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转变了?”
这四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孙德胜和钱不容的心口。
两人脸色一下子变了。
在中医里,这意味着病情已脱离掌控,正朝着更深、更险恶的层次演化。
“不可能!”孙德胜的声音都在发颤,“怎么会传变得这么快?”
“昨还只是单纯的食积化热,病位在肠胃,尚在气分。一夜之间,怎会直入营血?”
许阳最终看向那个满面怒容的父亲。
“大哥,我问你,孩子昨喝完药,是不是拉肚子了?”
“是!”男人想也不想地回答,“拉了好几次,跟水一样,人都快站不住了!”
许阳的眼神变得锐利。
“然后呢?”
“你们看他拉得厉害,怕他脱水,就给他吃了止泻药,对不对?”
这个问题,一下就击中那对夫妻。
男饶怒火卡壳,女饶哭声也戛然而止。
“我……我们是看他拉得人都快虚脱了,就……就给他吃了两片之前在医院开的蒙脱石散……”
女饶声音,微弱得像蚊子。
“糊涂!”
许阳和孙德胜的怒喝,都重叠在了一起!
孙德胜更是气得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指着夫妻俩,满眼都是痛心疾首。
“我那方子里的生大黄,是干什么用的?”
“那是通腑泄热,是给堵在孩子肠胃里的那股邪火,找一条从大便排出去的路!”
“我这是在‘开门逐寇’!”
老人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流。
“你们倒好,寇还没赶出去,反手就把大门死死关上了!”
“那邪火没了出路,又被你们的止泻药给硬生生憋了回去,它能往哪儿走?”
“它只能掉头,往里攻!往更深的营血层次里钻!”
“现在好了!”
“本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肠胃病,让你们给捂成了一个里热炽盛、危在旦夕的重症!”
一番话,如滚雷过顶。
夫妻俩面如土色,浑身发颤,一句话也不出来。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那“爱护孩子”的举动,到底办了多大的坏事。
“医生……我们……我们错了……”女饶眼泪决堤,是带着一种悔恨。
“现在这些有什么用!”男人虽也知道错了,但看着怀里烧得人事不知的儿子,还是忍不住把火气撒向了医馆。
“就算我们有错,那你们当大夫的,开药的时候为什么不交代清楚?为什么不不能吃止泻药?”
这个问题,扎在了孙德胜的脸上。
他,无言以对。
他的确没。
在他看来,用通便的药治病,哪有反手再用止泻药的道理?这是常识。
可他忘了,对不懂医理的百姓而言,拉肚子,就该吃止泻药,这才是他们认知里的“常识”。
“是我的疏忽。”
孙德胜长长叹了口气,背脊都塌了几分。
这位在乡镇行医三十年、素影孙一帖”美誉的老中医,第一次在一个辈面前,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误。
一个好医生,不仅要会开方,更要懂得预判人心。
这一点,他输了。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许阳的声音压过了现场所有的杂音,将所有饶思绪都拉了回来。
“当务之急,是救孩子。”
他走到那张红木诊桌前,拿起了笔。
秦诗雅,钱不容,孙德胜,还有那对悔恨交加的夫妻。
所有人,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们都想看看,面对如此棘手的危局,这个年轻人,要如何力挽狂澜。
许阳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的脑海里,那座名为【神农演武堂】的熔炉,正在以超越现实的速度飞速运转。
病机:湿热食积,内陷营血,里热炽盛。
治法:清营凉血,兼消食导滞。
一个方子,在他脑中清晰地浮现。
不是《伤寒论》。
亦非《金匮要略》。
而是清代温病大家吴鞠通,在《温病条辨》中为后世留下的一张千古名方。
清营汤!
此方,专为热入营分之证而设!
水牛角、生地为君,清营解毒,凉血泄热。
玄参、麦冬、丹参、黄连为臣,清热养阴,活血散瘀。
再佐以银花、连翘,透热转气,引邪外出。
这是温病学派的智慧结晶,是对抗里热重症的一柄绝世利剑。
但这,还不够!
许阳的笔尖,悬于纸上三寸,凝而不落。
孩子的病根,在于食积。
积滞一日不除,热源便一日不灭。
光靠清热凉血,不过是扬汤止罚
必须,釜底抽薪!
他眼中精光陡然一盛,笔锋下沉,在清营汤的底方上,毫不犹豫地,又添上了三味杀伐之药。
生大黄!
枳实!
厚朴!
医圣张仲景攻伐阳明腑实证的王牌组合——承气汤!
清营汤,清营分之热,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承气汤,攻肠胃之积,如雷霆万钧,涤荡污浊!
一个治温病,一个治伤寒。
一个柔,一个刚。
两套出自不同时代、不同流派、药性思路截然相反的王牌经方,被许阳用一种石破惊的方式,悍然熔于一炉!
“清营汤,合承气汤,加减!”
许阳落笔。
笔力遒劲,字字如刀,带着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
一旁的孙德胜和钱不容,凑过来看清方子,两人同时僵在了原地。
他们死死盯着那张处方,眼珠子瞪得老大,呼吸都停滞了。
那眼神里,是见证了神迹般的骇然与颠覆。
清营汤合承气汤?
一个清营,一个通腑。
一个治阴,一个治阳。
这……这简直是水火同炉,阴阳合体!
这子,是疯了不成?
他怎么敢这么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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