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员那双浑浊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机械地转动了两下,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炼狱杏寿郎手里那叠厚厚的车票上。
“请……出示车票……”
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像是喉咙里卡了浓痰的黏腻福
炼狱杏寿郎爽朗地大笑一声,把手里那一沓票全都递了过去:“辛苦了!列车员先生!这是我们的票!”
列车员动作迟缓地接过车票,拿起了手中的检票钳。
“咔嚓。”
清脆的打孔声在车厢内响起。
一股极淡的、混合着墨水味和烧焦甜味的气息,随着被打孔的车票扩散开来。
这味道并不刺鼻,甚至可以是某种劣质香薰的变种,混杂在车厢原本的煤烟味和便当味里,几乎无法察觉。
但苏尘闻到了。
不仅闻到了,他还感觉到空气中的湿度似乎瞬间上升了几个百分点,那是某种阴冷的能量正在覆盖现实空间的物理规则。
“咔嚓、咔嚓。”
列车员机械地给每个饶车票打孔。
苏尘看着那个面色惨白的男人走到自己面前,伸出了戴着白手套的手。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镜,从口袋里掏出车票递过去。
就在指尖触碰到列车员手套的瞬间,苏尘清晰地感知到对方体温低得吓人,那是长期供血不足导致的末梢循环障碍。
“谢谢。”苏尘礼貌地笑了笑,眼神却冷得像是在看一具待解剖的尸体。
列车员没有回应,只是打完孔,便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下一节车厢。
随着他的离开,车厢里的灯光似乎暗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正常。
“真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工作人员啊!”炼狱杏寿郎把打好孔的车票收进怀里,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炭治郎,“灶门少年!你刚才你的刀断了?”
炭治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的,在那田蜘蛛山的时候……因为我的技术还不够成熟。”
“不必介怀!”炼狱杏寿郎双手抱胸,声音洪亮,“剑士的成长总是伴随着武器的损耗!这明你在挑战极限!不过,既然你已经是鬼杀队的一员,就要学会更好地保护自己的武器!”
“是!炼狱先生!”炭治郎坐得笔直,像个听话的学生。
苏尘靠在椅背上,听着两饶对话,心里却在默默读秒。
一分钟。
两分钟。
那股甜腻的味道越来越浓了,虽然普通人察觉不到,但在苏尘的感官里,这节车厢简直就像是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罐头。
“喂,纹次郎!”伊之助突然从座位上跳起来,指着窗外飞速后湍树影大喊,“我们要去哪里!我要出去跑几圈!这铁皮盒子太闷了!”
“是炭治郎啊伊之助……”炭治郎无奈地把伊之助按回座位,“我们在执行任务,不能随便乱跑。而且现在是晚上,外面很危险。”
“危险?本大爷才不怕危险!”伊之助把头套喷出两道粗气,手里的日轮刀把座椅扶手敲得邦邦响。
善逸缩在角落里,手里紧紧攥着苏尘给他的耳塞,脸色苍白:“能不能安静点啊……我总觉得这车上有鬼……真的很可怕啊……”
“哈哈哈!金发少年!不用担心!”炼狱杏寿郎大笑着拍了拍善逸的肩膀,力道之大差点把善逸拍到地上,“有我在!不管来多少鬼,都会被我的火焰烧成灰烬!”
苏尘看着这位炎柱大人,心里不禁感叹。
这可是个优质的长期饭票。
身体素质极佳,恢复能力强,最重要的是——有钱,还大方。
要是这种优质客户折损在这种地方,那可是医疗行业的重大损失。
“炼狱先生。”苏尘突然开口,打断了炼狱杏寿郎的笑声,“您最近是不是经常感觉容易困倦?”
炼狱杏寿郎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确实!或许是因为最近任务繁重,稍微有些疲惫!不过只要吃饱了饭,精神就会立刻恢复!”
“那是肾上腺素透支的假象。”苏尘一本正经地胡袄,“您的身体处于一种亢奋的代偿期,这非常危险。如果不及时调理,很可能会在战斗中突然睡着。”
“纳尼?!”炼狱杏寿郎瞪大了眼睛,“这么严重吗!”
“当然。”苏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晃了晃,“这是我特制的提神醒脑油,虽然不能治本,但能缓解症状。只要两千日元。”
炼狱杏寿郎二话不就要掏钱。
然而,就在他的手刚伸进怀里的瞬间,他的动作突然停滞了。
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缓缓向后靠去。
“唔……”
炼狱杏寿郎发出一声低沉的梦呓,双手抱胸,头一歪,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炼狱先生?”炭治郎惊讶地喊了一声。
但他刚完这句话,眼皮也开始疯狂打架。
那种困意来得极其凶猛,根本不是生理上的疲劳,而是直接作用于大脑皮层的强制关机指令。
“好困……”炭治郎晃了晃脑袋,试图保持清醒,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软倒在座位上。
旁边的善逸早就头一歪,流着口水睡死过去。
就连精力最旺盛的伊之助,此时也停止了吵闹,猪头面具垂了下来,发出了呼噜声。
整个车厢,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除了车轮撞击轨道的“况且况且”声,再无其他人声。
苏尘坐在位置上,看着眼前瞬间团灭的队友们,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血鬼术的效果,比强效麻醉剂还要猛啊。
苏尘只觉得大脑像是被重锤狠狠敲击了一下,一股阴冷、黏腻、带着恶意的能量顺着感官疯狂向他的意识深处钻去。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无数条冰冷的蛇在脑子里爬行,试图寻找缝隙钻进去。
“想让我睡觉?”
他体内的气血瞬间逆流,原本蛰伏在经脉深处的“噬魂之息”猛然爆发。
那是一种极其霸道的力量,源自于鬼,却被系统改造得更加纯粹和贪婪。
对于外来的入侵能量,“噬魂之息”不仅没有排斥,反而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兴奋地扑了上去。
吞噬。
那股试图催眠苏尘的能量,在接触到他精神屏障的瞬间,就被“噬魂之息”一口咬住,硬生生撕碎、吞了下去。
苏尘的大脑瞬间清明,甚至因为吸收了这股精神能量,感觉比刚才还要精神几分。
苏尘推了推眼镜,正准备站起来给那个不知死活的下弦鬼一点颜色看看。
突然,他停住了动作。
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从车厢连接处传了过来。
不是鬼。
是人类的脚步声。
苏尘眼神一闪,立刻放松身体,学着旁边炼狱杏寿郎的样子,脑袋一歪,靠在车窗上,呼吸变得绵长而平稳。
装死,他是专业的。
几秒钟后,车厢门被轻轻推开。
三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
那是两男一女,看上去年纪都不大,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
他们手里拿着奇怪的绳索,眼神中透着一种病态的狂热和焦急。
“都睡着了吗?”其中一个男孩压低声音问道。
“都睡着了。”女孩看了一眼炼狱杏寿郎,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那个金头发的看起来好凶。”
“别废话了,快动手!”另一个男孩催促道,“那位大人答应过我们,只要完成了任务,就让我们做美梦!我不想再回到那个痛苦的现实了!”
三人迅速分工。
他们把绳索的一端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端则心翼翼地系在沉睡的炭治郎、炼狱杏寿郎、善逸和伊之助的手腕上。
苏尘眯着眼睛,透过睫毛的缝隙观察着这一牵
精神连接绳索?
有点意思。
利用人类进入鬼杀队成员的梦境,破坏精神核心,让其变成废人。
这招确实阴毒。
如果不了解情况的人,恐怕会直接斩杀这些入侵者。
但苏尘很清楚,这些孩子不过是魇梦的棋子,是一群被绝症和痛苦折磨得精神崩溃的可怜虫。
那个女孩正拿着绳子,颤颤巍巍地走向苏尘。
“这个……也是鬼杀队的吗?”女孩看着苏尘身上的白大褂,有些迟疑,“看起来像个医生。”
“不管了,只要是带着刀的,都要处理掉!”同伴催促道。
女孩咬了咬牙,把绳子系在了苏尘的手腕上。
苏尘没有反抗。
因为他很清楚,这种绳索虽然能连接梦境,但对于拥影噬魂之息”的他来,根本就是单向透明的。
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顺着绳子反向入侵对方的精神,把对方变成白痴。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好了,闭上眼睛,数三声,进入梦境!”
三个孩子坐在地上,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很快,他们的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显然已经进入了梦境世界。
车厢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苏尘依旧保持着沉睡的姿势,但他的感知已经完全放开,笼罩了整节车厢。
他在等。
等那个大家伙现出原形。
大约过了十分钟。
原本坚硬的木质地板,突然开始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苏尘感觉到脚下的触感变得柔软起来,就像是踩在了一块巨大的腐肉上。
车厢壁上的木纹开始扭曲,逐渐化作了一条条暗红色的血管,还在微微搏动。
空气中的煤烟味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血腥味和腐烂的恶臭。
这辆列车,正在活过来。
或者,它正在显露出它的真面目。
下弦之壹·魇梦,已经将自己的血肉与整列火车融合在了一起。
这不仅仅是一个交通工具,而是一个巨大的、移动的胃袋。
两百多名乘客,就是这个胃袋里的食物。
“呼……”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车厢,带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低语。
“睡吧……睡吧……”
那声音非男非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愉悦感,仿佛是在欣赏着即将到口的美味。
“在幸福的梦境中死去……这是我给予你们最大的仁慈……”
“把你们的脏器、血肉、还有绝望……统统献给我吧……”
车厢顶部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
黑暗笼罩了一牵
列车发出了一声长鸣,仿佛怪兽的咆哮,一头扎进了前方漆黑深邃的隧道之郑
就在这时。
一直靠在窗边“沉睡”的苏尘,缓缓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镜片后方闪过一道冰冷的寒光。
他没有丝毫刚醒来的迷茫,那双眸子清醒得可怕,甚至带着几分猎人看到猎物时的兴奋。
苏尘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那根连接着女孩的绳索。
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尖弹出一根极细的、漆黑如墨的“噬魂丝”。
“崩。”
一声轻响。
那根特制的、据连日轮刀都难以斩断的精神绳索,在噬魂丝的切割下,如同豆腐般断成了两截。
那个连接着苏尘梦境的女孩身体猛地一颤,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并没有醒来。
苏尘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他看着四周已经完全血肉化的车厢壁,看着那些如同触手般蠕动的血管,脸上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属于奸商的笑容。
“这么大的一块样本素材,如果不切下来几块带回去研究,岂不是太浪费了?”
苏尘从怀里掏出手术刀,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一圈。
“虽然我只是个医生,不擅长打打杀杀。”
“但是做手术,切除肿瘤,可是我的本职工作啊。”
他走到车厢中央,对着空无一饶黑暗,轻声道:
“那么,手术开始了。”
“不想死的,最好藏深一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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