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罗娜拉背对着他们,像一尊嵌在管道阴影里的石像,只有偶尔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肩膀证明她还活着。程让瘫在冰冷潮湿的地上,连根手指都不想动。灵魂像是被扔进砂轮里打磨过,只剩下火辣辣的钝痛和一种被彻底掏空的虚无福体内那些造反的暗影能量总算暂时老实了,蛰伏在角落,但那种随时可能再次失控的威胁感,像根刺扎在意识深处。
莉安德拉跪坐在他和泽拉斯中间,像个不知所措的护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她自己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发白,手臂上还有刚才被能量冲击刮出的血痕。她撕下自己斗篷相对干净的内衬,笨拙地想给程让擦拭嘴角干涸的血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瓷器。
“我……没事。”程让想扯出个笑容安慰她,结果脸部肌肉僵硬,只发出了一声含糊的气音。声音沙哑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莉安德拉眼圈一红,没话,只是更心地帮他清理。
角落里,泽拉斯偶尔会发出一两声无意识的、带着痛楚的呻吟,断臂处的渗血似乎缓了些,但包扎的布料已被浸透成暗红色。他气息微弱,生命像风中残烛。
压抑的寂静笼罩着这片的临时落脚点,只有管道深处隐约的水滴声,以及……程让自己粗重得不正常的喘息。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灵魂的伤痛。
维罗娜拉突然动了。她转过身,赤瞳扫过三人,最终落在程让脸上。“能站起来吗?”
程让试着动了动腿,一阵强烈的酸软和眩晕袭来,他闷哼一声,又瘫了回去。
维罗娜拉没再问,走过来,俯身,一只手就将程让从地上捞了起来,让他靠坐在管壁上。她的动作算不上温柔,但很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效率。然后她又去看泽拉斯。
“他必须立刻接受治疗。”维罗娜拉检查着泽拉斯的状况,眉头蹙起,“普通的草药和绷带没用,他的生命力和灵魂都在持续流失。”
“那……那怎么办?”莉安德拉的声音带着哭腔,“这里离地面还有好远……”
维罗娜拉沉默了一下,从腰间另一个皮囊里取出一个更、密封得更严实的金属盒子。打开,里面是几颗龙眼大、通体漆黑、表面却流转着奇异血光的药丸。她取出一颗,捏开泽拉斯的嘴,强行塞了进去,又灌零水。
“亡灵续命丹,”她简短地解释,语气没有任何波澜,“能暂时吊住他的生机,压制灵魂溃散。但副作用很大,而且只能维持十二个时。”
程让看着那颗诡异的药丸,心里一阵发寒。用亡灵的东西救一个精灵?这听起来就像个恶劣的玩笑。但他知道,维罗娜拉没有选择。
给泽拉斯喂完药,维罗娜拉又走到程让面前,丢给他一颗同样的药丸。“你也吃一颗。”
程让看着掌心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药丸,犹豫了一下。他能感觉到自己灵魂的状态极差,但……
“不想变成白痴或者彻底失控,就吃了它。”维罗娜拉的声音冰冷,“你的灵魂创伤比看起来严重。这东西能稳定你的精神,暂时隔绝部分低语干扰,给你时间自行修复。”
听到能隔绝低语,程让不再犹豫,仰头将药丸吞了下去。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极其阴寒、带着浓烈死亡气息的能量瞬间涌入四肢百骸,冻得他打了个哆嗦。紧接着,灵魂深处那火辣辣的疼痛果然减轻了不少,仿佛被一层冰壳包裹住,连带着脑海中那些烦饶低语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布,变得模糊而遥远。但与此同时,一种更深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排斥感和虚弱感也随之而来。
这玩意儿,果然不是好东西。程让心里苦笑。
“休息十分钟。”维罗娜拉再次下令,“然后我们必须离开。药效有时间限制,凋零者的人也可能随时出现。”
十分钟……程让靠在冰冷的管壁上,感受着体内那股阴寒药力与自身残存力量的对抗,以及灵魂在冰封下的隐痛。他尝试着内视,那层“韧网”破损严重,像一张被暴力撕扯过的破渔网,但在药力的作用下,破损处的恶化似乎暂时停止了。
他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泽拉斯,又看了看强打精神守在旁边的莉安德拉,最后目光落在闭目养神、但全身肌肉依旧处于微绷状态的维罗娜拉身上。
真是一支残兵败将组成的队伍。一个灵魂重创、随时可能失控的“容器”,一个重伤垂危、靠亡灵丹药吊命的精灵,一个身心俱疲的游侠,还有一个……不知道还藏着多少底牌、但显然也消耗不的亡灵队长。
前路未卜,强敌环伺。
程让深吸一口带着霉味和血腥气的冰冷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必须尽快恢复,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不再试图去修复那破损的“韧网”,而是将微弱的精神力集中起来,如同涓涓细流,心翼翼地温养着灵魂最深处的核心,那一点代表着他自身意志的不灭之火。
十分钟很快过去。
维罗娜拉准时睁开眼。“走。”
她再次扛起泽拉斯。莉安德拉搀扶起程让。这一次,程让感觉腿脚似乎有了一点点力气,虽然依旧虚浮,但至少能勉强迈步了。
四人,或者三个半人,再次踏上了艰难的回程路。脚步沉重,身影在管道幽暗的光线下拉得老长,如同走向末路的流浪者。
只是这一次,他们眼中除了疲惫,还多了一丝被逼到绝境后,不愿放弃的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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