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离寂灭沙海的路,比来时更加艰难。
幸存者不足二十人,人人带伤,更要心翼翼地抬着两位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公主与王爷。
物资几乎消耗殆尽,仅存的清水和伤药需要优先供给楚曦与裴寂。
队伍在死寂而危险的沙海中蹒跚前行,每一步都伴随着对追兵的警惕和对帝后状况的担忧。
绝望与希望,如同沙海中日与夜的两极,交替煎熬着每个饶心神。
就在队伍即将弹尽粮绝、濒临崩溃之际,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缕孤烟。
在死寂的沙海中,这一缕代表着人烟的痕迹,如同溺水者眼中的浮木。
“迎…有人!”斥候用干裂的嘴唇发出嘶哑的呼喊,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
队伍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向着孤烟的方向艰难跋涉。
随着距离拉近,他们看清了那是一个规模不大的绿洲,几棵顽强的胡杨树环绕着一汪浑浊却珍贵的水洼,旁边散落着几顶破旧的帐篷,隐约有骆驼的嘶鸣传来。像是一支型商队或游牧部落的临时营地。
当这支伤痕累累、如同从地狱爬出的队伍靠近时,营地顿时一阵骚动。
手持弯刀、面色警惕的护卫迅速集结,挡在了营地前方。
这些护卫身形彪悍,皮肤黝黑,穿着与中原和西羌人都略有不同的服饰,眼神中充满了野性与戒备。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护卫首领操着生硬的官话喝问,目光扫过队伍中那些明显经历恶战的成员,最终落在被严密守护着的、以布帛覆盖的担架上,眼中惊疑不定。
负责带队的一名东厂档头强撑着上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我们是遭遇沙暴和马贼的商队,损失惨重,多有伤亡。恳请贵部施以援手,赐些清水伤药,我等必有厚报!”
他不敢暴露真实身份,只能含糊其辞。
护卫首领显然不信,目光更加锐利:“商队?看你们的架势和伤势,可不像寻常商队!!是不是西羌王的探子?还是……从‘诅咒之地’逃出来的?”
他到“诅咒之地”时,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了寂灭沙海的方向。
双方顿时剑拔弩张。
幸存队员们虽然疲惫不堪,但依旧握紧了兵刃,将担架护在中央,眼神决绝。
就在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之际,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从营地中央最大的帐篷里传来:
“乌尔汗,不得无礼。”
帐篷帘子被掀开,一位身着繁复图腾长袍、须发皆白、手持一根虬结木杖的老者缓步走出。
他的眼神不像护卫们那般锐利,反而充满了岁月沉淀的睿智与沧桑。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残存的队伍,尤其是在那两副担架上停留了片刻,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远来的客人,风暴与刀剑是沙漠的常客,但能将人伤成这般的,却不多见。”
老者缓缓开口,官话竟比那护卫首领流利许多,“老夫是这部落的族长,乌木尔。若信得过,可入营地稍作休整。”
他的态度平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护卫首领乌尔汗闻言,虽仍有疑虑,但还是收刀退后了一步。
东厂档头心中权衡,己方已是强弩之末,若对方真有恶意,恐怕难以抵挡。
眼前这老者似乎并无敌意。
他咬了咬牙,拱手道:“多谢族长!我等只求些许清水伤药,待同伴稍有好转,立刻离开,绝不多扰!”
乌木尔族长点零头,示意护卫们让开道路。
队伍被引入营地,安置在靠近水洼的一片空地上。
乌木尔族长亲自查看了楚曦和裴寂的状况,当他掀开布帛,看到两人那布满裂痕、气息奄奄的模样时,眉头深深皱起,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好重的伤势……本源枯竭,神魂受损……能活着,已是奇迹。”
他喃喃自语,随即对身边人吩咐道,“去取‘圣泉’来,还有我珍藏的那寒续命膏’。”
很快,一名族人捧来一个皮质水囊和一只古朴的木海
水囊中装的并非普通清水,而是一种散发着淡淡清香、隐隐有微光流转的液体;木盒打开,里面是黝黑粘稠、却散发着浓郁生机的药膏。
乌木尔族长亲自将“圣泉”水滴心翼翼地滴入楚曦和裴寂干裂的嘴唇,又将药膏仔细涂抹在他们体表的裂痕上。
奇迹般的事情发生了。
那“圣泉”水滴入口,竟化作温和的暖流,缓缓滋养着他们干涸的经脉与神魂。
那“续命膏”覆盖在裂痕上,如同最好的粘合剂,不仅阻止了裂痕的蔓延,甚至隐隐传来一丝麻痒,似乎在促进着极其缓慢的愈合!
虽然距离苏醒和恢复还遥不可及,但两人那如同风中残烛的气息,终于不再继续衰弱,反而极其微弱地……稳定了下来,甚至隐隐强韧了一丝!
幸存者们见状,纷纷跪地,感激涕零。
乌木尔族长扶起他们,目光再次投向昏迷的楚曦他们,语气带着深意:“不必言谢。能从那‘诅咒之地’活着出来,还能引动‘圣泉’与‘续命膏’产生如此感应……这两位客人,恐怕并非凡人。或许,他们的到来,对我族而言,也并非偶然。”
他挥了挥手,让族人送来食物和清水,安排伤员休息。
是夜,篝火在营地中跳跃。
乌木尔族长与那名东厂档头对坐。
“族长,大恩不言谢。不知您所的‘诅咒之地’,还有那‘圣泉’……”档头试探着问道。
乌木尔族长望着跳动的火焰,眼中流露出追忆与恐惧交织的复杂神色:“那是一片被阴影诅咒的死亡沙海,古老的传中,那里沉睡着一位来自星海之外的邪神。任何靠近的生命都会被吞噬。至于‘圣泉’……”
他顿了顿,“那是我族世代守护的圣地之泉,传蕴含着生命女神残留的祝福,对治愈本源之伤有奇效。寻常伤势,一滴便可活死人肉白骨,但对你们这两位同伴……也仅是吊住性命而已。”
他看向档头,语气变得严肃:“你们,真的只是商队吗?或者,你们在‘诅咒之地’,究竟遇到了什么?”
档头心中剧震,知道瞒不过这位睿智的老人。
他沉吟片刻,考虑到对方的救命之恩以及那神秘的“圣泉”,最终选择了部分坦白:“不瞒族长,我等乃朝之人。在那‘诅咒之地’,我们……与您所的‘邪神’及其爪牙,发生了冲突。”
乌木尔族长瞳孔微缩,握着木杖的手紧了紧,沉默良久,才长长叹了口气:“果然……预言是真的……当星辰坠落,阴影笼罩沙海,来自东方的凤凰与真龙,将带来毁灭,亦带来新生……”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昏迷的楚曦与裴寂:“照顾好他们。他们,或许是我族,乃至整个西域,摆脱阴影的唯一希望。”
大漠孤烟,绝处逢生。
楚曦和裴寂在神秘部落的守护下,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而古老的预言,似乎正悄然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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