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他看着她脸上的泪痕,眼神柔和,“看来我睡得是有点久,辛苦你了,蝶。”
这声熟悉的“蝶”,让遐蝶的泪水彻底决堤。
她站在原地,肩膀微微耸动,泣不成声。
长歌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她面前,没有多言,只是如同多年前那样,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好了,没事了。” 他温和地道,“我醒了。外面的事情,我大致看到了。别怕,有我在。”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遐蝶用力地点着头,努力想止住泪水,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长歌笑了笑:“去洗把脸吧,饭菜很快就好。吃饱了,才有力气跟我,这些年都发生了些什么。”
遐蝶用力抹去眼泪,重重地“嗯”了一声。
阳光仿佛瞬间穿透了笼罩百年的阴霾,照进了她冰封已久的心田。
她知道,沉睡的利剑已然出鞘,这片被黑暗笼罩的土地,终于等来了它真正的黎明。
二人对坐在客厅的木桌前,温暖的灯光驱散了屋外弥漫的阴霾。
遐蝶口吃着久违的、带着熟悉味道的餐食,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那些哥哥还在身边的日子,眼眶不由得再次湿润。
“所以…”长歌放下茶杯,目光温和地看向她,“我这一觉,大抵睡了多久?”
遐蝶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哽咽:“…大概…快两百年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百年前,我的挚友,还有阿蒙内特长老……他们都离开了。之后,我听从了你信里的建议,离开了哀地里亚,去游历各地。”
她顿了顿,回忆着那段岁月,“这一走,便是十年。后来,在雅努萨波利斯,我听到了哀地里亚沦陷的消息……就立刻赶了回来。路上,很幸载遇到了前来支援的缇里西庇俄丝阿姐和海瑟音阿姐。”
“哦?她们也来了?”长歌听到这里,眉头稍稍舒展,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然后呢?”
“我们三人一起,在这里对抗黑潮,又坚持了十年。”遐蝶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无力感,“但后来,奥赫玛周边的城邦也因黑潮袭击而相继告急,兵力吃紧……她们不得不率领军队回援了。”
“所以……”长歌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动容,他注视着眼前已然成长为坚韧少女的遐蝶,“从她们离开算起,你一个人……在这里等了我将近八十年?”
遐蝶轻轻点零头。
长歌沉默了片刻,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愧疚,更有深切的感激。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低沉而真挚:“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更让你……独自守了这么久。”
遐蝶连忙用力摇头,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没、没事的!哥哥你没事就好!真的……只要你平安醒来,一切都好!”
那近八十年的孤寂守望,风雪中的担忧,所有难以言的艰辛,在他这句充满歉意的关怀面前,仿佛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长歌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模样,心中更是柔软,也带着几分酸楚。
他伸出手,如同儿时那般,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依旧温柔。
“傻孩子……”他轻叹一声,没有再多感谢或歉意的话,有些情谊,言语反而显得苍白。
“这八十年,辛苦你了。外面的情况,我大致能感知到一些。现在,跟我仔细,我沉睡的这两百年间,翁法罗斯都发生了哪些重要的变化?奥赫玛她们现在情况如何?还有那黑潮……似乎比我沉睡之前,更加‘聪明’了。”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那属于沉睡者的慵懒与迷茫已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剑仙爵”的冷静与洞悉。
沉睡已然结束,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掌握所有信息,重新介入这场关乎无数命阅战斗。
遐蝶也深吸一口气,擦去眼角的湿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清晰、有条理。
她知道,哥哥的苏醒意味着转机的到来,她这八十年的等待,所记录下的、观察到的一切,此刻都将化为至关重要的情报。
“哥哥,你沉睡之后……”她开始娓娓道来,从她游历的见闻,到哀地里亚沦陷的细节,再到与海瑟音、缇里西庇俄丝并肩作战的经历,以及后来通过有限通讯了解到的、关于奥赫玛及其他地区的情况。
她尽可能详细地描述着黑潮行为模式的变化,它们似乎不再仅仅是盲目地吞噬,而是开始有策略地寻找弱点,甚至……像是在学习和进化。
屋外,风雪依旧,黑潮环伺。
但屋内,一场关乎整个世界未来的情报汇总与分析,正在这对分别了近两百年的“兄妹”之间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长歌静静聆听着遐蝶的叙述,指节分明的手指轻叩着茶杯边缘。
待她言毕,他缓缓饮尽杯中已微凉的茶水,深邃的眼眸中不见波澜,唯有洞悉一切的清明。
“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他放下茶杯,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窗外的风雪,“不过,于我而言,这些所谓的黑潮,依旧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他转而看向遐蝶,唇角勾起一抹令人心安的淡然笑意,宽慰道:“不必忧心。沉眠之中,我的力量亦在缓慢复苏。虽因故仍有一道关键桎梏未能突破,但……总算窥见了一丝破境的契机与方向。”
他并未明言那桎梏源于分离的神识,只是让她知晓,希望犹在。
他内视己身,那磅礴的力量在经脉中奔流不息,境界已然稳固在太乙金仙的巅峰,距离那传中逍遥自在、诸界唯一的大罗金仙,仿佛只隔着一层薄纱。
尽管那缺失的部分让他无法真正推开那扇门,但在此方翁法罗斯世界,他确有睥睨一切的资本。
遐蝶听闻,眼中顿时焕发出明亮的光彩。
对她而言,没有比听到兄长实力精进更令人安心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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