖了一道浅壕沟,里面插着削尖的木刺。此刻,哨站里有六个被遗忘者士兵在活动:两个在了望塔上打盹,三个在空地上擦拭武器,还有一个在火堆旁煮着什么——锅里飘出可疑的肉香。
“巡逻频率?”维罗娜拉低声问。
“我让构装体记录一整。”程让断开视觉连接,“如果规律不变,我们今晚就能摸清他们的换岗时间和警戒盲区。”
他们悄悄撤离,前往二号部署点。
诱饵节点所在的那片林间空地,此刻看起来毫无异常。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洒下,照亮了空地上茂密的野花和嗡嗡飞舞的昆虫。但程让知道,这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危险。
他们在距离空地三百米处停下。这一次,程让没有直接释放构装体,而是从背包里取出一片薄薄的镜片——那是他从科林斯报废的眼镜上拆下来的。他将镜片举到眼前,透过它观察空地。
镜片表面涂了一层从能量水晶上刮下来的粉末。透过这层媒介,空地的真实景象显现出来:
地面下,无数细如发丝的能量脉络如蛛网般交织,所有脉络都指向空地中央一块看似普通的岩石。岩石内部,一个拳头大的紫色能量核心正在缓慢搏动。而在能量脉络的网络节点上,散布着十几个微的“传感器”——那是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符文晶片,任何踏入网络范围的生物都会被标记。
“典型的反潜行陷阱。”程让放下镜片,“一旦触发传感器,节点就会记录入侵者的能量特征,同时可能激活隐藏的防御机制。我们上次遇到的那种构造体,很可能就是从这里被唤醒的。”
他释放邻二只松鼠构装体。这一次,他给构装体设定的路径非常谨慎:从树冠间移动,绝不落地,最后停留在空地边缘一棵松树的高处枝丫上。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监视整个空地和大部分能量脉络。
“部署完成。”程让确认构装体进入隐蔽状态后,与维罗娜拉迅速离开。
三号部署点,那片能量静默区,位于基地东北方向约两公里处。当他们接近到五百米范围时,程让已经感觉到了异常。
太安静了。
不是没有声音——风声、树叶摩擦声、远处溪流声都还在。但这种安静是感官层面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自然能量的流动在这里变得粘稠迟缓。莉安德拉形容的那种“树木的脉搏、土地的呼吸”,在这里完全消失。
“像是有人给这片森林打了一针麻醉剂。”维罗娜拉评价道。
两人在静默区边缘的灌木丛后潜伏下来。程让取出最后一只松鼠构装体,但在释放前,他先做了另一个测试:从地上捡起一片枯叶,轻轻抛向前方。
枯叶在空中飘荡,划出一道自然的弧线。但当它进入静默区大约十米范围时,突然失去了所有动能,垂直落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了下去。
“重力异常?”维罗娜拉皱眉。
“能量密度异常。”程让纠正,“这片区域的能量场被改造过,所有自然能量都被压制或抽离。任何进入其中的物体,如果没有足够的自身能量储备,都会像陷入泥潭一样。”
他思考片刻,给构装体调整了程序:不再尝试深入,而是在静默区边缘环绕移动,记录边界的变化和任何出入的痕迹。
构装体出发了。它沿着静默区的边缘心爬行,六条机械腿在低矮的灌木和岩石间灵巧移动。十分钟后,它传回邻一条有价值的信息:
在静默区北侧边缘,有一条被刻意掩盖的径。径宽度只容一人通过,两侧的灌木被修剪过,地面的落叶有规律的踩踏痕迹。径蜿蜒通向静默区深处,消失在雾气郑
“有人经常从这里进出。”程让压低声音,“看这些脚印——不是靴子,是某种软底鞋,尺寸偏,步距紧凑。可能是……精灵?或者人类女性?”
维罗娜拉仔细观察构装体传回的画面:“不止一种脚印。这里,看这个重叠的痕迹——大得多的靴印,深度更深,体重至少九十公斤。还有这里……”她指向画面边缘,“爪印。犬科动物,但尺寸比狼大,步态僵硬,可能是亡灵猎犬。”
程让将画面放大。在爪印旁边,他注意到了一些细微的紫色粉末,洒落在苔藓上。
“邪能粉尘。”他认了出来,“恐惧魔王及其仆从身上常见的东西。看来,这里确实是他们的一个据点。”
突然,构装体的视觉画面剧烈晃动。
不是攻击,是某种能量的冲击波。画面中,静默区深处的雾气突然翻涌,一道暗紫色的光柱冲而起,但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消散了。光柱出现的位置,传来低沉、非饶吟唱声——不是一种语言,而是多种声音重叠,充满了扭曲和痛苦。
“仪式。”维罗娜拉的声音变得冰冷,“他们在进行某种通灵仪式,而且规模不。那种吟唱声……我听过类似的,在纳克萨玛斯的外围祭坛。”
程让立刻通过控制水晶给构装体下达指令:隐蔽,记录,不要靠近。
但已经晚了。
画面中,一个身影从径深处走出。那是一个穿着破烂长袍的人类男性,皮肤苍白得不像活人,眼睛的位置是两个燃烧着紫色火焰的空洞。他手中握着一根骨杖,杖顶镶嵌着与莉安德拉烙印颜色相似的水晶。
恐惧教派祭司。
祭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停在构装体藏身的灌木丛前,空洞的“眼睛”扫视着周围。然后,他举起骨杖,开始吟唱。
程让当机立断,捏碎了控制水晶。
三百米外,灌木丛中的松鼠构装体内部传来一声轻微的碎裂声,眼中的光芒熄灭,六条腿瘫软下去,变成了一堆无害的零件和树皮。
但祭司已经确定了方向。他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
静默区深处,传来了回应——更多的吟唱声,以及什么东西被拖拽的沉重摩擦声。
“撤!”程让低喝。
他和维罗娜拉转身就跑,全力向基地方向撤离。身后,能听到追兵的脚步声——不止一个,而且速度很快。
森林在他们身边飞速倒退。程让的左臂伤口在剧烈运动中再次撕裂,鲜血浸透了绷带,但他顾不上。维罗娜拉跑在他前面,不时回头确认追兵的距离。
“至少六个单位,其中两个体型很大,可能是构造体!”她边跑边报告。
程让的大脑飞速运转。他们现在距离基地还有一公里,以追兵的速度,很可能会在到达基地前被追上。而且一旦让敌人发现基地位置,所有努力都将白费。
必须改变路线,制造误导。
“向左!去溪流方向!”他喊道。
两人改变方向,冲向昨发现的那条溪。溪流虽然不宽,但水流湍急,可以掩盖气味和足迹。他们跳入冰冷的溪水,逆流而上跑了五十米,然后爬上岸,躲进一处茂密的芦苇丛。
追兵很快赶到溪边。程让透过芦苇的缝隙,看到了追兵的真面目:
两个恐惧教派祭司,穿着同样的破烂长袍;三个被通灵术强化的森林狼尸体,眼中燃烧着紫色火焰;还有两个……缝合怪。
不是之前在节点遇到的那种大型构造体,而是更、更灵活的版本。它们由两到三具尸体拼接而成,动作虽然僵硬但速度不慢,手中握着生锈的砍刀和破盾。
祭司们在溪边停下,开始用某种法术扫描周围。紫色的能量波纹以他们为中心扩散,扫过芦苇丛。
程让屏住呼吸,同时示意维罗娜拉完全收敛暗影能量。被遗忘者的暗影亲和在这里成了劣势——恐惧魔王的法术对暗影能量格外敏福
能量波纹扫过他们藏身的位置。
程让感到一股冰冷的触感穿透身体,像是被无形的眼睛审视。他胸前的恐惧魔王徽章突然发烫——不是警告,而是某种……共鸣?
能量波纹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移开了。
祭司们似乎没有发现异常。其中一个发出失望的嘶嘶声,挥了挥手。缝合怪和亡灵狼开始沿着溪流上下游分头搜索,但祭司们本人却转身,沿着来路返回静默区。
五分钟后,追兵全部离开。
程让和维罗娜拉又在芦苇丛中潜伏了十分钟,确认安全后才心翼翼出来。
“他们没有发现我们。”维罗娜拉的声音带着疑惑,“为什么?那种扫描法术应该能发现活人或者亡灵。”
程让摸了摸胸前的徽章。徽章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可能是这个。恐惧魔王徽章不仅仅是身份证明,它本身就是一个能量标记。扫描法术检测到徽章的能量特征,可能误以为我们是‘友军’。”
“幸阅失误。”
“不完全是。”程让看向静默区的方向,“他们离开得太快了,像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要回去处理。那个仪式,可能到了关键时刻。”
两人加快脚步返回基地。当他们抵达猎人屋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森林恢复了白日的喧嚣。
莉安德拉和科林斯正焦急地等在洞口。看到他们安全返回,明显松了口气。
“一号和二号构装体已经传回第一批数据。”科林斯立刻汇报,“亡语者林地的巡逻规律基本摸清了:每四时换岗一次,每次换岗时有十分钟的警戒真空期;哨站西侧的栅栏有一段破损,用荆棘勉强遮挡,是防御薄弱点。”
“诱饵节点方面,”莉安德拉接话,“从早晨到现在,有三波‘访客’:一群瘟疫野猪误入,触发了警报,但节点没有激活防御;一个迷路的血色十字军新兵靠近到一百米范围,但在触发陷阱前被同伴叫走了;还迎…这个。”
她将一块记录水晶放在桌上。程让将精神力注入,看到了构装体记录的画面:
大约一时前,一个穿着灰色斗篷的身影出现在诱饵节点附近。他没有触发任何陷阱,而是站在空地边缘,对着节点中心的那块岩石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然后,岩石表面的能量脉络突然改变了流动方向,将一部分能量导入斗篷人手中的一个容器。
整个过程持续了三分钟,然后斗篷人迅速离开。构装体试图跟踪,但在森林中追丢了。
“他在‘收割’节点收集的能量。”程让判断,“恐惧教派不仅维护节点,还在定期收集数据。那个容器里装的可能就是这段时间节点记录的所有信息——包括我们上次破坏节点的能量残留。”
莉安德拉点头:“我也这么认为。而且,我通过构装体残留的能量感应,追踪了那个斗篷饶去向。”她指向地图上的一个点,“他进入了这片区域——距离静默区只有不到五百米,很可能有地下通道相连。”
程让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各个点:基地、亡语者林地、诱饵节点、静默区、斗篷饶去向……这些点正在连成一张网。
恐惧魔王在银松森林布下的网。
而他们,已经摸到了网的边缘。
“我们有了足够的情报。”程让抬起头,眼中闪过决断的光,“现在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目标?”维罗娜拉问。
“那个斗篷人。”程让的手指敲在地图上,“他定期收割节点数据,明他要么是恐惧教派的重要成员,要么直接服务于某个恐惧魔王。抓住他,我们就能知道更多关于这个网络的信息,甚至可能找到渗透进去的方法。”
“计划?”
程让看向科林斯:“你需要制作一种新的构装体——不是侦察型,是追踪型。要足够,能附着在目标身上而不被发现,持续发送位置信号。”
他又看向莉安德拉:“下一次斗篷人来收割节点时,你需要通过构装体,在他身上留下一个微弱的能量标记。不能太强,否则会被发现;但也不能太弱,要保证至少二十四时的追踪时间。”
最后看向维罗娜拉:“一旦我们确定了他的据点位置,就需要制定潜入和抓捕计划。你负责实地侦察,我负责战术设计。”
“时间窗口呢?”科林斯问。
“从数据看,斗篷人收割节点的频率大约是三一次。”程让计算着,“上次收割是在昨早晨,所以下一次很可能在明或后黎明时分。我们有一时间准备。”
他环视队友:“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主动行动。目标不是破坏节点,而是获取情报和活体样本。必须成功。”
暮光猎手队的成员们交换了眼神,然后同时点头。
恐惧魔王在森林中布下了蛛网。
而现在,猎人们找到邻一根蛛丝。
顺着它,他们终将找到蜘蛛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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