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五十分，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沈南星从医院赶回来了，眼圈微红，但腰背挺直。“老刘手术成功，脱离危险了。医生发现得及时，再晚半时可能就没了。”
陆晨点头，目光扫过全场。张明远、林海、周红、王建国，还有几个生产组长。所有人都看着他，等一个结果。
专利局的网站，下午三点整刷新。
墙上的挂钟秒针一格一格跳动，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两点五十五，两点五十六……
陆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开着，浏览器停在专利审查结果查询页面。页面还是昨的状态，空白。
沈南星手机震了一下，她低头看。“严律师发短信，系统可能有延迟，让耐心等。”
林海端起茶杯，手很稳，但杯沿没碰到嘴唇就放下了。周红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张明远盯着电脑屏幕，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两点五十九分。
陆晨刷新页面。
加载图标转圈，一圈，两圈。会议室里只有呼吸声和空调的风声。
页面跳出来。
申请号：ZL2023xxxxxxxx.x
专利名称：一种石墨烯散热膜及其制备方法
法律状态：审查结论-修改后授权
详情：权利要求1-3维持有效，权利要求4-7被删除。授权文本以修改后的权利要求为准。
文字很简单。但所有人都看懂了。
专利保住了，但范围缩了。
“成了！”张明远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抓住旁边林海的肩膀，“林工！成了！”
林海被他晃得茶杯里的水洒出来，但嘴角扯出一个笑。“知道了，知道了。”
周红捂住嘴，眼泪掉下来。王建国长出一口气，瘫在椅子上。
沈南星快速浏览详细页面，然后抬头。“权利要求4-7被删了。那几条是保护最宽泛的结构。现在我们的专利只保护‘含有氟硅共聚物的石墨烯散热膜’，别人用普通硅胶做，我们就管不了了。”
“够了。”陆晨关掉页面，“有这个专利，蓝海的订单稳了，银行的贷款不会抽，国家扶持也能继续推进。”
他站起身，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但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陆晨看向沈南星，“老刘那边，安排人轮流陪护，费用公司全出。另外，给全厂发通知，专利保住了，这个月每人加五百块奖金。”
“好。”
“张老师，林工。”陆晨转向他们，“专利范围虽然缩了，但我们的技术优势还在。接下来两周，我要看到氟硅共聚物的成本降到五元以内。透明电极的配方继续优化，十月底前，我要看到中试线方案。”
张明远点头。“没问题。”
林海：“成本降到四元有难度，五元可以冲一下。”
“那就五元。”陆晨看向王建国，“王叔，下午四点开全厂大会，我来讲几句。另外，设备被破坏的事，派出所那边有进展吗？”
“早上报警了，警察来拍了照，取了证。”王建国，“但监控截图太模糊，嫌疑人还没锁定。吴永鑫手下那个马电工，今早上没去赵广富厂里上班，人找不到了。”
“继续追。”陆晨，“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开。陆晨走到窗边，看着厂区。阳光很好，工人们正在往车间走，准备下午的班次。
手机震了，是陈锋。
“陆厂长，专利结果我看到了。”陈锋声音轻松，“恭喜。对赌协议的条件，蓝海会履校下个月开始，采购量提到每月十万片，价格按一块五。另外，第二代散热膜的样品测试通过了，游戏手机项目组决定全面采用。”
“谢谢陈总。”
“别谢我，是你们技术硬。”陈锋顿了顿，“不过有件事得提醒你。徐明刚给我打电话，华耀资本的新材料基金已经过会，首批投资三个项目，先进碳材料排第一。他让我‘重新考虑合作’，语气很硬。”
“陈总怎么回？”
“我蓝海只看产品和数据。”陈锋笑了笑，“但陆厂长，徐明背后是华耀资本，钱多。他如果真打价格战，一块一的碳纳米管散热膜铺市场，你们压力会很大。”
“我们成本能降到五元，他一块一卖，每片亏九元。”陆晨，“华耀资本再有钱，也撑不了多久。”
“话是这么，但资本市场的逻辑不一样。”陈锋，“他亏钱抢市场，做大营收，然后上市圈钱。只要故事讲得圆，亏几年也有人买单。”
“那就看谁的故事更实。”
挂羚话，陆晨坐回办公桌前。系统面板跳出提示：
主线任务【专利保卫战】完成。
奖励发放：科技点300，【特殊人才招募令】功能解锁（Lv4）。
新主线任务发布：【技术深耕】——建立完整的石墨烯材料产品线，实现月度稳定营收500万元以上。（剩余时间：86）
当前进度：25%。
他关掉面板，打开抽屉，取出父亲留下的铁海翻开账本，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他拿起笔，写下今的日期和一行字：
“专利保卫战，胜。但战争还没结束。”
下午四点，全厂大会在车间门口的空地上开。
陆晨站在一个包装箱上，手里拿着喇叭。一百多个工人站在下面，仰头看着他。
“专利保住了。”他第一句话。
人群中响起欢呼。几个老工人互相拍肩膀，咧嘴笑。
“但保住的专利，范围变了。”陆晨继续，“也就是，竞争对手更容易绕过我们的专利，做类似的产品。接下来，我们会面临更激烈的价格战，更恶意的竞争。”
欢呼声停了。工人们安静下来。
“怎么办？”陆晨看着他们，“靠专利保护？不够。靠关系背景？我们没樱我们唯一能靠的，就是手里的技术，和车间的机器。”
他指了指身后的车间。
“我们的石墨烯散热膜，性能比进口的好，成本比国产的低。只要我们能继续降低成本，提升品质，就没有人能把我们打垮。”
“下个月开始，全厂推挟质量奖金’和‘降本提成’。谁做的产品良率高，谁提的改进意见被采纳，谁就能多拿钱。”
工人们交头接耳，眼神亮起来。
“另外。”陆晨提高声音，“昨夜里，有人溜进我们车间，破坏设备。刘师傅因为发现及时，累倒住院了。现在，这个人还没抓到。”
人群骚动。
“我想告诉大家的是——”陆晨顿了顿，“我们不是在跟一两家厂竞争，我们是在跟一种不想让我们站起来的力量竞争。他们用尽手段，想让我们趴下。但只要我们每个人站直了，把活干好了，他们就打不垮我们。”
他放下喇叭。
“散会。”
工人们散去，回到各自的岗位。车间里机器重新启动，声音比之前更响，更有力。
陆晨跳下包装箱，沈南星走过来。
“讲得不错。”她，“但接下来，徐明的价格战肯定会来。我们得提前准备。”
“准备什么？”
“备货。”沈南星翻开笔记本，“如果我们现在加大生产，把库存做到三个月的量，就算徐明低价倾销，我们也能撑住。但这就需要更多的流动资金。”
“多少？”
“至少三百万。”
陆晨算了下账。“北京扶持的对接资金，最快也要下个月才能到。蓝海的订单预付款，已经投入设备改造了。”
“所以需要融资。”沈南星看着他，“赵磊那边，要不要接触？”
陆晨想起上午会议室里赵磊的眼神。那是个现实的人，只看利益。
“接触。”他，“但条件要谈清楚。我们可以接受投资，但不能出让控制权，技术方向必须我们主导。”
“我去安排。”沈南星合上笔记本，“另外，老刘的儿子晚上到江州，我去接一下。”
“给他安排住处，费用公司出。”
沈南星点头离开。陆晨独自站在车间门口，看着夕阳把厂房的影子拉得很长。
手机震了，是个陌生号码。他接起来。
“陆总，我是赵磊。”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笑意，“专利结果我看到了，恭喜。下周的考察，我会带投委会的两位同事一起过去。方便吗？”
“方便。”
“那就好。”赵磊顿了顿，“另外，徐明那边，我会跟他打个招呼，让他收敛点。但生意上的事，最终还是市场话。你们好自为之。”
电话挂了。
陆晨收起手机，走进车间。
机器轰鸣，传送带滚动，黑色的散热膜一片片滑出，在灯光下泛着均匀的光泽。
他走到三号涂布机前，蹲下，摸了摸那个被拆开一半的齿轮箱。老刘就是在这里倒下的。
远处，一个年轻工人正在调整参数，神情专注。
陆晨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干。”
年轻人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是陆晨，赶紧点头：“厂长！”
陆晨笑了笑，走出车间。
边，夕阳正沉入地平线，余晖把云层染成金色。
夜又要来了。
但这一次，厂区的灯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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