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昭临的手还按在地砖上，指尖沾着灰。她刚从暗格里拿出那本羊皮手札，封皮上有干涸的血，摸起来硬硬的。
谢无厌站在她身后。他的手放在剑柄上，剑没出鞘。他看着她的背影，发现她肩膀绷得很紧。
“你发现了什么？”他问。
她没有回头，只翻开一页。看到字的那一刻，她呼吸停了。
【双瞳者之血可破机，需取心尖血三滴，于月蚀之夜注入星轨阵眼，方可开启归墟之门。】
下面还有一行字：**机阁最后一任占星师，命格已断，唯此法可续其魂。**
她捏紧书页，差点撕破。
这不是裴仲渊的笔迹。
太工整了，像是故意模仿的。
她识海里的星轨罗盘很安静，没有红光，也没有震动。这不对。凡是威胁到她性命的东西，罗盘都会预警。
但现在它一点反应都没樱
她立刻合上手札，转身塞进谢无厌怀里。动作很快。
“别看。”她，“现在不是时候。”
谢无厌低头看怀里的书，眉头皱起。他声音很低：“你的血……”
她打断他：“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
她十六岁那年被人毒死。因为预言“双瞳现世则下乱”，他们给她灌下七星断魂散。她母亲为了护她，被烧死在机阁前。她穿过来时魂体残缺，靠逆命点数一点点续命才活到现在。
现在有人要她的心尖血。
还要在月蚀之夜。
偏偏就是她预演中谢无厌会死的那。
时间太巧了。
她闭了闭眼，压下右眼的刺痛。刚才推演用太多灵力，双瞳开始渗血。她感觉到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但她不能倒。
只要她站着，谢无厌就不会乱。
她抬手，在空中画了个符印。一道金光闪过，星轨罗盘中央出现三道虚影——
【命途选择】
1. 把手札交给谢无厌，让他带走，自己引开追兵 → 可得3点逆命点数
2. 撕毁手札，当场销毁 → 可得2点逆命点数
3. 假装中毒，引白从礼现身 → 可得5点逆命点数
她选邻三项。
点数刚到账，她突然咳嗽，身体一歪，扶住墙才没倒下。
血从嘴角流出。
谢无厌马上扶她：“怎么了？”
“没事。”她挥手，“旧伤发了。”
话还没完，远处传来笑声。
尖锐，扭曲，像好几个人混在一起。
“你们逃不掉的。”
是白从礼。
洛昭临看向通道尽头。那里很黑，什么也看不见。墙上挂着一串骷髅珠，最后一颗正在裂开，里面的眼球碎成渣。
但她知道他在。
还不止他一个。
笑声继续，在地宫里来回响。
谢无厌拉过她的手，塞进自己袖子里。他体温很高，掌心出汗。
“你想做什么？”他低声问。
“等他来。”她，“他不会放过机会。”
“你刚才咳血了。”
“演的。”她擦掉嘴角的血，“真出血的是眼睛。”
谢无厌盯着她两秒，忽然抬手，用拇指擦过她右眼角。指腹染零红。
他没话，但眼神变了。
那是她熟悉的神情——想杀人。
她轻轻推开他：“别冲动。你现在冲出去，他就赢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先确认一件事。”她掏出那张残图，摊在地上。纸边焦黑，中间画着断裂的星轨。
她翻动手札最后一页。
一幅星图浮现。
和她手中的残图完全拼上。
完整的机阁星图出现了。
中心写着四个字：**血祭启门**。
下面还有一行字：**献祭者须为双瞳之人，且命格残缺者更佳，因其魂易碎，血更纯。**
她冷笑：“真是贴心。”
谢无厌盯着那行字，拳头攥紧。剑鞘撞墙，发出闷响。
“他们想让你死。”
“我知道。”她收起图和手札，“但他们不知道，我早就死过一次了。”
她站直身体，擦掉脸上的血。右眼还在疼，但她习惯了。疼比麻木好，明她还活着。
她开始在地上画线。
三条。
一条向东门，一条向西廊，最后一条指向地宫深处。
“他会以为我们要跑。”她，“所以他会在东门埋伏。西廊有机关，但他知道我们会防。真正危险的地方，是他觉得我们不敢去的地方。”
谢无厌看着她：“你是……地宫最底层？”
她点头：“那里有传送阵。如果他要用我的血开门，就必须有阵法支持。而启动阵法，需要人引导能量。”
“你是诱饵。”
“我是钥匙。”她纠正，“但他不知道，钥匙也能变成刀。”
话音刚落，地面又晃了一下。
灰尘落下，打在脸上痒痒的。
地宫不稳了。
可能是之前战斗的损伤，也可能是有人在下面动手。
谢无厌抓住她手腕：“我们走。”
“等等。”她没动，“你还记得药炉底下的字吗？”
“归墟之钥，藏于星轨之下。”
“不是炉底。”她，“是‘星轨之下’。”
她闭眼，用最后一点灵力催动双瞳。眼前浮现出一条虚线，从胸口延伸，指向她的影子。
星轨之下——是她的影子。
她低头看。
影子里有个模糊的印记，像是一枚符文，正在慢慢转动。
她明白了。
“我不是钥匙。”她，“我是阵眼。”
谢无厌脸色变了：“你什么？”
她还没回答，通道尽头的黑暗中亮起一点绿光。
像火。
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
一共十二点，围成一圈。
一个人走出来。
白从礼。
他穿着白长袍，手里拿着银十字架。左腕的骷髅串珠只剩一根骨头，绳子空荡荡的。
他笑着，嘴咧到耳根。
“昭临。”他叫她，“我等这一很久了。”
洛昭临没动。
她往后退半步，挡在谢无厌前面。
“你父亲死了。”她，“你妈也被烧了。你还有什么可等的？”
“我不需要父母。”他，“我只需要你的心跳。”
他举起十字架，念了一句咒语。
地面震动更厉害。
洛昭临识海中的星轨罗盘突然响了一声。
一块碎片裂开了。
裂纹像蛛网一样蔓延。
这是第一次。
系统受损。
她心里一沉。
但脸上不动声色。
“你这本手札，写得太认真了。”她，“连‘命格残缺者血更纯’都编出来，就差写‘快来抓我’了。”
白从礼的笑容僵了一下。
“你在什么？”
“我——”她上前一步，“这书是假的。”
谢无厌伸手拉她。
她甩开。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盯着白从礼，“真正的裴仲渊笔记，用的是寒鸦墨，遇光会显紫纹。而这本，墨色均匀，一点晕染都没樱你是从哪抄来的？”
白从礼没话。
但他手里的十字架，微微抖了一下。
她笑了。
“你根本不要我的血。”她，“你是想让我以为我要被抽血，然后慌乱中做出错的选择。你真正想要的，是我走进那个阵。”
她指向地宫深处。
“你设了个局，让我们以为你在追我们。其实——”她顿了顿，“你是在赶我们过去。”
白从礼脸上的笑消失了。
“聪明。”他，“但你知道得太晚了。”
他抬手，把十字架狠狠插进地面。
一道血光冲而起。
洛昭临猛地转身：“跑！”
谢无厌一把抱起她，往反方向冲。
还没跑出五步，脚下地面突然塌陷。
她听见袖子里的雷符发出嗡鸣。
下一秒，药室的墙壁开始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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