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下本都以为,经历宫变之后,圣上会顺势立赵宗全为太子,稳住朝局。
没曾想,一道圣旨颁下,满朝文武皆惊。
盛家嫡女盛墨兰因救驾有功,特封为镇国长公主,赐封号“明慧”,赏京畿万亩封地,允其参与朝政,掌部分实权。
而赵宗全,则仅被封为全王,并无储君之位。
这旨意一出,起初朝堂上确有窃窃私语,毕竟女子掌实权参政,自古罕见。
可当看到英国公率先出列领旨,声言“长公主护驾有功,胆识过人,堪当此任”,韩相公亦紧随其后附议,称“盛姑娘于危难中救老臣性命,更护陛下周全,其心可昭日月,有此封赠,实乃国之幸事”,那些本想发难的人便都闭了嘴。
文臣之首与手握兵权的将领皆表支持,余下热纵有疑虑,也不敢轻易出声。
更何况,圣旨颁布前夜,圣上已将几位核心大臣召入宫中彻夜长谈,韩相公等人早已明白,这镇国长公主之位,既是对盛墨兰功勋的嘉奖,更是圣上为腹中龙胎布下的一道坚实屏障。
盛家因此一夕之间风光无限。
明兰与如兰皆被封为县主,获赐朝服仪仗。大娘子被封了一品诰命,连林噙霜也得了个三品诰命的赏赐。
长柏因宫变中协助平乱有功,被擢升入职内阁,更得韩相公青睐,收为入门弟子,悉心栽培,前途不可限量。
就连盛弘,也从正五品官阶一跃升至从三品,虽无实权,却也是极大的荣宠。
一时间,盛府门前车水马龙,前来道贺的官员络绎不绝,成了汴京最炙手可热的人家。
王若弗与林噙霜并肩站在门内,看着外面热闹非凡的景象,相视一笑。
与盛家的热闹相比,全王府便显得冷清许多。
赵宗全接到封王圣旨时,脸上虽依旧带着温和笑意,眼底却难掩一丝落寞。
谁都看得明白,圣上既盼着荣妃腹中的亲儿降生,又有镇国长公主从中辅佐,这皇位的传承,已然偏向了那位尚未出世的皇子。
几日后,阿九以镇国长公主身份首次踏入朝堂。
一身绯红朝服,衬得她身姿挺拔,虽面带稚气,眼神却沉稳锐利。
面对百官的审视,她不卑不亢,只依着圣上口谕,简述了整顿京畿防务的几条建议,条理清晰,切中要害,瞬间让不少人心生敬佩。
最重要的是阿九献上了可产万斤的良种,整个朝堂都沸腾了。
散朝后,韩相公望着阿九离去的背影,对身边的长柏道:“你这位妹妹,将来的成就,怕是要远超你我想象。”
……
全王府内,气氛沉闷得像压了块巨石。
顾廷烨坐在下首,听着全王父子争执,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发紧。
尤其是全王之子赵恒,满脸不甘,语气带着愤愤不平:“这眼看父亲离那位置就差一步,怎么偏生杀出这么个变故?荣妃肚子里的还不知是男是女,圣上也太偏心了!还有那镇国长公主,哪冒出来的?凭什么让她掌实权?女子干政,这不是牝鸡司晨吗!”
全王眉头紧锁,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胡袄什么!圣上的旨意也是你能妄议的?他老人家自有深意,轮得到你来置喙?”
“爹!”赵恒梗着脖子,“咱们一家在汴京都快成笑话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禹州待着,至少落个清静!”
全王妃见父子俩争执不休,连忙打圆场,目光转向顾廷烨,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仲怀,你在汴京待得久,可认得那位镇国长公主?”
顾廷烨放下茶杯,尴尬地笑了笑:“不算熟,只远远见过几面。”
他这身份确实尴尬。跟着全王从禹州而来,与朝中旧臣算不上亲近,这次平乱虽有功劳,却没得到太多实质性的擢升,不上不下的,像个局外人。
全王妃却没放过他,又追问:“那你可知,这位镇国长公主……成婚了没有?”
顾廷烨一愣,看向全王妃:“王妃,您这是什么意思?”
全王妃脸上露出一丝算计的笑意,压低声音道:“仲怀你想啊,那长公主如今手握实权,圣上又倚重她。若能与她结亲,咱们全王府的处境,是不是就能不一样了?”
赵恒闻言:“娘的意思是……让我去求娶她?可我妻子怎么办?”
赵恒早就成亲了,孩子如今都已经一岁多了。
“休得胡言!”全王斥道。
全王妃看向全王,语气依旧是那般温温柔柔:“如今圣上留咱们在汴京,心里终究是存着一丝期待的。若荣妃生下的是位公主,这大位到头来,自然还是得落在你头上。至于那位镇国长公主,虽一介女流掌了实权,但若是能与她结亲,于咱们而言终究是桩好事。”
她顿了顿,瞥了眼一旁还在赌气的赵恒,继续道:“恒儿自然是配不上的,他性子毛躁,镇不住场面。我那弟弟沈从兴,如今不还单着吗?他在军中有些声望,若是能与盛家结亲,往后便是一家人,彼此也能有个照应,你看如何?”
顾廷烨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匪夷所思,看向全王妃的眼神都带着诧异。
这想法也太离谱了。
盛墨兰从前便不是好惹的性子,如今更手握实权,杀伐果断,沈从兴性子虽直,但是年长人家十几岁呢,哪里配了?
他忍不住开口劝阻:“王妃,此事不妥。长公主虽未成婚,但京中早有传闻,她与齐国公府的公爷齐衡自幼相识,情投意合,两家也早有默许之意。这时候横插一脚,怕是会触怒长公主,反倒弄巧成拙。”
全王也皱起眉:“你弟弟沈从兴是武将出身,性子刚直,与那镇国长公主怕是脾性不合。再者,她如今身份尊贵,又得圣上信赖,岂是咱们能随意攀附的?强行结亲,只会惹来祸端。”
全王妃却有些不甘心:“可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若能搭上镇国长公主这条线,咱们在汴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安分些吧。”全王沉声道,“圣上既然封了她做镇国长公主,又给了实权,便是信重她。咱们此刻最该做的,是谨言慎行,别给圣上留下觊觎大位的印象。至于结亲之事,休要再提。”
赵恒在一旁嘟囔:“娘就是想太多,那长公主一看就不好惹,谁娶谁倒霉。”
全王妃被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得没了心情,最终也只能悻悻作罢:“罢了,我也就是随口。”
顾廷烨这才松了口气,暗自庆幸全王还不算糊涂。
那位镇国长公主绝非池中物,全王府这点心思,怕是连她的面都近不了,反倒容易引火烧身。
这汴京城的风,只会越来越大,还是少掺和这些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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