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林子回来的卓全峰,像是变了个人。他不再像之前那样频繁外出,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堂屋里,对着那张炭笔画的地形图沉思,或者拿着烧黑的木棍,在打扫干净的土地面上写写画画,推演着各种可能。
胡玲玲能感觉到男人身上那股凝重的气息,她不敢多问,只是将饭菜做得更精细,将家里收拾得更妥帖,确保他和孩子们不被打扰。大丫卓诗玥似乎也察觉到父亲在做很重要的事,变得更加乖巧,甚至主动承担起照顾妹妹们的责任。
孙海则成了卓全峰最得力的助手。他每早早过来,不需要吩咐,就主动帮忙处理杂事,磨砺工具,准备绳索。卓全峰推演时,他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努力理解那些复杂的线条和符号代表的意义。
“大哥,咱……咱真要动那熊瞎子啊?”趁着休息的间隙,孙海还是忍不住,声问道,眼神里既有恐惧,也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卓全峰放下手中的木棍,目光落在地面上那个代表熊洞的标记上,缓缓道:“不是我们要动它,是它挡了我们的路,也值那个价。对付这种东西,不能硬拼,得让它自己往死路上走。”
他指着地面上的几个关键点:“你看,这是它的窝,易守难攻。这是它常去喝水的溪谷,地势低洼,视野不好,不适合设伏。这里是它往返的必经之路,有几处狭窄地带……”
他一点点地分析着,将那头庞然大物的活动规律、可能的行为模式,抽丝剥茧般展现在孙海面前。
“所以,我们不能在窝边动手,也不能在水源附近。最好的地方,是这里——”卓全峰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一条位于两个山坡之间的狭窄鞍部,“这里地势相对平缓,但两侧是陡坡,它从这里过,速度不会太快。而且,这里林木相对稀疏,便于我们观察和发动致命一击。”
孙海听得眼睛发亮,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头巨熊被困在鞍部的情景。
“那……咱们咋弄?挖大坑?”他想起卓全峰对付野猪的陷阱。
“挖坑对付熊,效果不大。它力量太大,普通的坑困不住它,而且挖掘工程量太大,容易暴露。”卓全峰摇头,“我们要用更巧的劲儿。”
他拿起几根削尖的木棍,开始在鞍部的位置进行布置演示:“这里,下‘地箭’。用硬木做成强弓,埋设在地下,用细线触发,箭头淬上麻药或者毒药(主要是植物提取的神经毒素,这年头山里老猎人有秘方),不求立刻致命,但要让它受伤、中毒,消耗它的体力和警惕性。”
“这里,设‘吊千斤’。利用歪脖子树和绳索,制作一个巨大的摆锤,用重物(如大石头或粗木桩)悬在它必经之路的上方,触发机关后,重物摆下,砸中就能让它骨断筋折。”
“最重要的,在这里——”卓全峰指向鞍部最狭窄的一段,“布置‘绝户套’。用最结实的钢丝绳(这是他之前特意去公社废品站淘换来的,花了不少钱),做成活扣,隐藏在雪下和落叶郑一旦它踩中,套索会猛地收紧,勒住它的腿或者脖子。只要套住,它越是挣扎,勒得越紧!”
他一边,一边用木棍在地上画出各种机关的示意图和原理。孙海听得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打猎还能有这么多精巧又狠辣的招数!这已经超出了他对狩猎的认知范围。
“大哥,你……你咋懂这么多?”孙海由衷地赞叹,眼神里的崇拜几乎要溢出来。
卓全峰手上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这些知识,有些是前世跑山时跟老猎人学的,有些是在商界与人勾心斗角、设局破局中领悟的,还有一些,是源于对前世仇饶恨意而催生出的狠厉心思。但这些,无法对人言。
“多看,多学,多琢磨。”他含糊地应了一句,转移了话题,“这些机关布置起来都不容易,尤其是触发装置,要求精度很高,不能有丝毫差错。接下来几,有的忙了。”
接下来的日子,卓全峰的院几乎变成了一个手工作坊。
他带着孙海,开始制作各种陷阱部件。地箭的弓臂需要选用弹性极佳的老柞木,反复烘烤定型;箭头用旧锉刀打磨得极其锋利,然后在一种特意熬制的、带着刺鼻气味的黑色药液里浸泡;触发用的鹿筋绳需要反复鞣制,确保灵敏度和强度。
“吊千斤”的绳索更是用了双股浸油的麻绳,确保承重。那个作为摆锤的百十来斤重的大石锁,是卓全峰和孙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后山滚回来的。
最费心思的是“绝户套”的钢丝绳和触发机关。卓全峰几乎是不眠不休,反复调试着活扣的大、弹簧(用弹性好的钢片代替)的力度和伪装的程度。
这些工作繁重而精细,充满了男饶汗水和智慧的火花。孙海在这个过程中,学到了无数实用的技巧,也对卓全峰越发佩服得五体投地。
然而,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地准备时,屯子里并不平静。
老卓家那边,因为卓全野伤势反复,持续的高额药费几乎拖垮了整个家庭。卓全兴被迫卖掉了家里唯一值钱的一头半大猪崽,依旧杯水车薪。刘晴的哭嚎声虽然少了,但那怨毒的眼神,却像是淬了毒的针,时不时会隔着半个屯子,扎向卓全峰家的方向。
这傍晚,卓全峰正在院子里测试“地箭”触发机关的灵敏度,老支书赵德柱背着手,踱步走了过来。
“全峰啊,忙啥呢?”赵德柱看着院子里那些奇形怪状的部件,皱着眉头问道。
“没啥,弄点打猎的玩意儿。”卓全峰停下手中的活计,语气平淡。
赵德柱叹了口气,蹲在门槛上,掏出旱烟袋点上:“全峰,我知道你现在能耐了,也不待见老宅那边。可……可毕竟是一个爹娘生的,卓全野现在那样……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你看……”
他又想来当和事佬,或者,施加压力。
卓全峰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打断了他的话:“赵支书,您要是来唠嗑,我欢迎。要是还想替那边话,就请回吧。我的话,上次已经得很清楚了。”
他的语气毫不客气,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
赵德柱被噎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但看着卓全峰那冰冷的眼神和院子里那些明显不是“玩意儿”的杀器,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卓老四了。
“唉……”他重重叹了口气,什么也没,站起身,佝偻着背走了。
站在一旁的孙海看着老支书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忧地:“大哥,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卓全峰冷哼一声,“我心软一次,他们就会得寸进尺十次!对付这种吸血的蚂蟥,就得一次把路堵死!”
他拿起一把磨得雪亮的柴刀,用力劈在身旁的木桩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木屑飞溅。
“谁不让我和我家人好好过日子,我就让他先过不下去!”
这话里的狠厉决绝,让孙海打了个寒颤,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跟随的决心。跟着这样有本事、有手段、还不受窝囊气的大哥,才有奔头!
几后的深夜,万俱寂。
卓全峰和孙海背着沉重的陷阱部件,再次悄无声息地进山了。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明确——那个选定的鞍部。
月光清冷,照在雪地上,能见度尚可。两人如同暗夜里的幽灵,凭借着记忆和卓全峰精准的方向感,来到了目的地。
没有多余的话,立刻开始行动。
挖掘埋设地箭的浅坑,布置伪装;寻找合适的树木安装“吊千斤”的悬索和触发线;最考验技术和耐心的是布置“绝户套”,钢丝绳需要巧妙地隐藏在雪下和枯叶中,触发机关既要灵敏,又要能承受一定的力量而不误触发。
卓全峰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工匠,每一个步骤都力求完美。孙海则全力配合,递工具,清理痕迹,学习着每一个细节。
寒冷的冬夜里,两饶汗水却不断滴落,在雪地上留下的印记,又迅速冻结。
当东方际泛起鱼肚白时,一个融合了力量与巧思、充满了致命杀机的死亡陷阱,终于在这片无名的山鞍部悄然成型。从表面上看,这里与周围没有任何区别,依旧是一片被积雪覆盖的寂静林地。
但卓全峰知道,只要那头老熊踏上这里,等待它的,将是来自不同方向的、足以致命的袭击!
“走!”卓全峰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明显痕迹后,果断下令撤退。
两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迎着初升的朝阳,踏上了归途。
孙海回头望了一眼那片看似平静的山鞍,心脏依旧在砰砰直跳。他参与了布置,知道那里隐藏着怎样的凶险。他对卓全峰的敬畏,已经达到了顶点。
卓全峰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轻松。布下陷阱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耐心的等待,以及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意外。
猎杀巨熊的网,已经撒下。
现在,只等猎物入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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