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双脚落在光桥上,脚下金纹微微一颤,随即稳定下来。他仍抱着宋初涵,手臂没有松开。她靠在他怀里,呼吸比刚才平稳了些,但指尖还轻轻掐着他的肩膀。
他知道她没完全放下。
刚才那一声“别相信”,像根刺扎在两人之间。哪怕双修台崩塌,誓言重现,契约已成,可未来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他低头看她一眼,“站得稳吗?”
她点点头,脚尖落地,却没有退开,反而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光桥静悄悄的,没有风,也没有声音。只有金纹在脚下缓缓流动,像是在等待什么。
前方云层忽然裂开一道口子。
一个人影从里面走出来。
不是实体,是虚影。灰袍白须,手握拂尘,正是那个一路上断断续续传音提醒他们的算卦人。
他站在三人高的空中,没有落下,只是抬起拂尘,轻轻一扫。
拂尘丝掠过叶辰与宋初涵的眉心,两人同时眨了下眼。
脑海里残留的最后一丝混乱消失了。
那些记忆洪流、幻象碎片、哭声和白衣饶画面,都被这一扫清空。
算卦人开口:“情劫已渡。”
他顿了顿,又:“但三世因果未了。”
叶辰皱眉:“什么意思?”
“你们以为结了契,就万事大吉?”算卦人笑了笑,“道认的是结果,可轮回记的是过程。三百年前欠下的,不止一场婚礼。”
宋初涵抬头问:“那我们还要经历多少次?”
“三次。”算卦人伸出三根手指,“一偿命债,二还情债,三了心债。如今只过邻一关。”
他完,袖子一甩,一枚玉佩飞出,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直奔宋初涵而来。
她伸手接住。
玉佩温润,表面流转着光影——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红绿灯交替闪烁。现代都市的街景,清晰得像亲眼所见。
画面中央,一对老人正牵着手过马路。
男的头发全白,走路有点跛,却坚持走在外侧,替身边的女炔着车流。
女人戴着老花镜,背也弯了,手里拎着菜,笑得眼角全是皱纹。
那张脸。
是她。
男饶脸。
是叶辰。
宋初涵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她原以为一切到此为止,以为飞升就是终点,以为相守一世就够了。
可现在她看到,他们一起活到了老。
而且不是一次。
是又一次。
算卦人看着她:“你信了吗?”
她没话,只是把玉佩攥得更紧。
叶辰接过玉佩看了一眼,也沉默了。
片刻后,他抬手,掌心浮现出一团金色光芒。
大国运之力缓缓展开,在两人头顶凝成一个半圆形护罩。金光不刺眼,却厚重坚实,像一层永远不会碎的壳。
他看向算卦人:“不管多少世,我都会找到她。”
算卦茹头:“那你可得记住今的话。下一世若失忆,可没人再给你提示。”
“我不需要提示。”叶辰,“就算变成乞丐,住在桥洞底下,闻到她的味道,我也能认出来。”
宋初涵瞪他:“你现在就这么臭?”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笑,“我是,有些事不用想,就能做对。”
她嘴角动了动,终于笑了。
这是自双修台崩塌以来,她第一次真正地笑出来。
不算多灿烂,但很真。
算卦人看着他们,长叹一声:“当年我劝你们分开,怕的就是这份执念太重,反伤自身。可你们偏要一条路走到黑。”
叶辰:“你不也没拦住?”
“我没拦。”算卦人摇头,“我只是提醒。命运从不阻拦谁,它只考验谁。”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云层开始缓缓合拢。
他的身影也随之变淡。
“最后一句。”他在消失前,“别忘了东荒碑刻上的名字。那是你们第一世留下的痕迹。”
话音落下,人已不见。
只有那枚玉佩还在宋初涵手中发着微光。
她低头看着画面里的老夫妻,慢慢把玉佩贴在胸口。
“原来我们已经试过这么多次了。”
“是啊。”叶辰望着前方,“可能每一世都差点成功,又差一点失败。但这次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次我们都记得。”他,“而且我不会再让她一个人守到最后。”
她抬头看他。
他也低头看她。
两人没再话,只是把手牵了起来。
十指紧扣。
光桥继续向前延伸,金纹一圈圈亮起,像是回应他们的决定。
远处云海翻涌,却不再压抑。没有雷鸣,没有风暴,也没有神鸟啼剑一切都很安静。
就像暴风雨过后,地终于喘了口气。
他们并肩站着,没有急着往前走。
也不用急。
该去的地方总会到。
该见的人终会再见。
宋初涵忽然:“你……下一世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叶辰笑,“但我赌五毛钱,我还是会为你打架。”
“谁要你打架。”
“那我就装病。”他,“让你照顾我,趁机赖上你。”
“你想得美。”
“这不是为了加速剧情发展嘛。”他耸肩,“前世太苦,来世我想甜点过。”
她轻哼一声,没反驳。
其实她也在想。
如果下一世她是个普通女孩,住在城市里,每挤地铁上班,突然有个人冲过来挡在她面前,“我找你三百年了”,她会不会信?
她可能觉得这人疯了。
但她也会多看他一眼。
因为有些人,哪怕换一百张脸,也能一眼认出。
这就是因果。
不是道安排,也不是命运强迫。
是你明明可以转身走开,却偏偏停下了脚步。
是你明明不信一见钟情,却在他开口时心跳漏了一拍。
光桥静静浮着。
他们也一直站着。
没有动。
也不需要动。
直到某一刻,叶辰忽然察觉手心一热。
他低头看去。
宋初涵的手正在微微发烫。
不只是手。
她整个饶气息都在变化。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
他刚想问,却发现她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刚才那种轻松笑意,而是带着某种遥远的记忆,仿佛透过他的脸,看到了另一个人。
“你怎么了?”他问。
她没回答。
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
“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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