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车站外的旅客接待处排着长队,大多是出差干部和探亲的工人。卓全峰护着胡玲玲排在队伍末尾,胡玲玲紧紧抱着包袱,警惕地打量着周围陌生的人群。
同志,介绍信。轮到他们时,窗口后戴着套袖的女办事员头也不抬。
卓全峰递上公社开的介绍信,上面写着兹有我社社员卓全峰携妻胡玲玲前往省城就医。
就医?什么病?办事员这才抬眼看了看面色红润的胡玲玲。
心口疼,县里查不明白。卓全峰从容应答。
办事员没再多问,递出来一张纸条:红旗旅社,标准间一三块,往前走过两个路口右转。
按照指示找到红旗旅社,是栋四层的红砖楼。前台服务员看了眼纸条,懒洋洋地扔出一串钥匙:302,押金五块,热水晚上七点到九点。
推开302的房门,胡玲玲又被震住了。雪白的墙壁,水泥地擦得发亮,两张单人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还有一张写字台和两把椅子。最让她惊奇的是墙角那个带搪瓷盆的洗脸架和墙上的电灯开关。
这...这就是旅馆?比咱家堂屋还干净...她心翼翼地摸着光滑的床单,不敢坐下。
卓全峰笑了笑,拉了下灯绳,屋顶的灯泡立刻发出温暖的光。胡玲玲吓得往后一缩,随即又好奇地抬头看:真亮堂,不用添油...
安顿好行李,卓全峰:走,先出去办正事。
现在就去卖...那个?胡玲玲紧张地压低声音。
嗯,趁还没黑。
两人走出旅社,卓全峰在路边买了两个烤地瓜当晚饭。胡玲玲一边口吃着甜糯的地瓜,一边不安地问:他爹,咱去哪卖啊?这省城人生地不熟的...
去老字号药铺。卓全峰显然早有打算,前头那条街叫同仁路,有好几家老药铺。
果然,拐进同仁路,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青石板路两旁是古色古香的铺面,匾额上写着济世堂回春阁等烫金大字。伙计在门口吆喝着,煎药的雾气从后堂飘出来。
卓全峰在一家叫世济堂的药铺前停下脚步。这家铺面最大,黑底金字的匾额透着沧桑,门口对联写着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
就这家吧。他整了整衣领,带着胡玲玲走了进去。
药铺里光线稍暗,一排排高大的药柜直抵屋顶,无数个抽屉上贴着药材名称。柜台后坐着个戴老花镜的老先生,正在拨弄算盘。几个伙计在忙着抓药。
二位抓药还是瞧病?一个年轻伙计迎上来。
卓全峰不动声色:找你们掌柜的,有点山货想请他过目。
伙计打量了他们一眼,见是乡下人打扮,有些犹豫。这时柜台后的老先生抬起头:什么山货?
卓全峰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长白山里的野物,年份足。
老先生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卓全峰,又瞥了眼他身后紧张得脸色发白的胡玲玲,沉吟片刻:里边请。
他把两人引到后堂一间雅室,关上门。这里更加安静,红木桌椅,博古架上摆着些瓷器和药材标本。
老朽姓陈,是世济堂的掌柜。不知二位有什么好东西?陈掌柜示意他们坐下。
卓全峰这才解开包袱,取出一个椴树皮包裹。层层打开后,露出三棵形态优美的野山参——两棵五品叶,一棵六品叶。
陈掌柜的眼睛立刻亮了。他戴上白手套,拿起放大镜,心翼翼地捧起那棵六品叶,对着光线仔细端详。
嗯...芦碗紧密,须毛飘逸,体态玲珑...好参!他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看这芦头,少也有二十五年了...
他又检查了另外两棵五品叶,频频点头:都是上等货色。不知同志想什么价?
卓全峰心里有底,面上却不露声色:陈掌柜是行家,您给个公道价。
陈掌柜沉吟着:如今市面上,五品叶的鲜参,品相好的能到三百。六品叶的...五百。这三棵,我出一千三,如何?
胡玲玲倒吸一口凉气,手紧紧攥住了衣角。一千三!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卓全峰却摇摇头:陈掌柜,明人不暗话。我这参是帽儿山深处抬的,地道野山参,不是园参能比的。您再看看这须根,这皮色...
陈掌柜又仔细看了看,苦笑道:同志好眼力。这样,一千五,不能再多了。
一千八。卓全峰稳稳地还价,不瞒您,我这儿还有更好的,就看您有没有诚意了。
陈掌柜闻言,眼镜后的眼睛猛地睁大:还有更好的?
卓全峰不再话,从包袱最底层又取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匣子。打开匣盖的瞬间,陈掌柜地站了起来。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棵参,芦头碗密如叠罗汉,主体饱满如孩童,须根细长密集,通体透着琥珀色的光泽——正是那棵七品叶!
这...这是...陈掌柜的声音都在发抖,双手颤抖着捧起那棵参,对着灯光看了又看,七品叶!至少五十年往上的七品叶!老夫...老夫有十年没见过这么好的参了!
他激动地在屋里踱了几步,突然转身,压低声音:同志,这参...你从哪儿得来的?
山里抬的。卓全峰避重就轻,掌柜的要是感兴趣,给个实在价。
陈掌柜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回椅子上:这样的珍品...市面上难得一见。去年哈尔滨拍卖行出一棵品相稍差的,拍出了三千八...这样,这棵七品叶,我出四千!连刚才那三棵,一共五千五!
的一声,胡玲玲只觉得脑袋里像炸开了一样,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五千五!她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才确信不是在做梦。
卓全峰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但面上依旧平静。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六千。六千我现在就出手。
陈掌柜的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雅室里静得能听到三个饶呼吸声。胡玲玲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良久,陈掌柜长长吐出一口气:五千八。这是我能给的最高价了。不瞒你,这个价我都要担风险。
卓全峰知道这确实是公道价,甚至略高于他的预期。他伸出手:成交。
成交!陈掌柜重重握了下他的手,立刻起身,二位稍等,我去准备钱。
他离开后,胡玲玲一把抓住丈夫的胳膊,声音发颤:他爹...五千八...俺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梦。卓全峰拍拍她的手,记住,出去后跟谁都别。
不一会儿,陈掌柜拿着一个布包回来了。他关好门,把布包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厚厚几沓崭新的大团结(十元纸币),还有一叠零钱。
这是五千八百块,您点点。陈掌柜,按规矩,我们不留交易记录,您也...
我明白。卓全峰快速清点了一遍,数目无误。他把钱仔细包好,塞进贴身的内兜里。厚厚的钞票把衣服撑起一块,胡玲玲觉得丈夫的胸膛从未如此坚实过。
同志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好货,直接来找我。陈掌柜递上一张名片,价格绝对公道。
一定。卓全峰收起名片,拉着还在发懵的胡玲玲起身告辞。
走出世济堂时,已经黑了。同仁路上灯火通明,药铺都挂起疗笼。胡玲玲紧紧挨着丈夫,感觉脚下发飘,像踩在棉花上。
直到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她才敢声问:他爹...那些钱...真归咱了?
嗯,真归咱了。卓全峰停下脚步,看着妻子亮晶晶的眼睛,玲玲,从今往后,咱们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胡玲玲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赶紧用袖子擦掉,又哭又笑:俺...俺就是...高兴...
卓全峰搂住妻子的肩膀,感受着内兜里沉甸甸的重量,望着省城璀璨的灯火,心中豪情万丈。这第一桶金,比他预想的还要丰厚。有了这笔启动资金,他筹划的未来,终于可以大步向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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