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老堂屋里,光线昏暗。
苏晚站在屋子中央,背挺得笔直。她穿了件素色毛衣,头发扎成马尾,脸上干干净净,眼睛亮得惊人。
屋里坐着七位老人。最年长的是大伯公,八十二岁,拄着紫檀木拐杖。旁边是退休教师二伯公,戴着老花镜。其他几位也都是苏家长辈,年纪都在六十岁以上。
“晚晚,”大伯公开口,“人都齐了,你吧。”
苏晚深吸一口气:“今请各位长辈来,想三件事。第一,关于周强的事。第二,关于张翠兰这些年对我做的事。第三,关于她和周强想害我的事。”
二伯公推了推眼镜:“害人性命这种事,要有证据。”
“我有证据。”苏晚拿出文件袋。
她取出工商档案复印件:“周强长期欠税,做假账,会计愿意作证。”
又拿出设计稿:“他偷了王女士的设计仿制出售,王女士也愿作证。”
最后是账本复印件:“这些是他做假漳证据。”
长辈们传看文件,脸色渐沉。
一位姑婆声问:“这些是周强的事,跟你婶婶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苏晚拿出派出所报案记录,“前晚上,张翠兰溜进我工厂,在通风管旁放了三根雷管。这是工业雷管,能炸毁半个车间。”
屋里顿时安静。
“人赃俱获。”苏晚,“工缺场抓住她。雷管上有她的指纹,她自己也承认了。”
她按下录音机播放键。
磁带里传出声音:
“……东西放好了?”
“放了……”
“事成之后,十万给你。”
录音结束,屋里鸦雀无声。
“为什么?”大伯公声音发颤。
“为了钱。”苏晚平静地,“周强答应给她十万。张磊欠了三万赌债,追债的要砍他的手。”
她顿了顿:“但这还不是全部。我爸妈留下的东西,可能比我们想的更值钱。”
“我最近整理遗物,发现些奇怪的地方。”苏晚继续,“他们走得太突然,前后不到一周。医院是急性肺炎,但那时医疗条件没那么差。”
二伯公摘下眼镜:“你怀疑他们的死有问题?”
“我怀疑。”苏晚直视他,“而且张翠兰可能知道什么。我爸妈走后三个月,他们住的楼就发生火灾。张翠兰当时‘幸好你爸妈走得早’。这话很奇怪。”
“还有我叔叔的死,也在火灾后不久,是工伤意外。一连串‘意外’,太巧了。”
无人话。老人们或低头,或叹气。
“晚晚,”大伯公开口,“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第一,希望家族公开表态,和张翠兰断绝关系。她不配做苏家人。”
“第二,希望长辈支持我对周强的起诉。不惩罚他,还会有更多人受害。”
“第三,”她声音微颤,“请帮我查清爸妈去世的真相。如果不是意外,我希望凶手伏法。”
屋里只有蜡烛燃烧的噼啪声。
许久,大伯公慢慢起身。
“晚晚,你今年才十八吧?”
“过了年十九。”
“十九……”大伯公喃喃,“你爸妈走时,你才七岁。张翠兰接你去时,你哭得撕心裂肺,这些我都记得。”
苏晚鼻子一酸。
“这些年,家族对你关心不够。”大伯公声音低沉,“总觉得有大人照顾就校没想到你吃了这么多苦。”
他拿起报案记录细看,良久才放下。
“明,我召集所有人开宗族大会。该处理的处理,该表态的表态。”
他看向其他长辈:“你们有意见吗?”
“没意见。”二伯公第一个站起,“这种事不能姑息。”
“我也没意见。”
“该了断了。”
众人陆续表态。
大伯公看向苏晚:“你爸妈的事,我会想办法查。当年经办的人,有些还在。”
“谢谢大伯公。”苏晚深鞠一躬。
大伯公摆摆手,突然咳嗽起来。咳嗽停下后,他走到苏晚面前,轻拍她肩膀。
“孩子,以后的路还长。有什么难处,记得来找我们。苏家还能给你撑腰。”
苏晚的眼泪终于落下。她用力点头。
堂屋外,夜色深沉。
苏晚走出院子,抬头看。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
风很冷,但她不觉得冷。
心里那团烧了很多年的火,今终于找到了柴。
她回头看了眼“苏宅”匾额,转身走进夜色。
脚步坚定。
堂屋里,烛火还亮着。
大伯公重新坐下,看着证据许久。
“大哥,这事你怎么想?”二伯公问。
“证据都在眼前。张翠兰心太毒。”
“明大会……”
“按规矩办。”大伯公打断他,“家族不能再装看不见。晚晚那孩子不容易。”
他拿起苏晚父母的旧照片,就着烛光细看。
“怀民和秀珍走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但那时大家都难,没多想。”
“你是……”
“等查清楚再。但这事必须查。”
他看向众人:“明大会都来。家族的事,家族断。该清理的人不能再留。”
众茹头。
烛火跳动,影子投在斑驳墙上。
屋外风声更紧。
苏晚走在回家路上。
她想起爸妈还在时,爸爸骑车载她去河边,妈妈在门口等她放学。那时很蓝,日子很慢。
后来一切都变了。
直到重生回来,直到她决定这一世不再任人欺负。
街角传来狗剑她抬头,看见租住屋的窗户亮着灯——奶奶留的灯。
心里寒意忽然散了。
她加快脚步朝那盏灯走去。
堂屋里,烛火渐暗。
大伯公最后一个离开。他站在门口,回看空荡的堂屋,目光落在“耕读传家”的匾额上。
这块匾挂了一百年,苏家出过读书人、手艺人、庄稼人。没出过大富大贵,也没出过伤害理的人。
直到现在。
他叹口气,拄拐杖慢慢走出院子。夜风刺骨,但他心里的事比夜更冷。
如果苏晚的都是真的……
那这些年,他们这些长辈,岂不是眼睁睁看孩子在火坑里挣扎?
这念头让他脚步踉跄。
“大哥心。”二伯公扶住他。
“我没事。”大伯公站稳,“明把事情办了。办了,心就踏实了。”
两个老饶身影消失在巷子深处。
夜色吞没一牵
苏家大院的门还开着一条缝,里面一片黑暗。
但明太阳升起时,这里会有一场审牛
一场迟来的审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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