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青的清晨,光微熹,带着军港特有的清冽气息。
长歌与镜流在临时府邸的庭院中刚用完简单的早课,便见月御顶着一头似乎没怎么梳理好的头发还有尾巴上炸裂的狐毛,打着哈欠,没什么精神地挪了进来。
长歌看着她那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唉!这才什么时辰,瞧你这没睡醒的样子,定是没顾上吃早饭。过来吧,不过是添一副碗筷的事。”
月御原本还有些蔫蔫的,一听这话,狐狸耳朵瞬间支棱起来,眼眸一亮,困意一扫而空,笑嘻嘻地凑上前:“哈哈,那就谢谢长歌姐夫了!”
她倒是从善如流,立刻改了口,语气亲昵又带着几分讨好。
恰时,镜流洗漱完毕,从内间走出。
她依旧是那一身清冷的月白常服,银发如瀑,看到月御,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镜流姐,早上好啊!”月御立刻活力满满地挥手,笑容灿烂。
长歌已将早餐布置妥当。并非曜青常见的硬朗军粮,而是精致地道的广式早茶:
晶莹剔透的虾饺、皮薄馅足的烧卖、软糯入味的豉汁凤爪、金黄酥脆的红米肠粉……林林总总摆了一桌,还配着一壶香气馥郁的仙茗。
月御好奇地夹起一个虾饺送入口中,瞬间瞪大了眼睛,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惊叹:“哇!好好吃!这味道……太绝了!不愧是姐夫,真是厉害,连厨艺都这么超凡脱俗!”
她看向长歌的眼神里,崇拜之色又加深了几分。
长歌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坦然受之:“那是自然。”
他话间,很是自然地用筷夹起一枚饱满的烧卖和一个粉嫩的虾饺,放入镜流面前的骨碟里。
镜流抬眸看了他一眼,赤红色的眼眸中漾开一丝极淡却清晰的温柔笑意,没有言语,却欣然接受了他的照顾。
用过早饭,镜流便起身,对长歌道:“我去城中走走,看看曜青的风物。”
她知长歌要开始教导月御,有意将空间留给他们。
长歌点头:“好,早些回来。”
月御连忙摆手:“镜流姐慢走!”
待镜流离去,庭院中便只剩下长歌与月御二人。
气氛似乎稍稍严肃了一些。
长歌并未立刻开始教授剑法,而是先煮了一壶新茶,示意月御坐下。
他看着眼前虽然努力坐得端正,但尾巴尖仍忍不住幅度晃动的狐人少女,缓缓开口:“月御,青浦将军对你寄予厚望,你可明白?”
月御神色一凛,收起了些许跳脱,认真点头:“我明白的,姐夫。将军于我恩重如山,我定会努力,不辜负他的期望,也不辜负……姐夫您的教导。”
“嗯。”长歌颔首,“既为将军,便不能只逞匹夫之勇。剑术修为固然重要,但运筹帷幄、洞察人心、权衡利弊,此乃为将之道,更是守土之责。”
他品了一口茶,继续道:“今日我先不与你剑,你且,昨日之战后,对于曜青防务,对于蠹星系残余虫群,乃至对于可能存在的、其他如同茯苓般觊觎仙舟的势力,你有何看法?”
月御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教导会从这个角度开始。
她微微蹙眉,狐狸耳朵也耷拉下来,陷入沉思。
她并非没有想法,只是以往大多思考的是如何执行命令、如何打好眼前的仗。
如今被长歌骤然问到更高层面的布局与忧患,她需要时间梳理。
长歌也不催促,只是慢条斯理地斟着茶,给她思考的时间。
阳光渐渐洒满庭院,茶香袅袅。
一场不同于寻常剑术教导的课程,就在这看似闲适的氛围中,悄然开始。
长歌并未直接给出答案,而是不断引导、提问、启发,帮助月御跳出战术执行者的思维惯性,逐渐尝试以一名统帅的视角去审视全局。
月御起初还有些磕绊,但越眼睛越亮,许多以往模糊的想法在与长歌的问答中逐渐变得清晰。
她时而争辩,时而恍然大悟,尾巴无意识地在地面上扫来扫去,显示出内心的激烈活动。
直至日头渐高,长歌才止住了话题,笑道:“今日便到此。贪多嚼不烂。下午我再看看你的剑术根基。”
月御这才从那种头脑风暴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只觉得受益匪浅,比练了一整剑还要充实,却又意犹未尽。
她兴奋地点头:“是!谢谢姐夫指点!”
长歌点零头:“可!那我准备午餐去了,你在这里整理思路吧!”
而此刻,镜流正独自漫步在曜青的街市上。
不同于罗浮的仙家气象,曜青的街道更具硬朗的实用风格,却也充满了生活气息。
她清冷的身影引来不少注目,但她浑然不觉,只是静静感受着这座尚武的军事重舟独有的脉搏,心中却在默默计算着……返回罗浮的日程。
夫君的考量是对的。景元需要支持,罗浮需要稳定。只是……想到即将到来的短暂分别,她清冷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无让见。
曜青的午后阳光正好,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临时府邸的型演武场上,为青石板地面铺上一层暖金色。
镜流去城中逛了一圈归来时,恰好赶上长歌将最后一道菜摆上桌。
依旧是依着前世记忆复刻的菜肴,这次却是一桌色香味俱佳的鲁菜:
葱烧海参油亮诱人,红烧肉色泽红润,糖醋鲤鱼昂首翘尾,炸得酥脆,还有奶汤蒲菜清香四溢……浓郁的香气勾人食欲大动。
月御对着满桌佳肴,自然是又是一连串毫不吝啬的赞美,吃得眉眼弯弯,尾巴在身后欢快地幅度摇晃。
用罢午饭,稍作歇息,便到了约定的练剑时辰。
演武场中,长歌负手而立。
他并未刻意作势,只是随意站在那里,一身简单的青衫,却仿佛与周围的地气息浑然一体。
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清逸出尘,不似凡俗中人,倒真似九之上偶然谪落人间的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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