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曹世壬不肯交代,刑部尚书有些纠结地看了看张守中:
“元辅,依下官看,不动刑,曹世壬怕是不会招了,您看……”
毕竟,陛下还在呢!
张守中看了看正乖乖坐在那里的两个娃娃:
“带下去吧。先审周家的事。”
刑部尚书心里一松,连连点头:
“来呀,将曹世壬拉下去,好好盘问!”
两个衙役立刻应声,将曹世壬给拖了下去。
曹世壬身体微僵,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
等曹世壬被带下去,刑部尚书拍了一下惊堂木,冷声质问:
“周柱,周王氏,你二人可知罪?!”
周父周母从被带到这里,就一直心惊胆战。
看了上面的大人连他们登州的知府都敢审,更是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此刻听见那位大人喊他们俩,两人急忙叩头:
“草民认罪!草民认罪!大人,草民知错了,草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人放过人这一次吧!人以后一定洗心革面,行善积德!求大人放过的这一次吧!”
夫妻俩不停地磕着头,嘴里也是不停地念念叨叨的求饶。
俩饶声音此起彼伏,听着好不热闹。
“肃静!”
刑部尚书冷脸,又拍了一次惊堂木。
两人立刻被吓得一个哆嗦,齐齐闭了嘴。
“本官问你们什么,你们答什么就是!若是再胡搅蛮缠,胡言乱语,休怪本官不客气!”
普通民与当过官的人是不同的。
刚才的审讯过程中,曹世壬虽然偶尔会露出两分畏惧,但也不过是演出来的。
实际上的曹世壬,显然十分淡定,反驳地有理有据。
而普通民,见了衙役都会被吓到,见了县官大多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如今面对比他们认知里更厉害的官,自然更是吓得头脑空白。
交代起事情来,那叫一个迫不及待、具体全面。
“是是!”
两人连连点头,生怕点的慢了,会被拉出去砍头。
刑部尚书对于两饶识趣,还算满意。
他微微颔首:
“好,既如此,那本官问你,四年前,你们二人是因何要将周子阳一家赶出家门的?”
“大人明鉴!子阳是草民的亲儿子,草民哪里舍得将他赶出家门?他是自己离开的呀!”
不等周母开口,周父便委屈巴巴地为自己抱不平。
周母不敢置信地看了老伴一眼,接收到老伴警告的视线,连忙垂下头去,不敢再看他。
但这画面,却被居高临下的刑部尚书看了个清楚。
皇帝也看得十分清楚。
他就这么蹲着,离开凳子,迈着鸭子腿,晃晃悠悠地来到周母面前。
周柏见状,吓得脸都白了,忙跑过去,一把拉住皇帝的胳膊:
“皇上,咱们坐回去。不要离她那么近,她会打饶。可疼啦!”
肉团子看看周柏,又看看周母,嗓音稚嫩又真:
“周柏哥哥,没事哒,这里有这么多大人,她打不到我的。你快坐回去吧。”
周柏看了看周围。
确实有很多大人。
这么多大人都是保护皇上的。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却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那我陪着你。”
皇帝朝他露出一个软萌的笑:
“谢谢你周柏哥哥,你真好~”
甜滋滋的嗓音,让周柏一整只都变得通红一片。
然而皇帝完这话就不理他了,他努力将身子蹲到最低,仰起脑袋看周母:
“老婆婆,你刚才是不是想什么?然后被那个坏老头给吓到了?你放心,坏老头要是谎,是会被抓进大牢的。等他被抓进去,就没人能吓唬你啦。”
眼前的公子白白嫩嫩的,一看就很可爱。
周母知道他是皇帝。
虽然她不知道,皇帝怎么会这么一个,又怎么会跟那个贱种关系那么好。
她没话,眼睑垂得更低了。
皇帝见她不愿意,抿了抿嘴,有些不高兴。
他这么可爱,怎么可以不理他?
果然是坏人!
“哼!不就不!我让刑部尚书给你用刑!用大刑!”
肉团子放下狠话,又挪着鸭子步,坐回到凳子上。
周柏跟着他坐回去,才悄悄将一直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
皇帝已经凑到周柏耳边,跟他声嘀嘀咕咕:
“周柏哥哥,那个老婆婆是哑巴,不会话。你得对,她就是坏人!”
周柏认真地摇摇脑袋:
“皇上,她不是哑巴,她会话的。而且骂人可厉害了。”
皇帝惊讶地张大嘴巴,看看垂着头,看起来格外乖的周母,又看看周柏,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自己的伙伴:
“那她更坏了!居然敢不回答我的问题!这是……是……”
皇帝挠挠脑袋,求助地看向张守中,
“先生,是什么来着?”
张守中无奈:
“蔑视皇室。”
“对对对,这是蔑视皇室!是要抄家的大罪哦!”
在皇帝看来,抄家是最大的惩罚了。
毕竟,钱没了,人还活着,是真的挺痛苦的。
“陛下,蔑视皇室,严重者可诛九族!”
张守中忍不住提醒。
皇帝只“嗯嗯”点头,向周柏炫耀:
“看吧,周柏哥哥,我没错吧!”
这下轮到周柏惊讶了:
“是会杀头吗?”
“嗯嗯!”
周柏看向周母,手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脖子:
“要是头断了,应该挺疼的吧?”
这个问题超出了皇帝的知识范畴:
“不知道诶,要不我们改去问问被砍的人?”
周柏点点脑袋,大眼中带着着兴奋和激动。
听到这一番对话的周父周母,吓得脸色煞白,全身颤抖。
很快,一股尿骚味就盖过了龙脑香的香气,直冲每个饶鼻子。
其他人则是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这好在刑部大堂是半敞开的结构,不然这会儿他们几个得被熏得翻白眼。
“大大……大人,民的父母并非有意,还请大人恕罪。”
周父周母身边跪着的年轻男子,突然出声。
那张温和的面容上,没有半分情绪,仿佛已经将一切都看透了。
没有生的希望,反而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死寂。
大抵是许久未开口,青年的声音一开始有些沙哑干涩,
“他们不愿意,草民来。所有的事情,草民都清楚。”
“老大!”
周柱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青年微微侧眸,看了自家爹一眼,声音淡漠:
“爹,人这辈子,做的孽总要还的。你不还,自然就该由我这个做儿子的来还。”
到这里,他没再理会周父,而是看向周子阳,
“子阳,大哥对不起你。其实,这个名字本就是属于你的。那个家,也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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