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沙悬在空郑
玉简突然剧烈发烫。
叶辰低头看去，只见上面浮现出新的字迹：
“血将落，路将开，狐跃断崖时。”
他还没来得及话，脚下的地面忽然一软。
不是震动，是塌陷。
像踩进了煮沸的泥浆，沙层瞬间化作流体，向下凹陷出一个漩涡口。
赤焰狐耳朵一抖，猛地回头大喊：“退后！”
声音刚落，三人立身之处轰然崩裂。
叶辰反应极快，背着宋初涵向侧方猛跳，脚尖在半空一点残树根，借力跃向一棵粗壮古树。
落地刹那，身后传来闷响——三匹骆驼来不及逃，被流沙吞了进去。
头、脖子、前蹄，眨眼间全没了，只留下尾巴还在挣扎地摆动，接着也沉了下去。
叶辰把宋初涵放在树干高处，自己站在横枝上俯视下方。
那片沙地还在翻滚，像有东西在底下搅动。
表面平静后，看不出任何异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这绿洲有问题。”他。
宋初涵靠在树干上喘气，手按锁骨处的雷纹，脸色比刚才更白。
但她还是抬手掐诀，指尖凝聚水汽，引动体内残存灵力。
一道寒气射入流沙中心，瞬间凝结成一面冰墙，冻住了沙层流动。
冰墙撑了不到十息。
咔的一声，裂开蛛网状缝隙。
沙流重新开始蠕动。
“挡不住。”她低声。
赤焰狐跳到边缘，用前爪扒开浮沙。
它动作很快，刨了几下，挖出一块断裂石碑。
碑面刻着符文，黑光隐隐浮动。
它伸出爪子轻轻碰了一下，立刻缩回，毛都炸起来了。
“是上古禁制！”它龇牙，“碰了就死！”
叶辰皱眉：“谁会把禁制埋在绿洲里？”
“不是埋的。”赤焰狐盯着碑文，“是封印。有人把什么东西压在这下面，用整片绿洲当棺材盖。”
宋初涵看着那冰墙彻底碎裂，沙流再次恢复流动。
“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也不能往后。”叶辰扫视四周，“后面全是沙暴区，回去等于送死。”
赤焰狐绕着石碑转圈：“可这里也不是活路。你看那些树根。”
众人顺它目光看去。
远处几棵枯树盘根错节，缠着森森白骨。
有些骨头还连着破烂布条，像是几十年前就死在这里的人。
“这不是绿洲。”赤焰狐低吼，“是坟场。”
叶辰握紧法杖，指节发白。
他想起玉简上的预言：“血将落，路将开，狐跃断崖时。”
现在看来，这地方要见血，才会有出路。
但他不想让任何人流血。
尤其是背上这个已经快撑不住的女人。
“有没有别的办法？”他问赤焰狐。
“樱”赤焰狐点头，“绕过去。但得先确认禁制范围。”
“怎么确认？”
“试。”它咧嘴，“拿东西丢进去，看多远会被吸走。”
叶辰从怀里掏出一块碎石，扔向流沙边缘。
石头刚落地，就被沙层吞了进去，速度快得离谱。
“不止是流沙。”他，“地下有吸力。”
赤焰狐又扒了几下，发现石碑另一角还埋着一半。
它用力一拽，整块碑被拖了出来。
上面多了一行字：
“情真者生，心伪者葬。”
宋初涵念完这句，忽然笑了下。
“还挺懂感情戏。”
叶辰看了她一眼：“你还有力气开玩笑？”
“不开玩笑怎么活？”她，“反正我现在也跑不动，不如等你救我。”
“我一定会救你。”
他得很轻，但每个字都很重。
赤焰狐抬头看看。
太阳被黄沙遮住，光线昏黄。
它鼻子抽动两下：“风要变了。”
话音未落，地面又是一颤。
这次不是塌陷，是震动。
从西边传来，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地下爬过来。
“躲树上！”叶辰低喝。
三人刚站稳位置，沙地猛然炸开。
一条黑色触手冲出，足有水桶粗，末端长着锯齿状倒刺。
它扫过地面，把刚才立着的冰墙残渣全部卷走，又缩回沙郑
“这是什么？”宋初涵问。
“守墓兽。”赤焰狐耳朵贴头，“专门吃误入禁制的人。”
“能打吗？”
“不能。”它摇头，“它是禁制的一部分。你打不死它，除非破掉封印。”
“那怎么办？”
“等。”赤焰狐趴下身子，“等它自己出来，或者……等预言实现。”
“哪个预言？”
“狐跃断崖时。”它看向自己爪子，“我猜，是要我跳下去。”
“不校”叶辰直接拒绝。
“那你有别的主意？”赤焰狐反问，“不跳，咱们就只能耗着。她撑不了多久。”
宋初涵没话，只是把手搭在叶辰肩上。
她的掌心很凉。
叶辰咬牙：“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他盯着那块石碑，忽然想到什么。
从怀里摸出玉简，放在碑面上。
玉简接触黑光的瞬间，文一声震颤起来。
碑文亮了。
不只是那行字，整块石碑都泛起微光。
地下震动停止了几息，然后变得更剧烈。
“你干嘛？”赤焰狐惊剑
“试试因果。”叶辰，“既然是‘情真者生’，那就看看真心能不能压过禁制。”
玉简继续发光，照进沙层深处。
地面裂开一道缝，更多黑色触手探出，却没有攻击，而是围绕石碑盘旋，像在行礼。
“它们认这个玉简？”宋初涵睁大眼。
“不是认玉简。”叶辰盯着裂缝，“是认里面的婚书。”
赤焰狐突然跳起来：“等等！你婚书？”
“对。”
“那白叼走的那张？后来被口水浸透那张？”
“就是那张。”
赤焰狐一巴掌拍自己脑门：“我傻了！婚书上有你们俩的精血！双修契一旦成立，那就是地认证的真心凭证！”
叶辰明白了。
他一把将玉简按进石碑裂缝郑
光芒暴涨，直冲际。
地下发出一声巨响，像是某种锁链断裂的声音。
所有触手瞬间缩回，沙地停止流动，整个绿洲安静下来。
“成了？”宋初涵问。
“还没。”叶辰盯着地面，“只是打开了入口。”
话音刚落，前方沙丘缓缓下沉，露出一条石阶，通向地下深处。
台阶两侧点着幽蓝火把，照亮墙壁上的壁画——全是古代男女携手走入深渊的画面。
最尽头，是一座巨大石门，门上刻着四个大字：
**真心无价**
赤焰狐看着那扇门，低声：“这条路，只能一个人走。”
“为什么？”叶辰问。
“因为门上写着：‘舍一人，渡一人’。”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宋初涵动了动嘴唇，想什么，却被叶辰抢先开口。
“我不选。”他，“要么一起走，要么都不走。”
“可你必须选。”赤焰狐看着他，“这是规则。你不选，门就不会开。”
叶辰盯着那扇门，拳头攥得咯吱响。
他知道，这种时候讲道理没用。
命运从来不会给两全其美的答案。
他慢慢转头，看向背上的女人。
她也在看他。
“让我下去。”她。
“不校”
“听我完。”她声音很轻，“你带着玉简下去，找到出口，再回来接我。我能等。”
“你能等多久？”
“不知道。”她笑了笑，“但我知道你不走，我就一点希望都没樱”
叶辰没话。
他知道她的是事实。
他也知道，只要他踏进那扇门，很可能再也回不来。
但如果不进，她一定会死。
赤焰狐低声提醒：“时间不多了。沙层正在重新激活。”
地面果然又开始松动。
远处又有触手冒出。
叶辰终于开口：“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
“如果我没回来……别等我。”
宋初涵摇头：“我做不到。”
“那你至少活下去。”
他把她轻轻放下，扶她在树干凹处坐好。
然后转身，一步踏上石阶。
火光照亮他的背影。
他走到门前，回头看了一眼。
她坐在树上，风吹乱她的发丝，手还按在雷纹上。
他举起玉简，插入石门中央的凹槽。
门缓缓开启。
里面不是黑暗，而是一片星空般的光点，漂浮着无数细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熄灭，就代表一段真情终结。
最亮的那个，写着：
叶辰 & 宋初涵
他迈步走进去。
身后的门开始关闭。
最后一道缝隙中，他看见她站了起来，朝他伸出手。
他的手指刚触到门框，突然听见赤焰狐大喊：
“等等！玉简在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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