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沉重的气氛中流逝。数月后,第一缕微的希望之光终于刺破阴霾。
首先是白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虽然依旧虚弱,眼神迷茫,但她终究是醒了!
灵汐喜极而泣,立刻通知了景元。
景元第一时间赶到,看着白珩艰难地扯出一个熟悉的、略带狡黠却无比虚弱的笑容,喊出那声久违的“景元…”,年轻的将军几乎要落下泪来。
尽管恢复之路漫长,但醒来,便是最好的消息。
紧接着,禁锢着应星和丹枫的密室,也传来了相对的好消息。
在无数静心丹药、龙师秘法以及封印阵法的持续作用下,两人体内狂暴的龙狂之力终于开始有渐渐平息的迹象。
虽然距离清醒和恢复理智还有很长的路,监测法阵显示的力量波动峰值在缓慢降低,间隔时间也在变长。
这无疑给了景元巨大的安慰。
然而,最深沉的寂静,依旧属于长歌的房间。
他仿佛沉浸在一个无人能触及的梦境深处。
身上的金色纹路时而明亮,时而黯淡,体内的力量如同潮汐般起伏,却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镜流依旧日复一日地守着,清冷的侧颜在跳跃的金色光晕中,显得愈发消瘦和固执。
景元处理完一的公务,常常会来到这里,陪镜流静静地坐一会儿。
他会起白珩姐今又多喝了一碗药,起应星哥和丹枫哥的力量波动又减弱了一点,起罗浮哪处的修复工程完工了,哪里的百姓开始重新建设家园……
他知道师父不一定听得见,但他相信,这些关于希望与重生的消息,或许能通过某种方式,传递给沉睡的师伯。
这一日,景元离去后,夜色深沉。
房间内只剩下长歌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噪音。
镜流如同往常一样,打来温水,细心地为长歌擦拭脸颊和手臂。
当她微凉的指尖拂过他温热的手腕时,动作猛地顿住了。
她清晰地感觉到,在她的指尖之下,长歌的手腕,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 动了一下。
不是无意识的抽搐,而是一种仿佛想要回握她的、极其微弱的力道。
镜流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她猛地抬起头,屏住呼吸,清冷的眼眸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住了长歌的脸。
在她的注视下,长歌那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极其艰难地、缓慢地… 颤动了一下。
然后,又是一下。
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
那双紧闭了数月之久的眼眸,终于缓缓地、艰难地… 睁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赤色的瞳仁在黑暗中显得有些迷茫、失焦,倒映着床头跳跃的温暖烛火,以及…镜流那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泪水的容颜。
“……流…儿……?”
一个极其沙哑、微弱、几乎如同气音的声音,从他那干裂的唇间艰难地逸出。
仿佛冰雪瞬间消融,仿佛春雷炸响在心田。
镜流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无声地滑落脸颊,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哽咽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力地、用力地点头。
长歌看着她,涣散的目光逐渐凝聚,似乎终于确认了眼前的人。
他极其缓慢地、反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指,嘴角极其艰难地、试图向上弯起一个微弱的弧度。
窗外,罗浮的夜空依旧清冷,但剑首府的这间卧室里,却仿佛有温暖的春风拂过,吹散了持续数月的严冬。
希望,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它最珍贵的萌芽。
然而,无论是狂喜的镜流,还是刚刚苏醒、虚弱无比的长歌,都并未立刻察觉到——在他苏醒的刹那,眼底最深处,那抹温暖的金色光芒之下,一丝极其隐晦的、属于丰饶的翠绿光泽,如同深水下的暗流,一闪而逝。
苏醒,或许并非一切的终结,而是另一段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序幕。
但无论如何,他回来了。
这对于所有爱他、等他的人来,便是黑暗中最亮的那束光。
长歌的苏醒,如同在罗浮沉寂的灰烬中投入了一颗温暖的火种,瞬间点燃了压抑许久的希望。
消息虽被景元严格控制在范围内,但仍让知情的几人激动不已。
然而,苏醒并非意味着痊愈。
长歌的身体依旧极度虚弱,那场终极之战以及其后与倏忽本源的对抗、封印、乃至最后星神赐福的融合,几乎耗尽了他的一牵
他甚至连独自坐起都十分困难,大部分时间依旧需要卧床静养。
镜流的担忧并未完全散去,只是从绝望的守候变成了寸步不离的照料。
她细致地喂他喝水、进补流食,帮他擦拭身体,活动四肢以防肌肉萎缩。
长歌十分配合,只是那双重新睁开的赤瞳深处,除了初醒时的迷茫与重逢的温情,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静与…探究。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流淌的那股全新的、庞大而温和的力量——属于丰饶令使的伟力。
这股力量与他原本的剑仙之气、高维本质交织在一起,既熟悉又陌生,温暖而充满生机,却也让他在内心深处保持着一丝警惕。
这是源自药师的力量,丰饶命途行者倒是还好,但丰饶的令使则会引起动乱,而巡猎的仙舟与丰饶…有着血海深仇。
但他的目光扫过身边消瘦憔悴的镜流,想起昏迷中隐约听到的景元关于白珩未醒、应星丹枫龙狂、腾骁牺牲的低语,他的心便揪紧了。
他需要力量,需要这丰饶之力,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治愈他们,为了弥补遗憾,为了守护眼前人。
于是,在身体稍微恢复一丝力气后,长歌便开始尝试。
他并未声张,甚至刻意避开了镜流担忧的目光,只在夜深人静或镜流短暂休息时,将心神沉入体内。
最初的过程笨拙而危险。
丰饶之力并非温顺的绵羊,它磅礴、浩瀚,代表着生命最原始、最狂野的冲动。
稍有不慎,引动的可能不是治愈,而是不受控制的疯狂增生甚至畸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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