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的命令，从来不是虚言。
三日内，京城“干净”很多。
这“干净”，是以血色洗刷而成。
东厂的番子与锦衣卫的缇骑，如同黑夜中最致命的幽灵，手持盖有司礼监与锦衣卫指挥使大印的驾帖，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精准地叩开一扇扇朱门、破入一座座府邸。
没有喧哗，没有大规模的抵抗。
在绝对的力量与突如其来的打击面前，许多往日里道貌岸然、在朝堂上引经据典抨击“牝鸡司晨”与“阉宦乱政”的官员，尚在睡梦中便被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套上枷锁，堵住嘴巴，如同死狗般被拖曳而出。
府邸被查抄，密室被开启，隐藏的密信、与西域或藩王往来的账册、甚至一些诅咒用的巫蛊邪物，被一一搜检出来，成为铁证。
偶尔有蓄养了死士、试图反抗的府邸，战斗也结束得极快。
东厂高手与锦衣卫精锐如同砍瓜切菜，刀光闪过，便是人头落地，血腥气瞬间弥漫庭院，随即又被更浓烈的肃杀之气压下。
整个过程，高效、冷酷、精准得令权寒。
翌日清晨，紫宸殿。
百官上朝。
只是今日的队列，明显稀疏了许多。
许多熟悉的面孔消失了，空出的位置如同无声的疮疤，刺痛着每一个幸存者的神经。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恐惧，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楚曦高坐龙椅，一身明黄凤袍，衬得她面容清冷，眸光如冰。
裴寂依旧立于御阶之侧，玄色蟒袍，身姿挺拔，他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无形的煞气，已让殿内群臣两股战战，冷汗浸透了中衣。
“带上来。”楚曦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郑
殿外传来沉重的镣铐声响。
十数名披头散发、身着囚服、形容狼狈的官员被押解上殿。
他们之中，有翰林院的清流学士，有都察院的御史，甚至还有一位礼部的侍郎！
皆是平日里散播流言、暗中串联最为活跃之人。
“尔等食君之禄，不思报效朝廷，反而勾结外邦，散布谣言，诅咒君上，意图祸乱朝纲。”
楚曦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囚犯，如同看着一群蝼蚁，“证据确凿，尔等还有何话？”
一名老翰林梗着脖子，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颤声道：“殿下！老臣……老臣只是秉持圣人之道，规劝殿下……女子干政，终非社稷之福！还有九千岁……他……他阉宦之身，权倾朝野，此乃亡国之兆啊！”
“阉宦？”裴寂忽然轻笑一声，笑声冰冷，带着无尽的嘲讽。
他缓步走下御阶，来到那老翰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老翰林被他目光所慑，浑身发抖，后面的话再也不出来。
“谁告诉你，”裴寂的声音很轻，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本王是阉人？”
他并未运功，但那股源自灵魂本源、混合了龙威与杀意的气息，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
殿内文武，包括那些囚犯，皆感到一股源自生命层次的恐惧与压迫，几乎要跪伏下去！
那老翰林更是双目圆瞪，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指着裴寂，“你……你……”了半，最终一口气没上来，竟直接吓晕了过去。
裴寂看都未看他一眼，目光扫过其他面如土色的囚犯，以及噤若寒蝉的百官，淡淡道：“本王乃陛下亲封摄政王，殿下之夫，朝帝君。再有妄议者，形同此獠。”
他话音落下，甚至未见如何动作，那名晕厥的老翰林身体猛地一颤，七窍中缓缓流出黑血，气息瞬间断绝！
无声无息，毙命当场！
“啊！”有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官员低呼出声，又赶紧死死捂住嘴巴，脸色惨白如纸。
雷霆手段，不外如是！
裴寂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宣告了他的身份与力量，彻底粉碎了那些基于他“太监”身份的攻击与流言！
楚曦端坐其上，面色平静，对眼前的血腥视若无睹。
她知道，这是最快、最有效的立威方式。
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
不将这些腐肉彻底剜除，朝堂永无宁日。
“拖下去。”她淡漠开口，“涉事官员，依律严惩，夷其三族。其罪证，昭告下。”
“臣等遵旨！”杨文渊等心腹重臣连忙躬身应命，声音带着颤抖，却不敢有丝毫迟疑。
剩下的官员更是深深垂下头颅，再不敢有任何异样心思。
什么流言，什么道，在绝对的力量和血腥的清洗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活着，效忠，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经此一朝，朝堂风气为之一肃。
再也无人敢公开非议楚曦的女子身份与裴寂的权柄。
所有的暗流与阴谋，都被这血腥的黎明强行压了下去，至少，暂时转入了更深、更隐蔽的地下。
退朝后，养心殿内。
楚曦揉了揉眉心，虽手段酷烈，但必要的震慑已然达成。
她取出怀中那枚半月玉佩，其内的星屑光点依旧在缓缓流动，指向西方。
“朝内暂安，但这玉佩的指引……”
她看向裴寂，“还有西域、南疆，恐怕不会就此罢休。”
裴寂走到她身后，修长的手指替她按揉着太阳穴，动作轻柔，与朝堂上的煞神判若两人。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冷嘲，“正好，借此机会，将那些藏在暗处的臭虫，一并清理干净。”
他的目光投向西方，仿佛穿透了宫墙，看到了那片广袤而未知的土地，以及其中潜藏的敌人。
“待朝局彻底稳定，我们或许该亲自去‘看看’。”
楚曦摩挲着玉佩，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被动等待，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好。”裴寂应道，毫无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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