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斯·逐影倒下时脸上那混合着惊愕与不甘的表情,在摇曳的火光中定格。程让拄着那柄由纯粹暗影凝聚而成的巨剑,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滴在冰冷潮湿的岩石上。刚才那倾尽全力的爆发,几乎抽空了他体内每一分力量,此刻经脉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一种撕裂般的痛楚和极度的疲惫在回荡。暗影巨剑在他手中缓缓消散,重新化为无形的能量回归他的身体,但那种过度透支后的虚弱感,却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程让!”维罗娜拉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他几乎要栽倒的身体。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刚才的战斗虽然短暂,但凶险程度远超预料。她快速检查了一下程让的状况,确认只是脱力而非重伤,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战斗的动静瞒不了多久。”
科林斯则手忙脚乱地跑到那个昏迷的魔导师塞拉斯身边,试图在他身上翻找有用的东西——或许有地图,或许有身份令牌,或许只是几块能补充能量的魔法宝石。“这家伙看起来级别不低啊,银月城这次真是下了血本……”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把找到的几块微光闪烁的宝石和一张绘制在魔法羊皮纸上的简易区域地图塞进自己的包里。
程让在维罗娜拉的搀扶下勉强站直,目光投向依旧昏迷不醒的莉安德拉。她被心地安置在远离战场的角落,眉心的暗银色烙印在昏暗的光线下静静散发着微光,仿佛一颗沉睡的星辰。他心中忧虑更甚,塞拉斯的出现证实了他的猜测——银月城内部,至少有一部分势力,将他们视作了必须清除的威胁,而莉安德拉,正是这威胁的核心。
“走……哪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科林斯展开那张刚从塞拉斯身上搜刮来的地图,借着火光仔细辨认。“我们现在大概在这个位置……一条古老的地下水脉支流附近。地图上标记了几个可能的出口,但都距离银月城核心区域不远,风险很大。”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最终停在一条标记为“废弃的观测井”的路径上,“这个……看起来最偏远,似乎通往逐日岛更荒芜的东海岸。但标记旁边有个的骷髅头符号……估计不是什么好地方。”
“没得选了。”维罗娜拉果断道,“越是危险的地方,守卫可能越松懈。就去这里。”
决定已下,他们不再耽搁。程让强撑着恢复的一点力气,再次背起莉安德拉。维罗娜拉在前探路,科林斯负责断后和清理他们留下的痕迹(主要是用一些地精工程学的玩意儿制造误导性的声响和能量残留)。
他们沿着地下裂隙继续深入。地势逐渐向下,空气越发潮湿阴冷,水流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很快,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出现在他们面前,河水漆黑,流速缓慢,散发着淡淡的硫磺气味。河岸两旁是经年累月被水流冲刷形成的光滑石壁,几乎无处下脚。
“看来得涉水了。”维罗娜拉皱了皱眉,试探性地将脚伸入河中,河水冰冷刺骨。“跟紧我,注意水下。”
一行人心翼翼地踏入暗河。河水不深,只及腰部,但水下的石头异常湿滑,水流也带着一股不弱的拉扯力。程让背着莉安德拉,走得格外艰难,每一步都要耗尽全身力气才能稳住身形。冰冷的河水不断带走体温,让他本就疲惫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就在他们艰难地沿着河岸向前移动时,被程让背在身后的莉安德拉,身体突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她眉心的暗银色烙印,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与周围的环境产生共鸣。
程让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刚想停下查看,却发现自己脚下的河床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不,不仅仅是河床,是整个地下空间都在轻微地震颤!
“怎么回事?”科林斯惊慌地抓住旁边一块凸起的岩石,“地震了吗?”
维罗娜拉警惕地举起弓箭,扫视着四周。
然而,预想中的坍塌或者攻击并没有到来。相反,那震颤仿佛带有某种奇特的韵律,与地下暗河的流淌声、甚至空气中弥漫的微弱能量波动,隐隐契合在一起。而莉安德拉眉心的烙印,光芒也随着这韵律明灭不定。
程让福至心灵,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感知力投向莉安德拉,试图理解这种变化。下一刻,他“听”到了——不是通过耳朵,而是通过一种更深层次的连接,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声音。
那不是语言,而是一种……回响。是这片古老土地的记忆碎片,是地脉能量流淌时留下的痕迹,是无数岁月沉淀下来的、关于生命、死亡、辉煌与衰败的……低语。
他“看到”了远古时期,精灵们在此建立观测站,引导地脉能量,绘制星图;他“感觉”到了太阳之井爆炸时,那股恐怖的能量冲击如何撕裂大地,污染水源;他也“触摸”到了那股被封印在茨“终末低语”,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不断尝试侵蚀、扭曲周围的一黔…
这些信息庞大而混乱,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他的意识。但与莉安德拉直接承受不同,他更像是一个被动的接收者,信息的冲击被莉安德拉眉心的烙印过滤和缓冲了大半。即便如此,他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了下来。
“地脉……回响……”程让喃喃自语,他终于明白莉安德拉此刻在经历什么。她不仅仅是在对抗“终末低语”,她更是在无意识中,与这片土地本身的记忆和能量建立了连接!她在利用地脉的回响,去冲刷、去解析、去定位那寄生其中的“异物”!
就在这时,莉安德拉的手指再次无意识地动了一下,指向暗河前方某个方向。那里,河岸边的石壁上,有一处看起来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的区域。
但在地脉回响的“视野”中,程让却能清晰地“看到”,那里是地脉能量一个微的淤积点和扭曲处,能量流动在此处变得迟滞、混乱,隐隐散发着一丝与“终末低语”同源的、令人不适的波动。
“那里……有东西。”程让顺着莉安德拉的指引,沉声道。
维罗娜拉毫不犹豫,立刻涉水靠近那处石壁。她仔细检查着,用手触摸冰冷的岩石,最终在靠近水面的地方,发现了一道极其隐蔽的、几乎与岩石纹理融为一体的裂缝。裂缝中,隐约可见一丝极其淡薄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紫黑色气息渗出。
“是那种能量!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存在!”维罗娜拉眼神一凛,“它像真菌的菌丝一样,在利用地脉能量的淤积点缓慢滋生!”
程让心中一震。这意味着,“终末低语”的污染,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隐蔽和广泛。它不仅仅存在于那个远古封印和莉安德拉身上,更如同地下水般,悄无声息地渗透到了银月城乃至整个奎尔萨拉斯的地脉网络之中!
莉安德拉的无意识指引,不仅是在自救,更是在为他们揭示这场灾难的真正规模!
“能处理掉吗?”科林斯紧张地问。
程让尝试着调动体内恢复不多的暗影之力,凝聚成一枚细的暗影针刺,心翼翼地探入那道裂缝。暗影能量与那紫黑色气息接触,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成功将其湮灭了一部分。但裂缝深处,似乎还有更多。
“可以,但很慢,而且治标不治本。”程让收回力量,脸色凝重,“不切断能量来源,清除掉一处,它还会在别的淤积点滋生。”
这个发现让气氛更加沉重。他们不仅要面对银月城的追兵,还要与一个如同癌症般扩散在整个土地之下的古老威胁赛跑。
然而,莉安德拉眉心的烙印,在指引出这个污染点后,光芒渐渐平息下来,重新恢复了稳定的暗银色。她的呼吸也更加平稳悠长,仿佛完成了一次重要的“排毒”或“扫描”。
程让看着怀中依旧昏迷,却仿佛在沉睡中与整个世界抗争的精灵,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油然而生。她不仅是钥匙,是容器,更是一面镜子,映照出这片土地隐藏的创伤。
“继续前进。”程让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让她醒来。她看到的‘结构’,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们再次启程,沿着冰冷的地下暗河,向着地图上标记的那个未知的“废弃观测井”跋涉。身后的黑暗中,追兵或许正在逼近;脚下的土地深处,无形的污染正在蔓延。但此刻,他们心中多了一份明确的目标——不仅仅是为了生存,更是为了治愈这片被阴影侵蚀的、他们所有人赖以生存的土地。前路未知,危机四伏,但希望的火种,已然在莉安德拉沉寂的意识深处,悄然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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