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突然被 “砰砰” 拍了几下，孟柳氏的声音传了进来：“老大家的，起了没？开开门！”
“是阿奶！”
六狗子和狗子同时抬头望向门口，孟老大起身去开门，哥俩也跳起来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慕知微和惠娘对视一眼，也连忙起身跟上。
大门打开，孟柳氏看到一家五口都在，精神看起来都不错放心不少。
“娘过来了，吃早饭了吗？” 孟老大侧身让她进门，话音刚落，孟柳氏就把手里的竹篮往前一递。
“给你们带了几个鸡蛋补补身子。这里还有些菜种子，你们尽快种下去。” 她顿了顿，又道，“老宅的鸡以后归老二、老三媳妇照管，往后没法给你们拿鸡蛋了。你们抓紧抓几只鸡仔养着，等鸡下涟，既能给孩子吃也能拿去换些零用。老大，老大媳妇，领着孩子们好好过日子，我回去了。”
话完，她转身就走，孟老大两口子想留她坐坐，都没拉住。
惠娘拿起篮子里的菜种子，数了数底下的鸡蛋。
十二个。
她轻声道：“昨儿早上我听见娘念叨，鸡蛋再攒两，等大狗子、二狗子、三狗子回来，正好一人带十个去学堂。这十二个鸡蛋估计是从他们的份里匀出来的。”
到这儿，她抬眼瞥了孟老大一眼，嘴角噙着丝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二弟妹和三弟妹该不高兴了！”
孟老大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那两个弟媳他再清楚不过，平日里不算气，可在孩子吃食上却看得极紧。大狗子哥三念书，俩弟媳总觉得自家孩子是文曲星，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细粮荤腥都堆到他们碗里，六狗子和狗子那是沾都不能沾。
哥俩没听出这话里的弯弯绕绕，一听今儿不但有肉，还有鸡蛋，那叫一个开心。
慕知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暗自庆幸分家了，不然别吃鸡蛋了，吃点肉都不安生。
“管他们乐意不乐意，送到跟前的就没有推出去的理。” 孟老大把竹篮往桌上一放：“明儿起每煮四个，你带着仨孩子一人一个，吃完了我去村里买。”
罢他冲惠娘伸出手：“给我钱，我去割肉。”
惠娘本想 ‘煮三个就够了’，可话到嘴边被要钱的事一岔就忘了个干净。她从怀里摸出个布包一边往外数铜板一边：“顺带问问村里谁家有种蛋，买几个回来孵鸡。”
“自己孵太费神。” 孟老大把铜板往兜里一揣，“等家里这摊子理顺了我去镇上一趟，直接买半大的鸡仔，养养就能下蛋。”
“那也可以，这几你也先把鸡窝搭出来。”
孟老爹揣着钱走了。
慕知微听到镇上两个字，心狠狠一动，最好的赚钱机会就在花钱的地方，她要尽快养好身体，到时候跟着去镇上看看。
惠娘仔细将菜种子辨认了一遍，轻轻放到一旁，傍晚就能种下了。
抬眼瞧见慕知微连连打着哈欠，不由笑道：“回屋再睡会儿，午饭好了娘叫你。”
慕知微又打了个哈欠，明明睡了一整夜却仍觉得疲惫不堪，她点点头转身往屋里走去。
进房间就发现身后两个尾巴，刚躺下，尾巴就趴在床边眼巴巴地望着她。
慕知微累极了，没力气哄孩。
“六狗子、狗子，你们先去温习刚刚教的字，等大姐姐睡醒了再教你们新的。”
六狗子眨巴着眼睛：“大姐姐，你烧的肉是不是和菜一样香？”
狗子直接多了，拽着她的衣袖撒娇：“大姐姐，我想吃你烧的肉！”
还真是不客气！
慕知微恍然大悟，原来两个家伙是惦记着这个，她忍俊不禁：“那等娘要做午饭时，你们来叫醒我好不好？”
“大姐姐快睡！”两个家伙异口同声完，不忘给慕知微整了整被子才蹦蹦跳跳地往外跑，“我们去认字了！”
慕知微平躺在床上，闻着新草席的清香，舒服得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秒入睡。
惠娘抱着一盆脏衣服出来，看见哥俩乖乖坐在东屋门口识字，欣慰地叮嘱道：“好好看家，娘去洗衣服。”
哥俩齐声应是，她这才端着木盆往河边去了。
*
孟柳氏刚跨进院门，目光扫过树下坐着的二儿媳和三儿媳，火气就莫名往上窜。
偏这两人像是没瞧见她紧绷的脸，竟还凑上前来：“大哥大嫂家咋样？”
“那仨娃，真都烧得厉害？”
听着这毫无关切的追问，孟柳氏积压的火气就直往上冒：“这么想知道，方才怎么不跟着上趟山瞧瞧？”
她越看这两个儿媳越不顺眼，老大两口子平日里那般忍让包容，换来的竟是这等得寸进尺的凉薄！
二儿媳和三儿媳被问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讪讪地笑着没接话。
她们可不能去，现在沾上荞妹还不知道会怎么倒霉，她们可不想连累自己儿子。
若是能做得了主，她们巴不得连婆婆都别往山上跑。那两个病秧子似的侄辈，哪有自家前途光明的儿子金贵？
见婆婆脸色越发不好，两人对视一眼，老二媳妇硬着头皮继续开口。
“娘，荞妹就留在下来了？”
孟柳氏没好气地道：“她留在她自己家，我管不着！”
完转身进了堂屋，用行动拒绝这个话题。
老二和老三媳妇一肚子话都只能憋着。
老三媳妇咕哝：“指望不上的了，娘怎么就不死心！”
老二媳妇声嘲讽：“谁叫人家是长子呢？”
老三媳妇凑到老二媳妇耳边：“那我们就干看着？让她一个人连累我们的儿子？”
“有人比我们急，等着吧！”
老三媳妇莫名其妙，这件事还有谁比她们急？
可老二媳妇怕婆婆听见死活不肯开口了。
“咦，你们妯娌俩都在呢？柳大姐呢，没在家？”
隔壁李阿婆拎着蓝布针线篮子跨进院门，眼珠子在院里扫了一圈，见着老树下的两妯娌便笑着走过来，把篮子往石桌上一放，自己往树根处的竹椅上一瘫，长长舒了口气：“还是你家这棵老树凉快舒坦，祠堂前那棵树下哟，人堆里的嗡嗡声比树上的知了还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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