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咬了咬唇，眼圈微红，摇了摇头：“九姑姑，我……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能把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能让族人不再受欺负，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所求的，从来都不多，不过是一份安宁罢了。
阿九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更疼了，伸手握住她的手：“这怎么够，该要就要，这是族欠你的。”
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在东华那平静无波的注视下，不敢有丝毫反驳，只能硬着头皮应道：“……依上仙所言。”
素锦一族本是三十六部中最强盛的一支，族中宝物不仅数量繁多，且多是稀世奇珍。
如今要双倍归还，君只觉得心口像是被剜去一块，肉疼得厉害。
他眼珠一转，目光紧紧锁在素锦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素锦，这些年你在宫确实受了委屈。你素来心仪夜华，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本座如今便赐你为夜华侧妃，那些该还的东西，全当做你的嫁妆，如何？”
夜华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先是震惊地看向君，随即又急切地望向阿九，生怕她误会，连忙朗声道：“请君收回成命！夜华心中只有阿九一人，此生只想娶她为妻，绝无旁骛！”
“谁要嫁给你这个卑鄙人！”阿九立刻厉声反驳，眼神像淬了冰，“谁稀罕你心仪？我看见你就觉得厌烦，讨厌死你了！”
“阿九……”夜华还想再些什么，却被阿九厉声打断。
“不准叫我的名字！”她皱紧眉头，满脸嫌恶，“听见你叫我的名字，我都觉得恶心。素锦，”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素锦，“你想嫁给他吗？”
素锦迎着阿九的目光，又缓缓转头看向夜华。
那张曾让她心生倾慕的脸，此刻在她眼中只剩下虚伪与凉薄。
君见状，眼眸微沉，语气里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威压：“素锦，想好了再。能嫁给太子，成为族侧妃，这样的机会可只有这一次。”
“你这个臭老头！”阿九当即炸了毛，往前一步挡在素锦身前，怒视着君，“当着我的面还敢威胁素锦？当我是摆设不成！”
素锦深吸一口气，从阿九身后上前一步，对着君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语气平静却异常坚定。
“多谢君这些年的‘照拂’。只是素锦对太子殿下从未有过情意，更不想嫁给他。往后，我只想跟随九姑姑潜心修炼，了此残生，再无心儿女情长之事。”
“素锦！”君没想到她竟如此决绝，怒喝一声，脸色铁青。
夜华也愣住了，他从未想过，那个曾经满眼都是他的素锦，会如此干脆地拒绝这门婚事。
阿九满意地拍了拍素锦的肩膀，转头看向君，下巴微扬：“听见了？别用你那套龌龊心思揣度别人。赶紧把该还的东西准备好，三日之内送到素锦跟前，少一件，休怪我不客气！”
东华在一旁静静看着，见阿九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只抬手拢了拢她被风吹乱的发丝，眼神里的纵容几乎要溢出来。
殿内众人看着这一幕，再不敢有半句异议，君更是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恨恨地别过脸去。
东华漫不经心地瞥了君与夜华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既然事情已了，你们便离开太晨宫吧。”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夜华身上，补充道，“太子行事不端，还需受四十九道雷鞭笞以作惩戒。太子受印大典，暂且延后。司命，你跟着去，亲自监督太子受刑，不得有误。”
“帝君！”君一听“四十九道雷鞭笞”，脸色骤变，忍不住开口想要求情。
那雷鞭笞一道便足以让仙骨受损，四十九道下去，夜华怕是要元气大伤。
东华却未看他，只缓缓站起身，宽大的衣袍轻轻一甩，带着清冽的寒气：“我太晨宫就不留众位了，请吧。”
罢，他转头看向阿九，眉眼间瞬间漾起柔和的暖意，“饿不饿？厨房新来的仙娥，做酸甜糖醋鱼的手艺极好，要不要让她做来给你尝尝？”
“好啊！”阿九眼睛一亮，先前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她又转头看向素锦，笑着招手：“素锦，快去把你的东西都搬到太晨宫来，以后就住在这里，咱们做个伴。”
素锦闻言，脸上满是惊讶，下意识地看向东华帝君，眼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太晨宫乃是东华帝君的居所，素来清冷，极少容外人长住，她怎敢贸然应允？
东华看着她局促的模样，淡淡开口：“既然阿九都发话了，便搬来吧。我太晨宫里院落众多，多住几个人也无妨。司命，此事便交由你安排妥当。”
“是，属下遵命。”司命连忙应下。
君见状，知道再留无益，反倒徒增羞辱，只能憋着一肚子火气，狠狠瞪了夜华一眼，甩袖道：“走！”
夜华望着阿九与东华相谈甚欢的模样，又看了看站在阿九身侧的素锦，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他张了张嘴，终究没能再什么，只能垂着头，跟着君愤愤离去。
等殿内众人都散去，只剩下连宋和司命两人。
连宋摇着折扇凑到司命身边，眼睛里满是探究的兴味，手里的扇子不住地在掌心轻拍着：“这位阿九上仙，可真是个奇人。你瞧瞧你们家帝君，几十万年心如磐石，四海八荒里多少明艳的仙娥、出挑的魔女，他何曾正眼瞧过？偏偏对这位上仙，又是纵容又是护着，这态度，实在耐人寻味啊。”
司命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帝君他老人家的心思，向来深不可测，三殿下就别瞎猜了，心祸从口出。”
“我瞎猜？”连宋挑眉，扇子往司命胳膊上轻点了一下，压低了声音，“你可别忘了，墨渊上神当年与这位阿九上仙那渊源可不是一般的深。如今你们家帝君这……算不算近水楼台，暗里撬了墨渊上神的墙角？”
“三殿下！”司命吓得脸色微变，连忙打断他，声音都绷紧了，“您慎言！这话要是传到帝君耳中，可不是闹着玩的！属下还有事要忙，先去安排受刑与搬迁的事宜了，不陪您闲聊了。”
司命生怕连宋再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匆匆一拱手，转身就快步退出了大殿。
连宋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
这位阿九上仙，怕是要成了九重未来最大的变数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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