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大厅的肖像
身后大门闭合的闷响，如同墓穴封土，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与声响彻底隔绝。五人瞬间被抛入一片近乎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之中，只有心脏在胸腔内狂跳的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
“别动！”林羽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第一时间止住脚步，重剑横在身前，全身肌肉紧绷到了极点。在这种环境下，任何盲目的移动都可能触发未知的致命陷阱。
苏瑶立刻屏住呼吸，双刺护在身前，身体微微下蹲，耳朵警惕地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响。阿明和大壮也立刻停下，将盾牌紧紧靠在一起，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林夕没有慌乱。她闭上眼睛，将视觉的依赖降到最低，将全部的感知力如同蛛网般铺开。同时，她低声念诵了一个简短的音节，指尖泛起一丝微弱却稳定的乳白色光芒——【微光照明术】，一个最低消耗的照明法术，仅仅能照亮周围几步的范围，但足以驱散令人不安的绝对黑暗。
柔和的光芒扩散开来，勉强照亮了众人脚下暗红色的、积满厚厚灰尘的地毯，以及两侧巨大、雕刻着繁复却破损浮雕的石柱基座。光线无法触及高高的穹顶，那里依旧是一片吞噬光线的墨色。
“安全，暂时。”林夕轻声道，她的感知扫描了脚下和近身区域，没有发现明显的能量陷阱或机关。“但腐化值…在缓慢上升。”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无形诅咒能量，正如同细微的尘埃，持续不断地附着在每个人身上。
“先弄清楚我们在哪里，找路。”林羽适应了微光，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前方。门厅极其宽阔，向前延伸，隐没在更深的黑暗中，仿佛没有尽头。
团队保持着紧密的防御阵型，由林夕的微光术指引，开始缓慢地、心翼翼地向前移动。脚步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这死寂本身，却比任何声响都更令人心悸。
走了大约十几米，两侧的墙壁逐渐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墙壁是由巨大的、切割平整的苍白石块砌成，但上面覆盖着厚厚的蛛网和灰尘，许多地方的石料已经风化剥落。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幅幅巨大的肖像画。
这些肖像画尺寸惊人，每一幅都几乎与真热高，装裱在华丽却布满裂纹、失去光泽的巨大画框里。画中的人物衣着各异，风格跨越了漫长的年代，有身穿厚重鹅绒礼服、表情严肃的古代贵族；有披着精致丝绸、手持羽扇、眼神高傲的贵妇人；有身着笔挺军装、佩戴勋章、目光锐利的军官；甚至还有一些穿着较为近代、但神情同样冷漠的男女。
他们或坐或立，姿态无一例外地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雅和…令人不安的静止。画作的油彩在岁月侵蚀下变得暗淡，许多细节已经模糊，但唯独那些人物的眼睛，却异常清晰，仿佛刚刚描绘完成。
就在团队经过第一幅肖像——一个留着络腮胡、眼神阴鸷的老年贵族画像时，苏瑶猛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低呼：“他…他的眼睛…刚才好像动了一下！”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望向那幅画。在微光术的照耀下，画中贵族那双深陷的、颜色暗沉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与之前并无不同。
“错觉吗？”阿明声音发颤地问。
林夕没有话，她的感知全力集中在那幅肖像上。在她的“视野”中，画像本身散发着微弱的、陈旧的油彩和画布的气息，但在那之下，却缠绕着一层极其隐晦的、如同蛛丝般的暗紫色能量流。这股能量流的核心，位于画像人物的眼部，正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的、但持续不断的窥探波动。
“不是错觉。”林夕的声音冷静地响起，带着一丝凝重，“这些画…被附魔了。是一种低阶的监视魔法。画中人物的眼睛，是能量节点，它们在…看着我们。”
她的话让所有人脊背发凉。被无数双来自不同时代、却同样冷漠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这种感觉比直面怪物更让人毛骨悚然。
“能破坏吗？”林羽握紧了剑柄，他不喜欢这种被监视的感觉。
“不建议。”林夕摇头，她的感知在分析能量结构，“能量连接很微弱，但似乎与整个古堡的某种网络相连。强行破坏单幅画，可能会触发警报，或者引来更麻烦的东西。而且…”她顿了顿，指向更远处的黑暗，“这样的画，还有很多。”
随着他们继续缓慢前进，微光术照亮的前方，越来越多的肖像画从黑暗中浮现出来。一幅接一幅，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宽阔门厅的两侧墙壁上，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成百上千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都在无声地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整个门厅，变成了一个被无数亡魂目光填充的、令人窒息的画廊。
空气中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开始产生一种精神上的压迫福阿明和大壮感觉头皮发麻，忍不住缩起脖子，仿佛这样就能避开那些目光。苏瑶也感到一阵阵恶心，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画像。
林夕维持着【心智壁垒】的微光，抵御着这种精神侵蚀。她一边走，一边更加仔细地扫描着这些肖像画。她发现，虽然都是监视魔法，但能量强度略有不同。有些画像的能量流更加活跃，仿佛“看”得更专注；有些则相对沉寂。而且，这些能量流的最终指向…似乎是门厅的深处。
“它们在把我们的信息传递到某个地方。”林夕低声道，“古堡的‘主人’，或者某个控制中心，可能正在通过这些眼睛观察我们。”
这个发现让众饶心情更加沉重。他们从踏入古堡的第一步起，就完全暴露在列饶视野之下。任何举动，都可能被分析，被针对。
“加快速度，尽快离开这个大厅。”林羽沉声道。留在这里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团队加快了脚步，但依旧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林夕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断扫描着前方地面、墙壁和空气中可能存在的能量异常。她成功预警了几处地面地毯下隐藏的、能量流动不自然的区域，引导团队绕行，避免可能触发陷阱。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门厅尽头，前方出现一扇更加华丽的对开橡木大门时，林夕突然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前面…有东西。”她的感知捕捉到大门附近的空间能量有极其细微的扭曲波动，这种波动与她模拟过的某种空间陷阱模型非常相似。
她集中精神，【基础规则解析】能力全力运转，仔细“观察”着那片区域。在她的“视野”中，大门前方的空间，能量流如同平静水面下的暗流，在某些节点形成了不易察觉的漩危一旦有物体闯入，就可能引发空间塌陷或者传送至绝地。
“是空间褶皱陷阱。”林夕语气凝重，“不能直接走过去。陷阱范围…大约覆盖了门前五米区域。”
“有办法破解吗？”林羽问。
“能量结构很复杂，强行破解风险太大。”林夕摇头，“但陷阱有边界。我们…从旁边绕过去。”她指向大门一侧，靠近墙壁的地方，那里的能量流动相对平稳。
然而，靠近墙壁，就意味着要更近距离地经过那些诡异的肖像画。
没有选择。团队心翼翼地贴着墙壁，尽量远离那片无形的死亡区域。当他们从最后一幅肖像画——一个面容姣好、却眼神空洞、带着一丝诡异微笑的贵妇人画像前经过时，那幅画上的能量波动突然变得活跃起来！
画中贵妇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真的转动了一下，目光死死地锁定了距离她最近的林夕！一股更加清晰、带着恶意的窥探感袭来！
林夕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中蕴含的一丝…好奇？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她强压下心中的不适，维持着心智壁垒，加快脚步，与队友一起，终于有惊无险地绕过了空间陷阱区域，来到了那扇紧闭的橡木大门前。
大门上雕刻着狩猎和盛宴的场景，但人物的表情扭曲痛苦，充满了绝望的气息。
暂时摆脱了那些无处不在的监视之眼，但每个人都清楚，这仅仅是开始。古堡的恶意，已经通过这第一道关卡，清晰地传递给了他们。
林羽深吸一口气，看向林夕。林夕点零头。
他伸出手，用力推开了面前这扇沉重的大门。
门后的景象，伴随着一股更加浓郁、更加诡异的香气，映入眼帘。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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