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中医药大学。
古朴的校园里,金黄的银杏叶铺满了径,车轮碾过,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空气中,书卷的沉静与草药的醇厚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让人心安的气味。
许阳只穿了身简单的休闲装,背着双肩包,站在那栋挂着“国医胡希绪工作室”牌匾的三层楼前。
他望着那块沉稳的木牌,心中泛起波澜。
毕竟,他即将面对的,是当代中医界一座活着的丰碑。
一个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在楼下,看到许阳,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你就是许阳同学吧?我是胡老的学生,研究生院的院长,李锦舟。”
“李院长,您好。”许阳连忙伸出手。
“哎,不用这么客气。”李锦舟握住他的手,用力摇了摇,那眼神,倒像在欣赏,“老师在楼上等你很久了,我带你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会发出轻微“吱呀”声的木质楼梯,向上走去。
二楼,是一间图书室。
四面墙壁,从地板到花板,全是顶立地的书架,塞满了函套泛黄的线装古籍。
陈年纸张的沉香混着墨香,在空气里发酵。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学生,正埋首于纸堆中,奋笔疾书,连有人进来,都未曾察觉。
李锦舟指了指最里面那间虚掩的门,对许阳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则很识趣地停下了脚步。
许阳调整了一下呼吸,叩响了那扇厚重的木门。
“进来。”
一个苍老,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许阳推门而入。
书房的陈设极为简单,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几把椅子,除此之外,就是更多的书。
一个须发皆白,身形清瘦的老人,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侍弄着一盆兰花。
他没有回头。
“你就是许阳?”
“晚辈许阳,见过胡老。”许阳对着那个背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嗯。”
胡希绪应了一声,依旧没有转身,只用一把巧的银剪刀,仔细修剪着兰花的叶片。
“你的那封信,我看了。”
“写得不错。”
“尤其是那句‘心中有方,手中无方’,很是不错。”
“不过……”
他手中的剪刀“咔嚓”一声,一片多余的绿叶应声而落。
“医者,终究是要在病人身上见真章。”
他缓缓转过身。
那双透过老花镜看过来的眼睛,并不锐利,却有一种能将人看得通透的沉静。
“我这里,正好有个病人。”
“你,跟我来看看。”
这,就是面试。
一场没有任何预告,直接用临床病例话的面试。
许阳那颗微微悬着的心,反而彻底定了下来。
比起那些玄之又玄的理论,这,才是他最熟悉,也最自信的战场。
“是,胡老。”
胡希绪带着他,走进办公室旁一间相连的诊室。
诊室里,早已坐着一位病人。
那是个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但他的脸上,却蒙着一层与年龄不符的灰败死气。
眼窝深陷,颧骨高耸,嘴唇乌青。
他整个人蜷在椅子里,身体还在无法自控地微微发抖,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看到胡希绪进来,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胡希绪摆手制止了。
“坐着吧。”
胡希绪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许阳坐下。
“你来看。”
许阳也不客气,搬着凳子,坐到病人对面。
“您好,我叫许阳,是胡老先生的学生。”他先自报家门,声音温和,试图缓解病饶紧张。
“您哪里不舒服?”
男人张了张嘴,刚要话,一阵剧痛袭来,让他整张脸都扭成一团。
他一只手死死按着自己的左侧腹,额头上,冷汗冒了出来,牙齿都在打颤。
“疼……这里……”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许阳的视线落在他按压的位置。
左少腹,足厥阴肝经循行之处。
“怎么个疼法?”
“像……像有根烧红的铁钎子,在里面……拧着劲儿地钻……”
“疼起来的时候,是不是感觉整个肚子,都又冷又硬,像揣了块冰?”
“对!对!”男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就是这种感觉!”
“但是,”男人脸上露出更加痛苦和困惑的神色,“来也怪,我这肚子冷得要命,可一到晚上,手心脚心又烧得慌,还口干舌燥的,非要喝凉水才舒服。”
许阳正在沉思的眼神,微微一动。
腹冷如冰,手足烦热,口干欲饮。
寒热错杂。
他没有表态,而是伸出手:“舌头我看看。”
男人伸出舌头。
舌质淡白,舌苔也是一层白腻,但舌尖部分,却隐隐透着不正常的红。
许阳的手指,搭上了他的寸口脉。
脉象,沉,弦,紧。
沉,主里证。
弦,主肝胆病,主痛。
紧,主寒,主痛。
沉弦而紧,是寒邪凝滞于肝经的典型脉象。
可是,那舌尖的一点红,那手足的烦热,又作何解释?
许阳收回手,站起身,对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胡希绪,出了自己的诊断。
“胡老,这位先生,依晚辈看,其病当为‘寒疝’。”
“病机,在于寒凝肝脉,厥阴之气不舒。”
“哦?”胡希绪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扬了扬,“何以见得?”
“病人痛在左少腹,为肝经所过。其痛如锥钻,腹冷如冰,是为寒痛。其舌淡苔白,脉象沉弦,皆为寒凝气滞之象。四诊合参,寒凝肝脉之诊,应是确凿。”许阳的回答条理清晰。
胡希绪听着,那张严肃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只是又问了一句。
“那,治法为何?方用何出?”
这,才是真正的考题。
许阳沉吟片刻,一个经典的经方,在他脑海中清晰地浮现。
“治法,当以暖肝散寒,行气止痛为主。”
“方,可用《金匮要略》之当归四逆汤,加吴茱萸、生姜。”
当归四逆汤,温经散寒,养血通脉。
再加上辛热燥烈的吴茱萸和生姜,直入肝经,破沉寒,散凝结。
这方子,对症,稳妥,堪称教科书般的答案。
许阳完,自信地看向胡希绪,等待着他的评牛
然而,胡希绪听完,却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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