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洪流,悄无声息地向着西北边境汇聚。
当楚曦与裴寂再次悄然离开京城时,一支规模更精悍、装备更为特殊的队伍,已在西疆边陲重镇“玉门关”外集结完毕。
这一次,队伍人数不过五十,却汇聚了东厂与锦衣卫中最顶尖的高手、镇西军中擅长沙漠作战的斥候精英,以及数名精通阵法、堪舆、甚至对西域古老传颇有研究的奇人异士。
人人皆作西域商旅或沙盗打扮,携带的物资除了常规的清水食物,更多的是特制的抗邪符文、经过凤凰真火余蕴祝福的兵器、以及能够一定程度上干扰精神侵蚀的法器。
楚曦与裴寂亦再次易容,掩去了过于惊饶容貌与气度,但那双历经生死淬炼的眼眸,依旧深邃如渊。
出玉门,入西域。
放眼望去,是无边无垠的黄沙。
灼热的烈日炙烤着大地,空气因高温而扭曲,热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生疼。
与南疆的潮湿诡谲截然不同,这里是极致的干旱与荒凉,生命的禁区。
根据情报,队伍绕开了西羌国的主要城镇与绿洲,沿着古老的、已被风沙掩埋大半的商道岔路,向着那片被称为“寂灭沙海”的禁地迂回前进。
越是靠近寂灭沙海,环境便越发诡异。
空不再是纯粹的蓝,而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仿佛灰尘般的晦暗色调。
烈日的光芒似乎也被某种力量过滤,变得苍白无力。
空气中的温度在灼热中,透出一丝阴冷。四周一片死寂,连最常见的沙蝎与响尾蛇都销声匿迹,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那沙海深处的东西吞噬了。
“殿下,王爷,前方就是寂灭沙海的外围了。”
向导指着远处那片与寻常沙漠截然不同的区域,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惧。
那里的沙丘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黑色,流沙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如同金属锈蚀般的腥气。
楚曦怀中的半月玉佩再次变得灼热,但这一次,指向的不再是某个具体方向,而是剧烈地震动着,仿佛在警示前方那片区域整体的危险。
她体内的凤凰真血也自发地加速流转,传来清晰的排斥与战意。
裴寂感受着前方那片区域散发出的、与灵魂印记同源却庞大了无数倍的阴暗能量场,眉头紧锁:“好强的邪域力场,比南疆那座山谷还要浓郁数倍。”
队伍在沙海边缘停下,稍作休整,检查装备。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股令人心悸的压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眼睛,在沙海深处注视着他们。
“不能再前进了。”一名擅长堪舆的术士面色苍白地指着手中的罗盘,只见其上的指针正在疯狂乱转,“簇磁场完全混乱,空间结构极不稳定,且有强大的精神干扰,深入其中,极易迷失方向,甚至……神魂永堕!”
裴寂冷哼一声,抬手打出一道紫金色的龙气,如同利箭般射向前方的灰黑色沙地。
“嗤——”
龙气没入沙地,并未引发爆炸,反而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吞噬了,只激起一圈微弱的、如同水波般的暗色涟漪,随即恢复平静。
“果然有古怪。”裴寂眸光锐利,“这沙海本身,恐怕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与屏障。”
楚曦上前一步,闭上双眼,全力释放神识,尝试感知沙海内部。
然而,她的神识如同陷入泥沼,前行极其艰难,并且不断受到各种混乱、扭曲的幻象与尖锐精神攻击的干扰。
她只能模糊地感觉到,在那沙海的最深处,有一股如同恒星般庞大、却又充满了死寂与冰冷的黑暗本源正在缓缓搏动!
那,定然是“影之主”的核心所在!
“我们必须进去。”楚曦睁开眼,语气斩钉截铁,“‘祂’就在里面。若等‘祂’彻底苏醒或完成某种仪式,恐怕整个西域,乃至下,都将生灵涂炭。”
她取出数张由钦监呕心沥血绘制、并以她的凤凰真血加持过的“破邪灵符”,分发给核心成员。
“以此符护住心神,紧跟我和王爷,切勿掉队!”
准备就绪,队伍义无反关踏入了这片被诅咒的沙海。
一入其中,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空彻底暗淡下来,如同永恒的黄昏。
脚下的沙地松软粘稠,带着一股吸力,每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
那金属锈蚀般的腥气浓烈得令人作呕,其中还混合着一种灵魂腐烂的恶臭。
四周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沙丘仿佛活了过来,化作狰狞的巨兽扑来;死去的同伴会突然出现在前方招手;内心深处最恐惧的记忆被无限放大,化作真实的幻境袭扰心神……
即便有灵符护体,有楚曦不时以真火清吟稳定军心,有裴寂以龙气强行开辟相对稳定的路径,队伍的行进速度依旧缓慢,并且开始出现伤亡。
有人陷入流沙,瞬间被吞噬;有人被幻象所惑,脱离队伍,转眼便消失在灰暗的沙暴中;更有人心智被侵蚀,突然发狂攻击同伴……
损失,在无声无息中不断扩大。
行进了不知多久,或许是一,或许是三,在这片失去时间概念的区域,队伍的人数已锐减三分之一。
就在众人身心俱疲,即将到达极限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不同的景象——
那是一片相对平坦的沙地,中央矗立着数根高达数十丈、通体漆黑、仿佛由某种金属铸造而成的巨型方尖碑!
方尖碑的表面刻满了与那古籍上类似的星轨符号,此刻正散发着幽幽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芒。
它们按照某种玄奥的阵势排列,共同拱卫着最中心的一个巨大的、如同漩涡般缓缓旋转的黑暗入口!
那入口深不见底,散发出精纯至极、令楚曦和裴寂灵魂印记都为之震颤的影之主本源气息!
入口周围的空间极度扭曲,仿佛连接着另一个充满绝望与死寂的世界!
而就在那黑暗入口的前方,站立着一个人影。
正是密报中描述的“星陨使徒”!
他金发碧眼,面容俊美却毫无生气,穿着一袭仿佛由星光与暗影编织而成的长袍,手中托着一颗不断旋转的、内部仿佛封印着微型星系的黑色水晶球。
他看着艰难抵达的楚曦一行人,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如同程序设定好的笑容。
“欢迎来到……神的领域。”
他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毫无情感,“奉影主之命,在此恭候二位……最后的祭品。”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数根黑色方尖碑骤然亮起!
暗芒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牢笼,将整个区域封锁!
同时,众人脚下的沙地剧烈翻涌,无数由阴影与沙砾构成的、形态扭曲的魔物,如同潮水般从地底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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