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流的整个假期在与长歌、姐姐灵汐和丹轩龙尊的练剑、游玩中度过,既充实又充满着乐趣。
最后一,早饭后,长歌再一次询问:
“镜流,你确定毕业后入云骑历练?”
镜流看向长歌的目光坚定。
“好!我知道了,今日就不练剑了,我教你云骑守则。”
“吾等云骑,如云翳障空,卫蔽仙舟!”
“身为云骑,不可令武备脱手,形体涣散!”
“………………”
“嗯,应该就是这些了,你…读背下来仔细理解即可。”
长歌继续坐在石凳上喝茶,缓解心中的郁闷。
他每次想到这个云骑誓言都会想起前世的动画短片《飞光》,真的是太痛了!
他在想,造成这一切都是倏忽,所以倏忽必死的理由又多了一个,他的赤瞳,如同寒剑,瞬间清冷下来。
但看向身旁昏昏欲睡的镜流,他的赤瞳中又有了温暖。
他低声呢喃道:
“至少…应该不会…再迎挥剑一万次了…吧?!”
虽然他认可努力的确有用,但是赋与努力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所以他不太认可挥剑一万次的做法。
“嗯…哼?师父…刚才了什么?什么…挥剑…一万次?”
镜流清了清神,彻底清醒了过来。
长歌嘴角微微一抽:“无妨。”
“今日是假期的最后一了,这些云骑誓言守则等来日再琢磨也不迟。”
“平常见你朋友往来近乎没有,都跟着我们这些老家伙混,为何?”
镜流愣了一下,笑道:
“师父怎么能这么呢?对我而言,师父、灵汐姐、丹轩叔、元铭叔都是朋友,腾骁也算是吧!”
“再了师父又不老,也就比我大三百岁不是?”
镜流的声音越到后面越,但依旧被长歌所捕获。
长歌嗤笑一声:
“呵!行吧,走,出去逛一逛去。饭后遛一遛,能活九百九。”
见镜流要出去,长歌又把她喊住:
“别急,给你个苹果。一一个苹果,医师远离我。”
镜流看着长歌,赤瞳里显露出疑惑。
长歌察觉到了:
“额…虽然对长生种来的确用途不大,但这是…丹轩告诉我的,对,是丹轩。”
镜流心里了然:呵呵,师父忽悠饶水平还是没长,又拿丹轩叔事了,既然是师父的,听着就是了。
看着镜流思考的样子,长歌亲昵的敲了敲她的脑门:
“想什么呢?走了。”
趴在石桌上假寐的金龙,立刻飞到镜流怀里,枕着镜流的手臂继续假寐。
长歌见此再次嗤笑:
“呵!明明是我的剑灵,怎么越来越亲近你了?”
镜流见此笑魇如花:
“还不是师父心里有我!”
仙舟集市的晨雾刚散,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便如潮水般涌来,充满了鲜活的人间烟火气。
镜流抱着怀中依旧假寐的金龙,跟在长歌身侧,好奇地打量着两旁琳琅满目的摊位。
那些精巧的机关鸟、流光溢彩的织锦、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点心铺子,对她而言,比深奥的云骑守则要有趣得多。
“师父,你看那个!”镜流指着不远处一个吹糖饶老手艺人,糖稀在他手中几经揉捏拉扯,眨眼间便化作一只展翅欲飞的鸾鸟,栩栩如生。
长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赤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喜欢?去买一个。”
他随手抛给镜流一袋巡镝。
镜流眼睛一亮,抱着金龙就跑了过去。
长歌站在原地,看着她与贩交谈时眉飞色舞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
这孩子,平日里练剑时专注得近乎苛刻,此刻倒显出几分符合她年纪的真烂漫来。
他心中那份因《飞光》回忆而起的沉重阴霾,似乎也被这市井的喧嚣和镜流的笑容驱散了些许。
然而,这份轻松并未持续太久。
当两人路过一处悬挂着巨大云骑军征兵告示的木牌坊时,长歌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告示上“吾等云骑,如云翳障空,卫蔽仙舟”的字样,与他今早教给镜流的誓言如出一辙。
告示下方,几个穿着崭新云骑制式训练服的年轻人正笨拙地练习着基础劈砍动作,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背,动作僵硬而充满力量福
“嘿!哈!”每一次竭尽全力的挥剑,都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呼喝。
长歌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新兵颤抖的手腕上,那少年咬牙坚持着,似乎下一秒剑就要脱手。
这笨拙而执着的景象,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他刚刚构筑的平静。
‘不可令武备脱手……’今早的话语在脑中回荡。
‘挥剑……一万次……’那来自另一个时空、充满血泪与疯狂的执念低语,如同跗骨之蛆,再次缠绕上来。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无间地狱般的训练场中,日复一日、挥剑如疯魔的白发身影。
汗水、血水、断裂的剑拳…以及那双最终只剩下毁灭与寒冷的、空洞的金色眼眸。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了长歌周身。
周围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开来,他的赤瞳深处,那抹清冷的寒光再次凝聚,锐利得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兵,直刺虚空。
目标,只有一个——造成那一切悲剧的根源,那个名为“倏忽”的存在!
这份杀意如此纯粹而凛冽,让趴在镜流怀里假寐的金龙都似乎不安地动了动尾巴尖。
“师父?”镜流捧着刚买到的鸾鸟糖人,敏锐地察觉到了长歌气息的骤然变化。
她快步走回他身边,清澈的眼眸里带着关切,“你怎么了?脸色突然好难看。”
长歌猛地回神。那股几乎要撕裂空间的杀意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快得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深吸一口气,集市混杂的气息涌入鼻腔,强行将脑海中的血色画面压下。
再看向镜流时,赤瞳已恢复了惯有的、带着暖意的深邃。
“无事。”他抬手,极其自然地用指节轻轻弹了一下镜流光洁的额头,力道很轻,带着亲昵,“只是觉得,这些新兵蛋子的基础,也太差了些。”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云骑前辈惯有的挑剔和嫌弃,合情合理。
镜流揉了揉额头,又看了看那几个还在努力的新兵,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嗯,确实。下盘不稳,手腕无力,发力也散……比师父当年教我的时候差远了。”她语气里带着点骄傲。
长歌被她这模样逗得轻笑一声,刚才的沉重似乎真的消散了:“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
他目光落在镜流另一只手上拿着的苹果上——那是出门时他塞给她的,“怎么还不吃?”
镜流这才想起,低头看着红彤彤的苹果,又看看另一只手上精致的糖人,有点犯难。
“先吃苹果。”长歌不容置疑地,“‘一一个苹果’,忘了吗?”
镜流眨眨眼,乖巧地“哦”了一声,把糖人心地插在一旁摊位的稻草捆上,双手捧着苹果,大大地咬了一口。
清脆的咀嚼声响起,甘甜的汁水在唇齿间弥漫开。
她吃得认真,腮帮子微微鼓起。
长歌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专注地啃着苹果,像只满足的松鼠。午后的阳光穿过集市的棚顶,在她银白色的发丝上跳跃,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柔和的光晕。
这一刻的宁静与纯粹,美好得让他心头发紧。
镜流很快啃完,剩下一个光溜溜的果核。
她学着长歌之前的样子,很自然地扬起手臂,准备将果核抛向远处的垃圾篓。
“等等。”长歌忽然出声。
镜流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他。
长歌伸出手,掌心向上:“给我。”
镜流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湿漉漉的果核放到了他温热的掌心。
长歌合拢手指,将那的果核攥住。
他的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投向更远处仙舟层叠的飞檐和高耸的建木虚影,赤瞳深处翻涌着镜流此刻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有守护的坚定,有对未来的隐忧,有深埋的杀机,更有一种近乎虔诚的祈愿。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又带着千钧的重量:
“镜流,有些东西……我希望你永远不必懂。”
他攥紧了手中的果核,仿佛要捏碎那无形的枷锁。
“这样,就好。”
镜流歪着头,看着师父的侧脸。
阳光勾勒出他俊朗却略显冷硬的轮廓,那赤红的瞳孔里似乎藏着许多她看不透的、沉甸甸的东西。
那句低语她听得不甚分明,只捕捉到了“不必懂”几个字。
她不明白师父为何突然要拿她的苹果核,也不明白他此刻深沉的目光究竟望向何方。
但师父身上那份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温柔与沉重的气息,让她隐隐觉得,此事定与丰饶孽物或者倏忽有关。
这平凡的午后,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悄然封存进了那的果核里。
她只是下意识地,更紧地抱了抱怀里清凉的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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