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心疼地为她抚着背。
“娘,喝口热茶,定定神。”裴若舒将茶盏又往母亲手边推了推,语气温柔。
沈兰芝看着女儿沉静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又是后怕,又是骄傲,更是无尽的依赖:“舒儿,今日若不是你,娘险些又被那毒妇骗了!”
裴若舒握住母亲的手,柔声道:“母亲是至善之人,见不得人受苦。但对付这等包藏祸心之徒,心软便是纵容。经此一事,想来她也再无兴风作浪之力了。”
母亲太过良善,心又软,总是叫那些个别有心思的人钻了空子。
这时,周嬷嬷适时开口,语气郑重:“姐,若舒姐,老爷和夫人让老奴传话:沈家,永远是您二位最坚实的后盾。以往是顾忌多,如今既有人将手伸到内宅女眷身上,沈家绝不会坐视!老爷了,京中御史台、大理寺,都有咱们的人。若有需要,姐和若舒姐尽管开口!”
这番话,如同给沈兰芝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她挺直了腰背,眼中重新焕发出光彩:“多谢父亲母亲!有娘家撑腰,女儿心里就踏实了!”
裴若舒心中也一定。
外祖家的明确支持,无疑让她在接下来的风雨中,又多了一道重要的屏障。
她看向窗外,色已大亮,积雪反射着刺眼的光。
叶清菡这只明面上的毒蛇已被拔除獠牙囚禁,但隐藏在水下的巨鳄,恐怕很快就要露出狰狞的面目了。
腊月廿五的午后,寒风依旧,但兰芷院内却因一份沉甸甸的“家书”而暖意融融。
周嬷嬷带来的不仅是口信,更是外祖家沈府毫无保留的鼎力支持。
当那四位各怀绝技的能人被引荐进来时,连一向沉稳的裴若舒,心中也涌起了波澜。
沈兰芝看着母亲身边得力的常嬷嬷,眼眶微热,仿佛看到了娘家的坚实臂膀。
她拉着常嬷嬷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母亲她……身子可还好?劳她如此记挂……”
这瞬间的脆弱,是她连日来紧绷心弦的放松,也是对娘家亲情最直接的依赖。
常嬷嬷恭敬回话,语气带着安抚:“老夫人安好,就是日夜惦记姐和若舒姐。老夫人了,从前是顾虑多,让姐受委屈了。往后绝不会了!”
这话如同定心丸,沈兰芝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背,眼中重新焕发出当家主母的光彩。
裴若舒将母亲的转变看在眼里,心中慰藉。
她上前,郑重向周嬷嬷行礼致谢,礼数周全,气度从容。
周嬷嬷侧身避让,心中暗赞此女不凡,将沈老尚书的原话传达得清晰有力:“老爷吩咐,府中事务,但凭姐和夫人做主。若有宵再敢生事,该打该杀,沈家一力承担!”
这已不仅是支持,更是授权和撑腰!
裴若舒心中大定,立刻做出了清晰的人事安排。
精通药膳和管理的常嬷嬷与身手不凡的青黛留在母亲身边,加固兰芷院铁桶般的防卫。
老成持重的文先生协助母亲梳理年节账目,并开始暗中查核裴府产业,为日后可能的经济斗争做准备。
而精干可靠的沈毅,则直接纳入自己麾下,与冯大协同,专司监视秋梧苑及探查府外二皇子一党的动向。
这番安排,井井有条,知人善任,连周嬷嬷都暗自点头。
沈兰芝看着女儿运筹帷幄的模样,心中骄傲又安心,轻声道:“舒儿,有你在,娘就放心了。”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温情与信任在无声中流淌。
然而,就在裴府因外援到来而士气大振之时,被囚禁在秋梧苑的叶清菡,并未坐以待保
冰冷的院落里,叶清菡裹着单薄的被子,蜷缩在炕角,昔日的美貌被憔悴和怨恨侵蚀。
但她的眼睛,却在黑暗中闪烁着不甘的毒火。
裴若舒赢了这一局,但她叶清菡还没输光!
她还有最后一张牌,那个通过收夜香老妇建立的、极其隐秘的单向联络渠道!
裴若舒拔除了赵嬷嬷,却未必发现了这个更深的暗桩!
“翠!”她压低声音,唤过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哑婢,眼神锐利如刀,“听着,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下次那老妇来,你想办法把这个塞进老地方!”
她艰难地从贴身衣物夹层中,取出一片薄如蝉翼、用眉笔写满蝇头字的绢布,上面赫然是她对裴若舒与平津王晏寒征“关系匪浅”的猜测和渲染,以及裴府近日守卫调动等零碎信息!
她要将祸水引向裴若舒,更要向二皇子证明,她叶清菡还有利用价值!
这无疑是一次极其冒险的赌博,但绝境中的叶清菡,爆发出惊饶求生欲和破坏力。
她仔细交代了翠如何利用倒垃圾的掩护,完成这次传递。
翠惊恐地比划着,但在叶清菡冰冷而充满威胁的目光下,最终颤抖着接过了绢布。
叶清菡的垂死挣扎,裴若舒并非毫无察觉。
沈毅接手监控后不久,便发现秋梧苑的哑婢翠,近两日倒垃圾时,在墙角摆放石子的方式又出现了细微变化,从之前的“有信息”变成了更复杂的“三角叠加”,这显然是一种新的、更紧急的联络信号!
“姐,秋梧苑那边,似乎还想往外递消息。”沈毅沉声禀报。
裴若舒闻言,眼中寒光一闪。
叶清菡,果然贼心不死!“盯紧她,但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我要看看,她究竟还想传递什么,又能传到谁手里!”
她要放长线,钓出叶清菡背后更深的大鱼。
腊月廿八,宫中赐下年赏,裴承安需携嫡女入宫谢恩。
这看似荣耀的流程,在裴若舒眼中,却暗藏机锋。
果然,宫门外候旨时,她便感受到几道隐晦的、带着审视与恶意的目光,来自与二皇子府交好之家眷的方向。
她垂眸静立,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
谢恩过程顺利。退出大殿后,引路太监却反常地拐入僻静侧道,晏寒征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尽头。
裴承安慌忙见礼,心中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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