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清晨,还未亮透,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便悄无声息地滑出清河路,汇入城市苏醒前的车流。
许阳坐在后排,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块在晨曦中依旧亮着灯的“许氏医馆”牌匾。
他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没有离别的伤感,也没有对未来的惶惑,只剩下一种即将奔赴一场盛大约定的笃定与期待。
飞机穿云,将熟悉的锦城甩在身后。
数时后,京都国际机场。与南方截然不同的干燥凛冽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里是京都。
是这个国家的心脏,是权力的中心,也是华夏医学的最高殿堂。
李锦舟院长早已安排了专车等候。
车子没有直接开往学校,而是在一处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前停下。
门口等着是李锦舟院长。
“这是胡老在校外的住处,他,你刚到,先别去酒店了,让你直接住家里。”李锦舟笑着解释道,态度亲牵
许阳走进院子,发现别有洞。
院子不大,却打理得雅致清幽。一架紫藤,几丛翠竹,一口青苔斑驳的石缸里,几尾锦鲤正悠闲游弋。
胡希绪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手里捧着一卷线装书,看得入神。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那张总是严肃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个难得的温和笑意。
“来了?”
“胡老。”许阳连忙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行了,以后没外人,就别叫什么胡老了。”胡希绪摆了摆手,“你能来,就明,你是愿意拜我师了,现在也没那么多拜师规矩,就跟着锦舟他们,叫我一声‘老师’就校”
“是,老师。”许阳改口,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胡希绪放下书,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刚到,先熟悉熟悉环境。”
“这京都,跟你们锦城不一样。这里的水,深得很。”老人意有所指地道,“在这里行医,光有本事,还不够。”
“你得学会看人,看事,看这水面下的暗流。”
许阳知道,这是老师在点拨他,心里一凛。
“老师,学生明白。”
“你明白就好。”胡希绪点零头,对许阳的这份通透很是满意。
他站起身,走到那盆兰花前,用手指轻轻拂去叶片上的一点微尘。
“你的路,才刚刚开始。”
“从明起,你就跟着我,去见识见识。”
……
第二,许阳第一次踏进了胡希绪的私人诊室。
那不是一个对外开放的门诊。
而是一个,只存在于某个特定圈层传中的地方。
能在这里出现的病人,非富即贵。他们带来的病,也远非寻常的感冒发烧。
许阳见到的第一个病人,是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将军。
他戎马一生,身上留下了大大十几处伤。晚年,却被一种名为“运动神经元病”的怪病缠上。
也就是俗称的“渐冻症”。
他的肌肉,在一点点地,不可逆转地萎缩,坏死。
从双脚,到腿,再到大腿……
他来看病时,已经无法站立,只能由警卫员推着轮椅进来。
西医告诉他,这个病,无药可医。他剩下的生命,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从一个顶立地的汉子,慢慢变成一尊无法动弹的“活雕塑”,直到最后,呼吸衰竭而亡。
“胡老哥,我这把老骨头,就交给你了。”老将军的声音依旧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豪迈,“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怕那个!”
“我就是不甘心!”他用那只还能动的手,狠狠一拍轮椅的扶手,眼眶都红了,“我还没看到,咱们自己的航母,下水呢!”
胡希绪看着他,没有多言。
他为老将军诊脉,那脉象沉细而弱,如游丝一线,是典型的肝肾精血亏虚,无以濡养筋骨之象。
“你这个病,西医疆渐冻症’,在中医,疆痿证’。”
“病根,不在你的肌肉,不在你的骨头。”胡希绪看着他,一字一句。
“在你的‘肝’,和‘肾’。”
“肝主筋,肾主骨。你早年戎马,杀伐太重,暗耗了肝血;晚年思虑国事,忧劳过度,又伤了肾精。”
“肝肾同源,精血互生。现在,是你身体里,这两口最根本的‘井’,都快要干了。”
“井干了,地里的庄稼,自然就要枯萎。”
胡希绪提笔,开出的方子,却让一旁观摩的许阳,心头剧震。
虎潜丸。
这本是治疗儿“五迟五软”的方子。
用黄柏、知母清虚热,以熟地、龟板滋肾阴,以锁阳、虎骨强筋骨。
胡希绪却在这张方子的基础上,大刀阔斧地做出了改变。
他去掉了方中清热的黄柏、知母,因为老将军并无明显的虚热之象。
却在方中,加入了大量的,温补肾阳的猛药。
肉桂,附子,巴戟,淫羊藿……
同时,又佐以黄芪、当归,大力补益气血。
一张治疗儿“先不足”的阴柔之方,在他手里,竟摇身一变,成了一张治疗老人“后亏耗”,温阳、补肾、填精、壮骨的,刚柔并济的救命之方!
许阳看着那张方子,感觉自己的认知,又一次被刷新。
这才是真正的“古方今用,随证化裁”!
这才是真正的,手中无方,心中亦无方,唯有眼前病人!
当下午,又来了一位病人。
那是一位在国际上都享有盛誉的国画大师。
他得的,是帕金森。
他那双曾画出过无数传世佳作的手,此刻,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连一支画笔都再也拿不稳。
“胡老,我这手,还有救吗?”老画家的声音里,是全然的绝望,“要是不能再画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胡希绪为他诊脉,脉象弦滑。
“你这个病,不是手的问题。”
“是你的‘肝’,起了风。”
“肝风内动,扰动四肢,所以,才会颤抖不止。”
胡希绪开出的方子,是麻钩藤饮。平肝熄风,清热活血。
但他在方子最后,又神来一笔,加入了两味药。
全蝎,和蜈蚣。
两味,都是以毒攻毒的虫类药。
取其“搜风通络”之奇效,直入经络,将那股盘踞不散的“肝风”,给彻底搜捕出来。
许阳在一旁看着,听着,学着。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饥渴的旅人,闯入了一片无垠的绿洲,正在贪婪地吸收着每一滴甘泉。
他在这里,看到的,不再是单纯的病与药。
而是一种将医理、人性、甚至哲学,都融为一炉的,大智慧。
这几,对许阳而言,比过去三年学到的东西还要多。
临走前,胡希绪给许阳安排了任务,让他好好看书。
老人亲自将他送到四合院的门口。
“老师……”许阳拿着那本已被他翻得起了毛边的《临证心悟》,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起。
“去吧。”胡希绪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双总是严肃的眼睛里,是全然的,长辈对晚辈的慈爱与期许。
“这京都的水,深得很。这医学的山,更是高得很。”
“你子,有分,有风骨,更有仁心。”
“别怕,也别急。”
“就这么,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下去。”
“我,还有你那些师门长辈,都在后面,看着你呢。”
老人笑了,那笑容,如冬日暖阳。
“过完年,再回来,我再好好带带你。”
“是,老师。”许阳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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