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拿着那张药方,半信半疑地走了。
诊室里,却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安静。
陈壁岩还站在原地,视线在了许阳留下的那张处方底方上。
附子、干姜、麻黄、细辛……
这几味药,任何一味单独拿出来,都是药性刚猛的虎狼之药。
寻常医生用一味都要斟酌再三,生怕药过病所,损伤正气。
可许阳,却将它们用他思路,编成了一支悍不畏死的奇兵。
温阳散寒为正兵,从内部融化冰河。
发汗解表为奇兵,从外部破开冰面。
两路并进,水陆合围,这是要将盘踞在病人身体里的陈年寒湿,一战而歼之。
这种思路,已经不能用“大胆”来形容。
这是在走钢丝,是对药性、病机、人体反应理解到极致之后,才能拥有的魄力。
陈壁岩在市二中医院做了十几年内科主任,自认对《伤寒论》的理解,在锦城中医界也算得上前几号人物。
可今,在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前,他感觉自己知识储备,有些单薄。
“许……许医生……”他那总是带着儒雅的声音,“您这个方子……真是绝了。”
许阳笑了笑。
总不能是自己融会贯通,又恰好有系统这个外挂,才灵光一闪想出来的。
“陈主任客气了。”他将功劳,不着痕迹地推到了那不存在的“师门”上,“家传的一些野路子,上不得台面。”
上不得台面?
陈壁岩的眼角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这要是都算野路子,那他这些年开的那些四平八稳的方子,算什么?
他看着许阳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妖孽。
一个披着人皮的医学妖孽。
他当初接受秦诗雅的邀请,是抱着几分好奇,也带着几分体制内专家的审视。
可来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把这家的医馆,想得太简单了。
这里哪里是医馆。
简直就是个卧虎藏龙的怪物窝。
那个叫孙德胜的老人,一手儿科推拿神乎其技,妇科经方用得炉火纯青。
那个叫高强的退役军医,一手刚猛无俦的正骨术,让他这个内科医生都看得心惊胆战。
更别提那个偶尔露面,一出手便石破惊的清风道长。
而眼前这个作为医馆主心骨的许阳,虽然年轻。
但他的医术却如一口深潭,你以为看到底了,伸手一探,才发现下面是更深。
陈壁岩心中,那点属于“主任医师”的矜持与傲气,彻底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对更高医术境界的渴望。
或许,离开那个一潭死水的体制,来到这个每都有奇迹发生的地方,是他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
三后。
那个腹胀如鼓的金丝眼镜男,再出现在诊室门口。
他脸上再无半分郁结,而是满面红光,步履轻快,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脱胎换骨般的爽利。
“许医生!神了!神了啊!”
他一进门,就激动地握住许阳的手。
“我回去喝邻一副药,当晚上,就出了一身黏糊糊的汗,又腥又臭,被子都湿透了!”
“第二早上,又拉了两次肚子,拉出来的东西,颜色深得吓人。”
“可拉完之后,我这肚子,一下子就空了!那种堵了几百年的感觉,全没了!人也清爽了,精神头也回来了!”
“今早上我称体重,您猜怎么着?”男人兴奋地伸出三根手指,“就三,我瘦了整整八斤!这八斤,肯定都是您的那些,堵在我身体里的寒湿垃圾!”
许阳笑着让他坐下,重新为他诊脉。
脉象已从之前的沉缓,变得从容和缓。
舌苔上那层厚腻的白苔,也褪去了大半,露出了下面干净的淡红舌质。
“恢复得很好。”许阳点头,“邪气去了七八分,但脾阳的亏虚是慢功夫,还得接着调理。”
他提笔,在原方的基础上,大刀阔斧地做出流整。
撤掉药性刚猛的麻黄、细辛,削减附子的用量,加重白术、茯苓,又添了一味温中健脾的砂仁。
整个方子的思路,从之前的雷霆攻伐,转为春风化雨般的温养。
从“驱邪”,转为了“扶正”。
“好了,这方子,再吃七副巩固。”许阳将新方子递给他,“以后注意,少碰生冷,您这病,根就算断了。”
“哎!好!全听您的!”男人拿着方子,如获至宝,千恩万谢地去了。
站在一旁观摩的陈壁岩,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起自己之前开的那些补中益气汤、香砂六君子丸,用的药比许阳这方子名贵得多,可效果,却有云泥之别。
他这才真正明白,中医治病,辨证,永远是悬在所有疗效之上的那把利剑。
方向错了,用再好的药,都是南辕北辙。
而辨证精准,哪怕是几味寻常草药,也能起到扭转乾坤的奇效。
“许医生,受教了。”陈壁岩对着许阳,发自内心地,拱了拱手。
许阳笑了笑,正准备叫下一个号。
诊室的门,却被秦诗雅推开了。
她快步走到许阳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老板,胡希绪教授那边……来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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