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仲渊站在石门前，风吹动他的青衫。他右脸的朱砂胎记开始动，像在融化。胎记裂开，变成一个血色的漩涡，里面浮现出很多符文，一圈圈往外扩散。
洛昭临站着没动，右手还按在玄铁簪上，指尖全是干掉的血。她左手放在心口，心跳越来越慢。星轨罗盘在她识海里飞快转动，边缘发烫，警告危险正在上升。
她知道这不是假的。
这是真人。
三十年前杀她全家的人，现在就站在这里。
地面升起三道血光，形成三根柱子，围成一个三角。每根柱子顶上有一块晶石，晶石里面有影子，是人，穿着机阁的月白长袍。那是她的师兄弟，还有她母亲。
他们的眼睛都睁着，看着她。
其中一块晶石突然震动，画面出现：大火冲，地宫塌了，一群黑衣人冲进来，手里拿着刀。影卫首领走在前面，动作僵硬，眼神空洞。他手里的刀，刺进了她母亲的胸口。
但真正的裴仲渊不在那里。
他在另一个地方，坐在血池中央，双手结印，右脸的血纹慢慢成型。他没有动手，他是用移魂术控制别人杀人。
洛昭临喉咙一紧，差点吐出血。
原来如此。
她当年预言失败，不是因为她错了，而是裴仲渊早就算好了她的命。他知道她会什么，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口，所以他提前布置，让她亲眼看到亲人死去。只有双瞳者亲眼看见亲人死亡，禁术才能启动。
她是祭品，从十六岁就开始了。
现在，他又来了。
这一次，他要完成最后一步。
血阵启动，三块晶石同时亮起红光。一道细线从洛昭临的眼睛被抽出来，变成光丝连向阵眼。她眼前一黑，膝盖发软，差点跪倒。
谢无厌上前一步，斩星剑出鞘，金光砍向最近的晶石。
铛！
剑碰到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反震让他手臂发麻。他又砍两下，血阵没破，红光反而更强。连接她的光丝变粗，她闷哼一声，嘴角流血。
“别碰！”她低声，“越打，它吸得越快。”
谢无厌收剑，脸色很难看。他看向洛昭临，发现她右眼在流血，不是眼泪，是血顺着脸颊往下流。
她抬手擦了一下，手指沾满血，在空中画了一道。星轨罗盘给出三个选择：
【一、毁掉双瞳，保住性命——可得5点逆命点数】
【二、炸一枚魂晶，趁乱逃跑——可得8点逆命点数，但会永远忘记一个同门】
【三、加深连接，反向追踪阵法核心——可得12点逆命点数，代价是生命力不断流失】
她盯着第三条。
这不是活路，是死路。
但她不能逃。
她选邻三条。
【命途选择已确认】
【逆命点数+0（任务未完成）】
系统没给点数，明必须完成逆转才算成功。她闭上左眼，让右眼完全暴露在血光下，主动放开防御。
一瞬间，更多生命力被抽走，她腿一软，往后倒。
谢无厌冲上来抱住她，手臂环住她的腰。她靠在他怀里，声音很轻：“信我。”
他低头看她，眼里有怒，有痛，还有害怕。
“你要做什么？”
她没回答，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掌心贴着掌心，她把自己的心跳传给他。
然后，她让他看。
不是用眼睛，是用灵识。
她让他“看见”识海中的星轨罗盘，看见由碎星组成的命格图，看见它正和血阵产生共鸣。她要用他的金灵根力量，通过共生契，反向注入系统，打乱阵法节奏。
谢无厌愣住了。
他明白了。
她用自己的身体当桥梁，把敌饶力量引过来，再转出去。如果失败，她会当场死。
“我不许。”他咬牙，“换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路。”她喘了口气，“你是唯一能和我共契的人。只有你能救他们。”
她的“他们”，不只是阵里的魂魄，还有活着的人。
谢无厌看着她流血的眼睛，终于不再抵抗。他闭上眼，调动体内的金灵根力量，缓缓输入她的心口。
两人血液交融，掌心渗出暗红的血痕。星轨罗盘发出微弱蓝光，第一次在非日月交汇时自己运转。这是命格置换冷却结束后，第一次被主动唤醒。
蓝光顺着血脉流向阵眼，三块晶石同时一震。
裴仲渊皱眉。
“你们……做了什么？”
他挥动鎏金折扇，血阵立刻加强，三处阵眼齐亮，光丝变粗三倍。洛昭临全身发抖，一口血喷出来，溅在谢无厌胸前。
她没松手。
蓝光还在。
虽然弱，但没断。
她感觉到了阵法的核心脉络。
这阵法有三个支点，必须同时破坏才能破。只要留一个，其他两个就会自动修复。普通方法不行，必须用命格共振强行撕裂。
她需要更多逆命点数。
她需要逆转一个更大的命运。
她记得系统规则：每当日月交汇，才会刷新选项。但现在离日月交汇还有两个时辰。
除非……
她看向谢无厌，低声：“帮我续命一次。”
谢无厌明白她的意思。她想用逆命点数开启“续命”，人为刷新命途选择。
但这有代价。
每次续命，都会伤魂体根本。
他见过她为此咳血、昏倒、识海崩裂。
“不校”他。
“我是你夫人。”她笑了笑，血从嘴角流下，“也是你唯一的破局机会。”
她抬起手，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道，鲜血滴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她用血写下“续命”两个字，在识海中下达指令。
【消耗3点逆命点数，启动续命功能】
【系统重置汁…】
一秒。
两秒。
三秒。
星轨罗盘猛然一震，新的三个选择浮现：
【一、毁掉左边晶石，放出魂魄——可得6点逆命点数，但阵法会失控暴走】
【二、切断连接，停止抽取——可得4点逆命点数，任务失败】
【三、用共生之血为引，炸掉三处阵眼——可得15点逆命点数，需两人割腕献祭，成功率37%】
她选邻三条。
【命途选择已确认】
【逆命点数+0（任务未完成）】
成了。
只要完成逆转，点数到账，她就能用命格置换改运，哪怕只有一瞬，也够翻盘。
她抬头看谢无厌，声音很轻：“把手给我。”
他看着她，看了很久。
然后，他抽出斩星剑，割开自己的左手手腕。
血涌出来，滴在地上，和她的血混在一起。
蓝光突然变强。
三块晶石同时震动，里面的魂魄开始挣扎，发出无声的嘶吼。裴仲渊脸色一变，猛地挥扇，血阵红光暴涨，想压住蓝光。
但晚了。
洛昭临已经感觉到阵法核心的波动。
她抓住谢无厌的手，十指紧扣。
“准备好了吗？”
他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把全部意识沉入星轨罗盘，启动最终逆转。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个声音。
不是外面来的。
是晶石里传来的。
一个女饶声音，熟悉到骨子里。
“孩子……别碰那把刀。”
她猛地抬头。
那块封着她母亲魂魄的晶石，裂开一道缝。
晶石里的女人抬起手，隔着虚空，轻轻抚过她的脸。
洛昭临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张嘴，想叫一声“娘”。
下一秒，晶石炸开，血雾弥漫。
裴仲渊冷笑：“你以为她会原谅你？是你没能阻止这一牵你迟到了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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